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冠，大衫、霞帔、坠子，玉带，深衣，这些穿着是皇后的六常服，凤冠上的玛瑙石有九十九颗，每一粒都闪着血光。
    花亦萱看着这些东西早就没有昔日的艳羡了，曾经她和长姐都许下愿望，以后一定要像真正的世家小姐一样，头顶簪缨，身披华凤。可是现在什么都得到了，倒也是无趣了。她的眼睛带着光：“陛下，你觉得这衣服配得上周素蓉么？”
    萧宸缘愣了：“你想要说什么，我并无……”萧宸缘想要狡辩，但是周素蓉说的话他是无法反驳的。
    花亦萱听着萧宸缘这样说早就明白了萧宸缘的盘算了，这个男人很自私，他想要的除了皇位还有两全其美，他想要花亦萱成为下一个囚后，他想要周素蓉成为他的贤内助，只可惜什么都完成不了了。花亦萱道：“没话说了，对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说什么你都是不信的。”萧宸缘的声音绝望地响起，“你是不会放过蓉蓉的对么。”
    “这决定权不在我，在你。”花亦萱的声音淡淡地说。
    萧宸缘冲花亦萱笑了：“在我，我也配有决定权么。”
    “有，毕竟我们不能真的对你动手，所以你一直有着权柄。”花亦萱冷声道。
    萧宸缘垂下了头，他的玉冠并没有带好直接砸在了地毯上，乌发散落下来。狼狈二字说的就是他了。萧宸缘哑着声音最后说：“皇后，蓉蓉与我自幼相识，感情甚笃，今日犯下大错，我不求无罪，但求她活命。”
    花亦萱听到这话便知道萧宸缘的抉择了，她笑道：“好，狠豪，希望陛下不要后悔。”
    “不管选什么，我都是会后悔的，不若让自己心安一些。”萧宸缘苦涩地说，“是我们愚蠢，鸡蛋硬往石头上碰。”
    “够了，你现在还是认为是我花家狼子野心。”花亦萱忍不住尖声叫道，当她傻子么，周家做的事情可不少，封直隶府，诛杀忠臣，屠戮流民，何况这一次宫变是想要她花家满门的命。
    萧宸缘笑出声来：“我哪里敢呢。”
    “陛下，求你了，为你自己考虑一二吧。”花亦萱忍住怒火，拉着萧宸缘的手说，“你真以为我花家倒了，你就可以亲政了。”
    萧宸缘笑了：“至少他们会顾念骨肉亲情，不是么？”
    花亦萱听到这话笑出声来，直到喘不过气来才说：“真是可笑啊，骨肉亲情，你皇家，兄杀弟，子弑父，少了么，这时候怎么不顾念骨肉亲情了。”
    “陛下，我看你你从小到大就是一个傻子。”花亦萱忍不住骂道。
    萧宸缘想了想，自己好像旁人面前永远都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模样，好似是一个傻子，傀儡。说不得就是因为这一身气质让花家选择了他，多好的一个傀儡啊。萧宸缘笑了：“是啊，我从小到大就是一个大傻子，可是我有自知之明啊。”
    “你真要如此做么？”花亦萱再一次问道，“当真要保住周素蓉的命。”
    萧宸缘点了点头，他笑道：“她是我妹妹。”
    “呵呵呵。”花亦萱冷笑道，“好，就依你，希望你不要后悔。”
    萧宸缘笑道：“我还有什么能失去的么？”
    “那就看你的了！”花亦萱将那些东西裹成一个包裹放在了萧宸缘的手边。
    “什么意思？”萧宸缘愣了。
    “全了你们的夫妻情以，我甚至可以给你们安排拜堂，我可贴心？”花亦萱说道。
    萧宸缘看着那一个包裹笑道：“原来，你我的婚姻在你眼中不过是一个笑话。”
    “你现在才明白么！”
    周素蓉被关押在皇宫东北角的冷宫中，只不过已经被打扫干净了。周素蓉看着来看她的萧宸缘笑道：“哥哥，你的好运真的没有多少啊。”
    “我带来了这个。”萧宸缘打开了包裹，露出了里面的华服珠宝，可是他只觉嗓子疼得难受。
    深夜中，红烛光，他的娘子在梳妆，用的是他送上来的胭脂。凤冠霞披，青丝红颜，萧宸缘看着镜中那个红妆艳艳的女子心痛如绞：“蓉蓉！”
    周素蓉回过头来冲他笑了一声：“好看么。”
    “蓉蓉！”萧宸缘再叫了一声上前一步，他环住了他的妻子，“我对不起你。”
    “其实也没有什么，成王败寇，是我错估了他们！”周素蓉说着就摸了摸头上的凤冠“你看同样是凤冠，她能把它作为凶器，而我呢，这不过是你我成婚的象征！”
    萧宸缘冲周素蓉一笑，那一抹娇小的背影就融入了他的怀抱中，这是他们最后的拥抱了。周素蓉将萧宸缘带入了一个美梦中，这个美梦中没有刀剑枪炮，没有功名利禄，有的只有最纯粹的纠缠与相拥。
    一夜过后，周素蓉哆嗦着手打开了那包裹中的一个锦囊，只见里面是一张纸，娟秀的字迹在白纸上铺开，只见那上头写着：朱楼起不过百年，大厦倾不过一瞬，覆巢之下无完卵……
    周素蓉看不下去了，他张着嘴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哑了，她看着萧宸缘那熟睡的容颜，她笑着亲吻了她夫君的额头，皇后常服作为出嫁嫁衣。这已经表明花亦萱是全了她一个体面，她既然体面了，那就要体面的离开。
    就如同她对萧宸缘说的，凤冠对于花亦萱而言是武器，对于她不过是一个装饰，更准确地说是凤冠对她是全了体面的工具。
    周素蓉看着凤簪，那锋利的尖跳动着诱惑的光。她知道萧宸缘给了她一条活路，只要她愿意，不会有人为难她，让她走出皇宫去。可是她的家已经没了，还能剩下什么呢？这个皇宫才是她的家啊，可是她却没有住进去。
    周素蓉看着那凤冠，只觉得凤凰的眼珠子都是血做的。她终于明白花亦萱的不屑与花家的冷了，在他们看来这些不过是用人命垒成的东西，如今也不在乎多她一条，相反，她还要谢谢花亦萱全了她的执念。
    “花亦萱，我谢谢你！”周素蓉笑着说完，她就将凤簪扎进了喉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