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电梯终于到了,她急忙拉着来接自己下班的童禹乔出电梯,对方还保持着目瞪口呆的表情,显然还沉溺在刚刚的八卦中。
“这已经构成诽谤罪了,方星岛,你还可以告他们名誉损害。”
她无奈地看着童禹乔:“你最近是走火入魔了吗?”
“我是很认真严肃地与你谈这个问题。”
“我也很认真地告诉你,我不介意别人怎么在背后议论我,只要别影响工作就可以。反正从我进医院起流言蜚语就不断,先因为我是老师举荐而招妒,后是章泽铭的事,陆简宜又来闹了一场,现在估计大半个医院都知道我的名字,可我不介意,你知道,我从来就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她又低声重复了一句:“我不介意。”
因为现在她明白,无论你做得多好,总有阻挠的声音存在,无论你活得多差劲,总有爱你的人陪伴。
无愧于心便好。
童禹乔比方星岛高了四五厘米,此时又穿了高跟鞋,足足比方星岛高一个头。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正仰脸看她的方星岛,一瞬间像回到了大学时期,她那时候也是这样看着自己:“乔乔,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从来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七哥。”
她在她的注视中慢慢败下阵来,揉了揉眉心:“亏我还担心你,跨越半个城市来找你,看来我真是瞎操心。”
“哪里有,你来找我我可开心了,你最近成了加班狂人我三四天才能看见你一次,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童禹乔推开突然黏过来的人:“够了,别恶心我。明明是你最近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还倒打一耙。不会真是和哪个帅气的男病人好上了吧?”
“啊?”
方星岛这明显的停顿在童禹乔看来便是默认了的意思:“你可真行,连我都瞒着。”
“哪里有这回事。”
“得了吧,方星岛。别以为我最近加班就不知道你在家里煲汤煮粥,连保温瓶都翻出来,对方是个男的吧?”
“就是一个普通朋友。”
“除了谭叶舟我就没见你对哪个男的这么上心。”
说到谭叶舟,两人突然都沉默下来。
“星岛,不要封闭自己的心,如果真的遇到不错的人,就勇敢去喜欢吧。”
过了许久,方星岛才听到童禹乔这样说。
可她始终没法鼓起勇气与她解释这一件事,索性让她误会去吧。
童禹乔说的那个人,是傅一。
前几日傅一主动复诊之后没有再来过医院,方星岛以为他已经康复了,却在一个深夜里接到他的电话。他认真地质问方星岛为什么头疼得厉害吃了她开的药却没有好转,反而头更疼了。方星岛听着他带着鼻音的声音,吓了一跳:“我给你开的药是消炎的,你头疼怎么能乱吃。”
“上次头疼吃了有效。”他回答得一本正经。
方星岛听着他颠三倒四的回答,总算明白过来了:上一次因龋齿发炎引起头疼吃了消炎药后稍有好转,这一次又头疼,以为也应该有效,结果吃了之后反倒疼得更厉害。
他的声音沙哑,伴随着几声咳嗽,估计是感冒了。可当她劝他去看医生时,他却沉默了,只说了一句“我挂了”便要挂电话。
“等等,你把你的地址给我。”在他挂断之前,方星岛急忙说。
许是因为生病,傅一的戒备心没有那么重,下意识就报给了方星岛。
她在楼下的24小时便利店买了感冒药和退烧药后匆匆坐车前往博陵大学,傅一就住在教师公寓。
怎么说也是母校,方星岛轻而易举找到了傅一的住所,按了好一会门铃里面也没有动静,就在她想是不是找错了的时候,大门才从里面被打开,面色苍白头发凌乱的傅一出现在门后,他穿了一件白色的家居服,头发乱糟糟的,眼神混沌地看着她,潮红的脸上夹杂迷茫,声音干燥沙哑:“你怎么来了?”
“你生病了,我给你带了点药。”她晃了晃手中的袋子。
“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他显然忘记刚刚自己在电话里说过的话了。
“你告诉我的呀,你给我打电话的忘记了吗?”
他怔怔地盯着方星岛看了好一会儿,才侧身让她进门。
经过傅一身边的时候,她的手不小心擦过他的胸膛,他的身体炽热滚烫,就连喷在她头顶的呼吸都是热的。
方星岛顿住,伸出手准备去摸他的额头。估计生病的人反应也迟钝,他没有打掉她伸过来的手,只是在她冰凉的手触碰到他的皮肤时才缩了一下,质问道:“你做什么?”
“你发烧了。”
他没有回答,拖拉着步子进了门。
两室一厅的公寓,不大,却干净得压根不像是男人住的,鞋子整齐地码放在鞋架上,木质地板一尘不染,就连沙发靠垫倾斜的角度都一模一样。
方星岛看着他兀自进了房间,在客厅坐也不是,跟上去也不是,只能喊住他:“我给你买了药,你要不要吃一点?”
许久都没有回答。
她只好跟着进了房间。
他的房间拉了窗帘,很暗,但依旧能看清室内的装置,还有那个躺在床上模模糊糊的影子。
“喂,我给你买了药。”
“你要不要起来吃?”
“傅一,你听见我的声音吗?”
床上的人动了一下,伸手开了床头的灯,突如其来的光让方星岛终于看清这个房间的布置,除了床、桌子、衣柜和书架,没有多余的东西,一如客厅,干净简洁。
傅一已经从床上翻起身,正抬起头看方星岛。
她站在床头灯桔黄色的光芒中,不知从何而来的阴影落在她左半边脸上,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她微微咬着唇,湿润的眼睛看着他,像一望无际的湖,稍不注意便沉溺其中。
“方星岛,你到底想要怎样?”他的喉咙里像有火在燃烧,每说一句话都尤为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