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

    天还未亮,火炎便起身收拾,而千柳也从睡梦中转醒。
    “你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睡眼惺忪的千柳当即精神一振,抬手愤怒拍床,遭到了大狼犬的白眼。
    “有伙人为了一只猫欺负小安,所以我把他们统统揍了一顿,但是小安说‘哥哥好可怕’,我想着这伙人要是给小孩子留下阴影怎么办,刚要再揍一遍却发现小安怕的其实是我。”
    一口气说完,他的肩膀耷拉下去,沮丧地把脸埋进被子里:“我害小安哭了。”
    火炎看了眼时间:“安被欺负的时候你在哪?”
    千柳抽抽噎噎的动作停住,往被子里埋得更深,声音沉沉也不知说话对象是否是同处一室的火炎:“对不起。”
    原来是太难过了想找个人陪。
    “他还好吗?”
    “受了点伤,没有大问题。”
    “以后注意点就行,安不会责怪你的。”火炎用冷淡脸说着安慰人的话,“毕竟他比你懂事多了。”
    如果不是补充的那句,千柳的“谢谢”听上去或许会更加真情实感。
    然而火炎并未就此罢休,千柳怀疑他是故意的。
    “为什么找我?和泉美比起来我不擅长哄小孩子。”
    精神飞快恢复的“小孩子”恶狠狠瞪去一眼,闭紧嘴拒绝回答,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跳下床赤脚走到火炎身前,微微抬头直视那双黑色眼睛。
    他并不比火村矮多少,只可惜年龄永远定格。
    “你想和我一样吗?”千柳有些微兴奋,“超脱时间,生命永恒……只有福利没副作用,仅一个名额。”
    火炎脸色平静,转身收回大狼犬,头也不回道:“不想。”
    千柳诧异:“为什么?”
    好歹震惊一下这种骇人听闻的事啊!
    “你只不过是因为一个人太寂寞就想拉个人陪自己。”
    想了想自己做出邀请的动机,他老实承认:“聪明。”
    火炎似乎心情不佳,又道:“我们才见过两面。”
    “那又怎么了。”千柳若无其事,“我不讨厌你,你也不讨厌我……吧,这就足够了。”
    “所以我拒绝。”急促的回绝紧随其后,大概是有哪句话令火炎不满,他厌烦地看向千柳,且语气刻薄,“你究竟是活得太久还是没活够?”
    千柳站了一小会,不像生气,反倒是在消化这句话,表情颇为费解。
    “以前你——”他张嘴开了个头又掐断,“算了,我也不强求,希望跟你制造出其他美好回忆,先回去了。”
    千柳拧住门把手,就着这个姿势转过半边身体:“哦还有,听说你和泉美加入了与联盟对抗的极端环境保护组织?”
    听到句尾名词的火炎稍稍迟疑。
    “组织内的资料很重要,我们对行动也有分寸。”
    “那也该提前说一声,不然再晚点可就麻烦了。”抱怨完两人的不顾后果,千柳相当给力地给予他们支持,“总之我会去跟联盟沟通,卧底这身份也挺帅的,加油当上干部给家里争光,注意安全。”
    说完,他冲火炎干笑两声:“帮我把鞋踢过来。”
    ……
    行动时经常会碰见水舰队,双方发生的激烈冲突总能制造出叙旧机会。
    “你和千柳吵架了?”
    各自组织的同职位干部支走手下去搜索地下河遗迹,泉美派出利牙鱼,指挥精灵攻击大狼犬的防守薄弱点,面对火炎,这位飒爽的红发女子发出轻笑:“我们一直有联系。”
    “他告诉你我们是吵架?”
    “只是女人的直觉罢了,他之前问过我一件事。”虽然看火炎情绪外泄是件很有趣的事,但现在显然不适合卖关子,“他询问我对永生的看法,可看情况那件事并没有实际进展。”
    泉美心思细腻,在火炎开口前摇头:“除了你,他不会邀请任何人。”
    “千柳喜欢你,作为恋人。”
    火炎当时的表情成了泉美往后几年的笑点榜首,她一直遗憾那时候没能拍下来。
    再后来得知此事的千柳战胜榜首。
    “我那时候原来喜欢他吗?我怎么不知道!”
    泉美怜悯地揉乱那头卷毛:“都说了是女人的直觉啦,快谢谢姐姐。”
    “谢……等等,这么说先输的人其实是我??!”
    泉美习惯了千柳时不时会冒出来的输赢论,总之她当时把过程都完整记录了下来。
    ……
    赤焰松是个合格的首领,火炎一开始确实只寻求组织内部掌握的古遗迹资料,到最后却对那位男人由衷敬佩,合理地帮助他实现理想。尽管支持一件注定失败的理想不容易,他依然尊重。
    泉美估计也跟自己一样的想法,虽然以个人角度来看,火炎不认为那个粗鲁的海盗头子有什么值得人追随的魅力。
    事件完结,组织解散,赤焰松和水梧桐面临被联盟逮捕的下场,他们的失败却也不那么糟糕。
    见识过传说级别的力量,两人自知痴心妄想而相继释怀,预计以各自的能力很快就能吸取教训得到联盟认可,再次站到新的领域颠覆,甚至在得知火炎和泉美的额外身份后依然加以赞赏他们一直以来的坚持与努力,例如制止手下不必要的破坏和危害行为。
    千柳就是这时候出现的,躺在由一只铁螯龙虾卖力拉动的木筏上,肚子上趴只小伊布,脸上盖着一只黑暗鸦伸展的翅膀遮阳。
    三年时间留在他身上的痕迹只有刘海长到遮眼。
    “heihei~”叫声粗犷的流氓精灵对千柳极尽谄媚,靠岸后唯恐打扰他似的把音调弄得百转千回。
    千柳没反应,黑暗鸦干脆用翅膀狠拍他的脸把人拍醒,而伊布差点从弹起的上半身滚进海里。
    “怎么了怎么了?!”抓起没来得及撤走的翅膀眼罩一举甩飞,千柳唰地坐起身警惕周围。
    哦……到了。
    看清场合后千柳抚平上衣,将睡迷糊的伊布抱回怀里,接着朝岸上其中两位招手。
    “快点上来,他们在合众发现了新遗迹,在等你们过去帮忙。”
    泉美指着木筏,神情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委婉问他:“这是……?”
    “交通工具。”千柳眼尖瞟到一根木刺,边拔边念叨,“放心今天天气很好,龙虾游得又快又稳,路线我也很熟——”
    不,问题是他们能不能活着坐木筏到达合众……
    出于多年来的信任,两个人还是乘上了颤巍巍的木筏,在众人围观下驶向远方。
    千柳还热情非凡地对隶属联盟的白发搜查官挥舞手臂,引得那少年一头雾水,下意识举起手象征性地挥两下。
    千柳心满意足地坐回原位,再被返航的黑暗鸦一翅膀扇歪脸。
    期间火炎一言不发,表面瞧着无异样,实则只有他知道自己心脏跳动得有点快,至于原因,单纯是尘埃落定后看到千柳,又因泉美那咒语般的话搅得脑子乱成一团麻。
    火炎清楚自己一向果断抉择是与否,继续或放弃,这种纠结缠心的状况简直前所未有。
    而罪魁祸首们却在愉快聊天,夹杂一两句千柳抗议利牙鱼冲他吐口水的恶劣行径。
    “上次的事有结果了吗?”交谈完近况后,泉美明知故问。
    千柳的脸离开伊布肚皮,茫然了一瞬:“食疗美容?”
    “是永生。”长相明艳的女子面不改色道,“你当时很期待。”
    若没有泉美很久前的那番话,火炎不会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去等待。
    “永生啊——”千柳一扫茫然,笑嘻嘻的敷衍像说着跟自己不相干的事,手指漫不经心地梳理刘海,“那种事怎样都无所谓,你们是怎么看的?”
    他把问题又抛回来,捎带上从头到尾都游离在话题外的火炎。
    “和之前一样的回答,我现在也认为没什么意思。”泉美耸耸肩,随后两人一同看向火炎,却发现他在盯着千柳眼睛的部位——那里被发丝挡得很严实,一般人的话压根看不到路。
    “火炎,给你永生的机会,你觉得如何?”
    千柳捧起伊布在他眼前晃了晃。
    “无聊。”
    火炎撇开脸,不一会又默默转回去。
    “永生”让他克制不住地去想,这个人有不为人知的过去以及没有尽头的未来。所以他很在意那双眼睛此刻的模样,真实的,绝不虚假的模样。
    倘若千柳忠于自身。
    “没了过去记忆的你,还是你自己吗?”
    突然冒出的饱含忧郁的疑问……提出者却是火炎,另外两个人的惊悚程度不亚于亲眼见到固拉多翱翔在天上。
    似有所感的泉美这次保持了沉默。
    “记忆只决定了我要去做的事。”千柳没花多少时间去思考,他让伊布趴在头顶,唇角轻扬出不屑,“倒不如换个立场,认识的某个人失去了记忆,你会怎么办?”
    “我想理智的做法是将共同记忆封存。铭记一份无人分享的记忆,不会有人与你产生共鸣,就像守着一碗过期的食物。”
    火炎看着他,预感到话未说完。
    “但没了记忆的是别人,不管重新认识还是趁机报复,我想怎样就怎样。”
    他给出自己的回答,是毫不意外的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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