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宸缘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他看到了一片紫纱。萧宸缘有一些疑惑地看着这四周,他分明记得他是与周素蓉一起的,为什么却见花亦萱坐在床边,这里是凰桐宫。萧宸缘微微一动,花亦萱便道:“醒了?”
萧宸缘张了张嘴巴好半晌他才想到自己要问什么,萧宸缘问:“你怎么来了?蓉蓉呢?”
“她选择一条比你正确的路,你可以去看她了。”花亦萱慢慢说,“我把她放在了翊坤宫,那是给贵妃准备的宫殿,希望未来贵妃不要嫌弃。”
萧宸缘听到这话只觉得心脏一疼,他疯了一样连外袍都没有披,踩着鞋直接就冲了出去。如今外头正飘着大雪,水月有一些担忧地看着花亦萱:“主子,这样做好么?”
花亦萱回忆萧宸缘对周素蓉的感情微微一笑:“什么好不好的,这是他们自己的决断,我也算是成全了这对苦命鸳鸯了不是么?”
水月没有说话,但是她的眼中露出了不赞成,万一萧宸缘认为周素蓉是花亦萱杀的呢?
萧宸缘一路狂奔,脚已经被冻得乌青,翊坤宫此时烧了地暖,让萧宸缘的脚回了一下血,萧宸缘只觉得刺疼不已直接跪在了地上。萧宸缘挣扎着爬到了周素蓉的身边,她被放在了贵妃榻上,还穿着大婚后的那件红纱,脖子上却扎了一个洞,她的手死死地抓着凤簪子,怎么掰也掰不开。
“蓉蓉,死了。”萧宸缘愣了一会儿终于说出了他最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周素蓉死了,他是真的没有家了,再也没有家了。
花亦萱乘着凤辇到的时候,就看到萧宸缘抱着周素蓉的尸体哭,微张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可是眼泪却不停地流。
花亦萱叹了一口气,她接过了水月递给她的小暖炉,花亦萱捂着手,只觉得舒坦了一些,刚才差点把她冻坏了。花亦萱看着身上青青紫紫的萧宸缘说道:“陛下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萧宸缘漠然不语,花亦萱则让水月给她上茶来,这冰天雪地的,就算翊坤宫开了地暖,可是她面前还是有一个死人的,她可要压压自己有一些不适的肠胃。
花亦萱看着看了一眼周素蓉的尸身,只见那一支手还是牢牢地抓着那一柄凤簪子。那是周素蓉心心念念的荣耀,至死也不肯放下。
花亦萱只觉得可笑,钱财功名尽皆身外之物,这家伙就是死了,还惦念着这些,可见死了也是一个不明白的鬼。花亦萱看着萧宸缘身上还淌着血便说:“陛下还是保重身体,待到尸身收敛完毕……”
“闭嘴!”萧宸缘说道。
花亦萱看着萧宸缘,她思索了片刻道:“我说话不中听,陛下就不听了?现在陛下这副德行,不怕周家罪加一等么?”花亦萱说着就站了起来。
萧宸缘冷笑一声,眼泪直接从眼眶中流了出来:“你满意了吧,她死了,自尽的,不用脏了你的手。原来杀人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一套皇后常服就可以要了一个人的命,她应该活着的。”
花亦萱看着痛苦万分的萧宸缘,她不知道如何边界。她知道周素蓉的死亡对于萧宸缘的打击是巨大,甚至很可能会动摇萧宸缘认命的心。可是她不能留下隐患,就算真的放了周素蓉,可是只要她活着,这萧宸缘就会时时挂念着,甚至还会再生起旁的念头。可是周素蓉选择自己死了呢,那只会断了萧宸缘的梦想。
花亦萱轻声道:“我全了你们的体面倒成了我的不是了,可见是好心没好报啊。”
萧宸缘没有吭声,只是静静地坐着,花亦萱也不解释只是转过身去:“我劝陛下懂得取舍,我应了陛下的话,什么都准备妥当了,只可惜陛下的心上人选了另外一条路,这与我无关吧?”
“无关,好一个无关啊。”萧宸缘笑出声来,眼泪还是流着,甚至是流下了血水。
“陛下是想将自己哭死不成!”花亦萱转过身看到这一幕直接怒了,她索性抽出了身后侍卫的刀朝着萧宸缘砍去,刀风呼呼作响,但是萧宸缘却没有动弹,刀锋直接就悬在了萧宸缘脑门前两寸处。
花亦萱忍住怒气,她将刀收了起来道:“萧宸缘,你也就仗着你是皇帝,本宫不好动你,既然如此本宫今日就在这儿守着了,看你什么时候埋了她。”
萧宸缘冷冷一笑:“她会一直陪着我的,不用你操心。”
花亦萱愣了一下,只听到萧宸缘道:“我会把她烧了,做成一个小人一直陪着我,直到永远。”
花亦萱没有想到萧宸缘竟然会这样做,自古以来,死者为大,除了大凶大恶之人,鲜少有人对尸体做出亵渎之事,如今萧宸缘却要将周素蓉的骨灰带着,着实是有一些疯狂了。
曾经的萧宸缘外表柔弱可欺,可也是端方有礼之人,如今竟然这样荒唐。花亦萱看着那一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心头只觉得自己被一只怨念的恶鬼盯上了。这家伙哪里像是皇帝?
花亦萱故作轻松地笑道:“是么,陛下想做什么做不到呢,臣妾这就安排?”
“皇后?”萧宸缘的声音充满了悲凉。
花亦萱下意识地应了一声,萧宸缘小心翼翼地将周素蓉放下然后认真地看着花亦萱:“我曾经的愿望是与你共白首。”
花亦萱听言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这家伙在说什么笑话,共白首?这笑话当真是可笑极了。萧宸缘继续说:“我的妻子,花亦萱,在嫁给我的时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会哭会笑会闹,至少有着活气,皇后,你看看你,你现在是活人么?”
花亦萱微微一愣,萧宸缘又重新跪下来抱起了周素蓉的尸体:“她现在的身子是冰的,可是在我感觉却是暖的,但是你呢?你看起来是活的,可是给我的感觉却比外头的风雪还要寒冷,皇后,你真的有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