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上了贼船
圣旨一下,冯贵妃就是第一个反对的。原本她便不受宠,只因肚子争气,生了一儿一女,女儿嫁给了东齐国做了皇帝的继后,为华朝平息了西夏之乱,带来了与西夏之间数十年的和平。儿子又争气,在瓦剌边境立下赫赫战功。故而才刚擢抬了贵妃之位。
这些日子正是她高兴的时候,没曾想一道圣旨下来,便如一道霹雳打在她脑门上。
那夏侯英她自然是见过许多次,她早知道她与李祚交好,又跟着一起上了战场。身为华朝武将,冯贵妃看夏侯英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甚至对她颇为客气,有暗暗拉拢之意。可要她做儿媳妇却是万万不能的,她想都不敢想啊,一想到那个画面就脑仁疼。
事实证明,冯贵妃这脑仁一疼就疼了好多年。
冯贵妃一急,求到了皇帝跟前,哭得梨花带雨,“陛下,夏侯英她身为武将,整日混迹军营,与军中的爷混在一处,举止无度,行为乖张,性情粗犷,哪有半点名门淑女的淑贤雅致,这等女子配给成王,这不是毁了他吗?陛下!臣妾从来没求过你什么,这次臣妾叩首,求陛下收回成命。”说完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皇帝淡淡道,“你既说她是位将军,那便不能用寻常女子的眼光来看她。夏侯英是难得的女中豪杰,颇有其父夏侯威的风采,嫁给祚儿我看很合适,更何况祚儿他对……”他顿了顿,转而道,“圣旨已下,绝无可能更改,你回罢。”
“陛下!”冯贵妃正要再说些什么,皇帝摇了摇头,声音威严,“无需再多说。”
冯贵妃哭着回了寝宫,召了李祚进宫,一边哭一边拿帕子拭泪,“我的儿啊,你是个苦命的,怎么就要娶夏侯英那个煞星。”她哭得太过伤心,闹得李祚的头疼得慌,脸色也有些难言的尴尬,半晌才道,“平日见母亲待夏侯英很是和煦,怎么如今却?”
冯贵妃道,“原先她是你的得力大将,是你麾下可用之人,这跟做你的王妃怎么同?再者说……”冯贵妃想起夏侯英扛着那把折戟刀威风凛凛的模样,顿时头更疼了,哎呦了一声,捶胸顿足道,“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呦。”
李祚的神色微微有些僵硬,“夏侯英她也没那么不好吧?”
冯贵妃停止了叫唤,诧异地望着他,“你,你方才说什么?”
李祚眨了眨眼,不自在地干咳了几声,“儿子是说,夏侯英如今已官居三品宣威将军,陛下又让她统领骁骑营。母后难道还不明白陛下栽培夏侯英的用意?再加上,夏侯家在军中积威甚重,有了夏侯家的助力,于我百利而无一害。”李祚冷静地分析了一遍。
“可是……”冯贵妃道,“纵然有万般好处,我也仍然希望你娶一个温柔可意的媳妇回家,毕竟这可关系到你终身大事。我知你失去秦婉,心中抱憾,陡然又面临着要迎娶夏侯英这罗刹的噩耗……”冯贵妃眨了眨眼,眼中迸发出希翼的光芒,“我倒是有了主意,咱们退不了婚,倘若由夏侯家出面退婚呢?”
李祚额上的青筋跳了跳,一脸的欲言又止。
冯贵妃重新振奋了起来,“我这就去同卫老夫人商谈。”
李祚急道,“母亲!别去!”
冯贵妃停住了脚步回望着他,“怎么?”
李祚的眼珠子转了转,“此事,先无需母亲出面,我先去同夏侯英说项。”
冯贵妃想了想,舒了口气,“嗯,如此也好,你快去罢,我在府中等你的好消息。”
李祚策马才将将回到成王府,就听王威道,“主子,夏侯小将军来了多时了,似乎有急事找您,已在会客厅等候多时了。
来得这样快!李祚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抬步走了进去。
李祚走入会客厅,见夏侯英一身戎装,腰间还陪着一把短刀,料想她应是刚从骁骑营急忙赶来的。
“王爷!”夏侯英一见他,大步走至他面前,直直地望着他,目光复杂,似是同情又似是愤怒。
李祚看着这双眼睛,微微有些心虚。他避开了她的视线,正待要说话时,夏侯英已抓住了李祚的手腕,“走!咱们去求皇上收回成命!” 夏侯英似乎很着急赶来的,他发现夏侯英的额头都冒着微微的细汗,连后背都微微有些湿了。
李祚站在原地不动,一双黑沉的眸子望着夏侯英,发挥了平生最佳的演技。
他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极为难过而无奈,半晌才道,“母后已经去求过父皇了,跪在父皇寝殿门外整整三个时辰,父皇置之不理。我看他是铁了心了。”
夏侯英那个暴脾气,一点就炸,此时更是气得跳脚,“陛下怎么能乱点鸳鸯谱!你我同袍四年,沙场征战,那是铁骨铮铮的兄弟情啊!让咱们成亲,跟军营里搞兔儿爷的有什么两样,这怎么能行!”
李祚:“……”
李祚脸上的表情几乎要变了色,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挤出一丝无奈的笑容,“阿英,算了罢,咱们不如就此认命。”
夏侯英瞥向他,“冯贵妃跪了三个时辰,那我们就跪三天,我就不信,陛下会不回心转意。”
李祚拦住了她,神情严肃,“阿英,先别冲动,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夏侯英觉得奇怪,“你问啊。”
李祚道,“你同那萧明进展到何处了?你可是非嫁他不可?”
夏侯英被他问得一愣。那萧明她不过才见了两面,感觉性格颇为投契,加之祖母和恩师满意,她才对这桩婚事默许的。可若要说非嫁不可,却绝不是的。
想到此处,她便摇了摇头,“那倒没有。”
李祚心内悄悄松了口气,强行压制住了即将因为得意而要上翘的嘴角,干咳了一声,“既然如此,且听我说两句。一则父皇圣旨以下,再难更改。二则你我之间乃是兄弟,彼此了解信赖,就算是成了亲,于你我之间并没有什么妨碍,不过多了一层虚名罢了。”
李祚观察夏侯英神色似乎有所松动,忙加了一句,“再者,父皇虽然赐婚,可也没有说不许我们和离不是?”
夏侯英彻底被说服了,深深地叹了口气,一掌拍在李祚的肩膀上,“可是王爷,实在是委屈你了。”
李祚心内简直喜不自胜,面上还要做出愁云惨淡来,越发沉重地叹了口气,“委屈是委屈了些,不过也没甚关系。”
夏侯英点了点头,“也是,左不过熬几年,咱们定能和离。”
李祚心中哼了一声,心道,上了我这条船还想下去?没门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