我就像一把机关枪,朝彭西南无情地喷射出子弹。他猛地站了起来,动作很大,连桌上的杯子都被他带倒了,我能感觉到整个酒吧的焦点都落在了我们这边,那种不怀好意的打量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这也不及彭西南看着我的眼神可怕,他什么话也没说,就这样盯着我,犹如我是蛇蝎。
最后,他不发一语地大步朝门口走去,没有回头。
周围都是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悠扬的音乐在此时似乎变成了化骨绵掌,一掌一掌朝我胸口击来。我呆呆地坐在椅子上,面对这满桌的狼藉,头脑有些发懵。我犹豫着要不要去追彭西南,但看着桌子上还剩一半的啤酒,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
我喝到第三瓶,脸热得就像被火烧一样,只好拿了两个啤酒瓶贴在脸上降温,然后我听到了一声毫不掩饰的笑声。啤酒瓶冰凉冰凉的,与皮肤接触的那一瞬间让我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我并没有因为这样就把瓶子移开,反而将被我脸捂热的两个瓶子换了新的。
酒还剩两瓶,我觉得再喝下去可能会当场挂掉,为了生命着想,还是喊买单。下一秒,我想哭,因为我没有带钱包,更杯具的是,我的手机也没有电了。我苦兮兮地抬起头和那个眼神无辜的酒保对视了整整五分钟后,他终于忍不住扶额:“同学,麻烦二百五。”
“你才是二百五!”我下意识回道,“你们全家都是二百五。”
“同学,我的意思是二百五十块。”酒保说得有些咬牙切齿,灯光昏暗,我仿佛看见他额上的青筋在跳动,我想了想,还是没有把那句“我忘记带钱包”说出来。
“你先走吧,我等下再买单。”
这次我没有看走眼,酒保扔给了我一个白眼,走了。我托着腮帮子盯着桌子上东歪西倒的酒瓶子,脑袋嗡嗡作响,视野变得模糊。有人从我身边走过,我深吸了一口气猛地站了起来,拉住了那人的衣袖:“你好,请问你可以借我二百五十吗?我明天晚上拿来这里还你。”
那人扔下了一句“你当我二百五呀”便走了,我依旧不死心,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又拉住了一个刚从厕所里出来的男生的袖子:“你好,你可以借我一点钱吗?我明天晚上拿来还你。”
这下好了,他直接给我扔了一个白眼便头也不回往门口走去,我听到他拿出手机打电话:“我和你说,我这会在酒吧,遇到骗子啦!”
我揉着有些发疼的太阳穴,盯着已经没有电的手机,完全想不起彭西南周舟陈川林朝阳甚至是季柯然任何一个人的号码。我掰着指头数着,好不容易想起了宿舍号码的前五位数,酒吧的音乐突然从“yesterday once more”换成了“battle of rose”,一下子就把我脑子里的那几个数字给炸没了。
我头痛欲裂,脚步也有些虚浮,再次鼓起勇气走向旁边的人,还没有开口借钱,那人却飞快地反手揪住我的袖口:“小姐,我们这里是正经地方,别在这里拉生意!”
我懵了,刚想开口一着急就咬到了舌头,疼得我眼泪都掉下来了。我大着舌头问他:“你,你叫谁小姐,什么拉生意!”
幽暗的灯光下,那人的嘴角弯弯,眼神却毫不掩饰地带着嘲讽,虽然他的表情很欠扁,但我不得不承认,这个人长得真好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在灯光下辉映着蓝色的光芒,说出来的话语却与人那么不搭:“哦,你说是谁呢?我刚刚可看到你拉住很多人谈价钱,没有谈拢?不过,那些人也真是的,二百五已经够便宜了!要不,我给你二百五,你……”
“你说谁是小姐呢!你才是小姐,你们全家才是小姐。”
虽然我的脑袋有些发懵,但我还是听清楚了他的话,敢情这人把我当成了小姐!我扬起了手,就想往他脸上招呼,却不料他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手,将我轻轻一推,我便整个人往后栽。
天旋地转。
我最后的想法是:地板那么硬,这样以头抢地我肯定会头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