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在吃醋,还是在讽刺我的薄情?”萧宸缘哑着声音问。
花亦萱微微一笑,她说道:“曾经你和我说过,你讨厌你的父亲,因为他把你的母亲当成了温静皇后的替身,她活在了温静皇后的阴影之中,从来没有离开过。”
萧宸缘不敢说话,只听到花亦萱继续说:“然后呢,你说你恨他,因为他给了你母亲最深的绝望,你绝对不会做这样的男人,可是结果呢?你对苏昭仪的手段,和你的父皇对你的母亲的做法是一模一样的。”
萧宸缘还是没有反驳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花亦萱:“我想问你,你知道我最爱的女人是谁么?”
花亦萱想了想最后说道:“你最爱的女人是周素蓉,可是她已经死在你的无能之下了,陛下,您再怀念她,已经于事无补了。”
萧宸缘没有想到花亦萱竟然是这样想的,她认为他最爱的女人是周素蓉,却不知道他最爱的女人就坐在了他的身旁,可是这个女人却是用冰雕刻的冰人。
在家庙修行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一切,只不过皇族人士虽然利益熏心,但是也是顾全大局,因此花亦萱下的料,他没有吃进去。可是对于他那些兄弟,就没有那么好命了。
萧宸缘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狠,眼前这个女人毒,但是他就是陷进去了,无可自拔。萧宸缘发出了一声自嘲的笑声:“你认为我会为她的死亡而对苏昭仪有所歉疚?”
“我能查到的东西,你多半也是知晓的,甚至是我父亲和二姐退出朝堂,也是皇族与林苏两家合盟设计的结果,周家还真是余孽不断啊,死了那么多人,竟然还有能耐将一个私生子送进这里来。”花亦萱冷笑着说,“可见这些人的厉害了,世家的盘根错节,不是我能够勘破的。”
“我不明白你,你也是世家出身,为什么你这么讨厌世家,因为什么,因为小时候受过世家小姐的嘲讽么?”萧宸缘问道。
花亦萱听到萧宸缘这般问,只觉得匪夷所思,她惊诧地看着萧宸缘:“你认为我就是这么肤浅的人么?”
萧宸缘摇了摇头,花家女儿自有气性,怎么可能会被小小的嘲讽而报复至今,可是还有什么理由呢?花亦萱的声音慢慢地传进了萧宸缘的耳朵里:“我从记事起,我参加的葬礼比你们谁都多,世家子弟在花天酒地,我的亲人们在昼夜工作,他们或是劳累而死,或是死于安海,在我记忆之中,你们的生活就是高床软枕,纸醉金迷,而我闻到的气味除了书墨味便是血腥气,不对还有烟灰味。”
萧宸缘害怕地咽下了口水:“你恨他们,是认为他们害死了你那些亲人?”
“难道不是么,恶事他们少做了么,耽误一天功夫,害死的认命还少了么?”花亦萱冷笑着问道,“还是陛下认为,这些不过是小意思,毕竟死了就是死了,对么?”
花亦萱站起身来,她俯视着萧宸缘,可是萧宸缘却忍不了了,他讨厌花亦萱这个眼神,就好像所有的过错都是他促成的一样,那样的蔑视。萧宸缘忽地站起身来,花亦萱吓了一大跳,最后却被萧宸缘抓住了肩膀。
花亦萱厌恶地想要拍掉萧宸缘的手,可是根本拍不掉,花亦萱只觉得自己的肩膀被锁住了。花亦萱有一些慌了,连忙对水月说道:“水月,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拉开陛下,陛下该上朝了。”
萧宸缘不愿意放手,可是水月已经抽出了头上的簪子,那冰冷的光芒让萧宸缘想起了周素蓉抓着的凤簪。萧宸缘撒了手,花亦萱这才挣脱,水月连忙将花亦萱护在身后,许是真的抓疼了,花亦萱的眼中浮现出了一片水雾。
萧宸缘忍住了怒火只好转身就走了,水月这才松了一口气,刚才萧宸缘的眼中泛着杀意:“主子,你不该激怒他。”
“我必须激怒他,因为只有这样,这家伙才会放手,刚才他看我的眼神不对劲。”花亦萱恐惧地说道,“你没有发现么?”
“我看到了,那不是对仇人的眼神,那是猎手对猎物的眼神,主子,你被盯上了。”水月不安地说道,“我们必须将这件事情告诉家主。”
“不,不能让姐姐知道,现在花家不能出现太大的动静。”花亦萱抽噎了一声,“我忍着就好了。”
“喏!”
萧宸缘坐在龙辇上,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手上还留着那女子的体温和气息,这让萧宸缘非常享受,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那个女人惊慌失措的样子,也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并非没有威胁女人的能力。
花家是伺机而动的蛇,敌不动,我不动,他们一直奉行得很好,只要在他们容忍的地方试探,他们不会出手,现在就看是比谁的耐心了。萧宸缘这样想着,嘴角挂起了得意的笑容。
一朝权在手,翻云覆雨时,此时的萧宸缘才意识到自己是真正的帝王,是这个国家的主人。萧宸缘这样想着,抬脚踏上了登龙梯。
此时的花家,萧祈夜还跪在祖宗牌位前烧着金刚经,萧祈夜对在一旁抄录的花秉钧道:“老爷,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一直要等。”
“为什么要等,难道还不明白么,还不到时候。”花秉钧停住了手中的笔说道。
“我认为是时候了,萧宸缘不是已经认为他成功了第一步么?”萧祈夜问道。如今花家的顶梁柱已经走出了朝堂,无疑是巨大的进步。
“第一步,还不够,要让他以为自己足够成功,花家不堪一击,这才是好事。”花秉钧道,“我让你办的事情,你办好了么?”
“放心吧,老爷。没有一位帝王不渴望阔土开疆,有这么一个功绩存在,我的好六哥只会欣然答应。”萧祈夜笑着说,“我想皇族那边也不会不赞成。”
“如此甚好。”花秉钧露出了难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