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和离
李祚一听夏侯英的话，脸色骤变。其实东齐想嫁公主过来的事，他心内早有决断，原本只是走个形式拿到朝堂上来议一议，没想到夏侯英居然能说出如此伤他心的话。三年夫妻！她似乎随时随地都想抽身而退。
这三年，他身边一个宠妾都没有，一心一意地对她。当初娶她时，便想着来日方长，有朝一日她的心里一定会有他。可如今，他得到了什么？
哪怕昨日他们才交颈而卧，缠绵一夜，今天早上，穿上衣服她就能说出要退位让贤的话。
李祚疲惫地闭了闭眼睛，掩藏了深入骨髓的无奈和隐痛，他挥了挥手，“此事乃两国大事，还需再议，退朝！”说要，转身便走了。
夏侯英愣了愣，疑惑地看着他，在他身后跟了几步，“王爷。”
李祚脸色很难看，似乎再看她一眼都觉得累，“夏侯英，你就那么想与我和离？”
是啊。夏侯英原本想如此回答，但她居然看到了李祚微红的眼圈和愤怒到想生吞了她的眼神，莫名地将那两个字吞回了肚子里，“也不是……”
李祚摇了摇头，正要转身离开时，太后身边的太监张德安追了上来，“摄政王殿下，太后有请。”
李祚被请到了太后寝宫。
秦婉已换了朝服，穿着一件淡绿色锦绣堆叠纱裙，领口很低，隐隐可见其丰腴。
李祚行了一礼，“拜见太后。”
秦婉优雅地走至李祚的身边，眉眼微低，“殿下，想要迎娶东齐公主吗？”
李祚道，“并无此打算。”
秦婉暼了他一眼，仔细地观察了他的神情，“方才夏侯将军她似乎有要和你和离的意思。”
秦婉见李祚脸色越来越难看，进一步道，“夏侯将军在朝堂之上如此说，现在朝堂上下已是议论纷纷了。殿下，强扭的瓜不甜。”
“够了！”李祚忽然一声暴喝，逼近秦婉道，“我不想听你再说一个字。”
秦婉被下了一跳，一双美眸微微含了泪，“殿下……婉儿知道，婉儿再没有立场说这些，但这么多年，婉儿的心里就只有殿下一人。”
李祚的眼珠转了转，忽然想起一些什么，脸上堆起一丝怜惜的笑容，伸手帮她拭了泪，“婉儿……倘若当初……”
秦婉见他似乎有心软的迹象，慢慢抬头，声音微微哽咽，“殿下……”
李祚将她轻轻拥入怀中，眼眸中却是一片冷意。
半晌，他推开她，表情似乎很是不舍，“婉儿，我们不能这样，我回府了。”
“殿下！”秦婉在他身后追了几步，不甘心地从李祚的身后抱住他的腰，“殿下，我们真的不可能了吗？”
李祚的神情已明显不耐了，却强自忍耐，低头将那双手掰开，放柔声音道，“婉儿，我们不可以这样，你是我的皇嫂。”
说完，李祚举步便走。
秦婉不甘心地咬了咬下唇，我就不信了，李祚当初对自己很是痴迷，如今她已如此主动，她绝不相信李祚会无动于衷。
李祚走出太后的凤鸾宫时，居然见夏侯英站在凤鸾宫门口。
他微微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夏侯英面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王爷怎么在这里？”
李祚道，“太后有召。”
这事夏侯英第二次发现李祚从太后的寝宫里出来。她实在很生气了，在她眼里，李祚可以娶全天下任何女子，可却偏偏不能同太后纠缠不清。
她，不喜秦婉，非常不喜。
李祚看夏侯英神情，心里升腾起了一丝期待，“你吃醋了？”
夏侯英直视着他的眼睛，神情严肃，“秦婉是你皇嫂。”
李祚故意一笑，“你难道不知道，只要手中有权力，可以得到任何想要的女人。不管她是谁。”
夏侯英沉默了一会儿，一双英眸慢慢地垂了下来，“王爷说的是。”
李祚的视线移开她的脸，疲惫地道，“我先回府了，今晚我有话想跟你说。”
夏侯英道，“好。”
李祚走后，夏侯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对门口的太监道，“烦请去通报一声，夏侯英求见。”
等了一会儿，那太监回来了，恭敬道，“太后有请。”
秦婉正坐在庭院泡茶，姿态端庄优雅，一派风流。
“拜见太后。”夏侯英行了礼。
秦婉笑道，“今日竟难得见夏侯将军来访，快坐。”宫女给夏侯英斟了茶。秦婉道，“夏侯将军今日来，有何要事？”
夏侯英看着秦婉直接道，“方才微臣撞见摄政王从太后这里出去。”
秦婉抿嘴一笑，神情中有些胜利者的春风得意，“我与殿下，不过是商谈一些朝中要事。”
“有何要事要在寝宫商谈。”夏侯英紧紧地盯着秦婉。
两人气氛一下子变得异常紧绷，秦婉有心挑拨两人关系，故意道，“自然是，有一些，不能为外人道的要事需要商谈。”
“外人？”夏侯英嘴角讥讽一勾，一怒之下，竟直接抓住了太后的衣领，像提一只小鸡似地轻松地将她微微提起，“太后，我忙得很，可没工夫跟你做这些拈酸吃醋之事，只是有一事我要告诉你，你是太后，李祚是我夫君，倘若再被我发现你有勾引我夫君之意，便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夏侯英威胁地一笑，松了抓住她衣领的手。
夏侯英征战沙场多年，杀人如麻，如今骤然发难，气势骇人，吓得秦婉心头猛跳。她一张俏脸涨得通红，但仍强撑着道，“你大胆！竟敢以下犯上！”
夏侯英站起身，自若地拍了拍身上的衣裳，“太后娘娘，微臣一向胆大包天，望太后海涵。”
“你！”秦婉气得浑身微微发抖，“你别以为我不能奈你何。”
夏侯英微笑，“那太后可以试试看。”
“夏侯英！”秦婉气得简直要咬碎银牙，“倘若先皇还在，哪里容得你对我如此放肆？你不就是仗着摄政王的宠爱！”
夏侯英闻言，停下了脚步，回眸，觉得很是可笑，“摄政王的宠爱？先不论他是否宠爱我。秦婉，我是兵马大元帅，就算先皇还活着，都要忌惮我三分，这个道理你竟不明白。”
秦婉顿住。
夏侯英转身，慢慢地踏出了凤鸾宫的宫门。
夏侯英出了宫后便回了郊外军营，今日军中明明有许多要务处理，可是夏侯英脑中却不断想起今日李祚讲话时的那副神情，竟然有些心思不宁起来，他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将军。”左红见夏侯英如此，担忧道，“将军是否在担心摄政王殿下要娶那东齐的公主？”
夏侯英摇了摇头，“无事。”顿了顿又道，“我倒是希望他娶了她。”
左红愣了愣，“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夏侯英静默未语，良久未语，她提笔迅速将公文批完，交给左红，“如今战事结束正是休养生息的时候，那些受伤的将士们，必要做好抚慰，让他们衣锦还乡。按我的意思先拟名单出来，后续再定夺。”
“是将军。”
夏侯英站起身，“家中还有些事，我先回了。”
“将军！”左红在夏侯英身后叫住了她。
“还有何事？”
左红道，“有句话，左红自知不当说，但左红还是想告诉将军，我觉得摄政王殿下待将军已是极好，万望将军莫伤殿下的心。”
夏侯英看向左红，心内有些难言的复杂，“我知道了。”
夏侯英回府时，问下人道，“王爷呢？”
“王爷在书房，等将军许久了。”
夏侯英至书房，见李祚已洗浴，只穿了一件白色中衣，头发还湿着，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滴着水。他坐在桌前，面前放着一张纸，神情紧绷得非常。
心大如夏侯英都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寻常，一颗心微微在胸腔里不安地跳动，“王爷，怎么了？”
李祚轻轻抬了抬眼皮，淡声道，“你不是想和离吗？我成全你，这是和离书，我已经签了字，你签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