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谈辛是被饿醒的。
    明明前一天晚上吃的也不少，但醒来时还是罕见的感受到了饥饿。
    一打开门她便闻到郑玫俐卤的猪蹄的味道，香气四溢到她都能想象到锅里放了多少块冰糖和八角。
    很久没吃了，闻着味道她也有点儿馋。
    她吸了吸鼻子，走到厨房和郑玫俐道了声早。
    郑玫俐眉眼平淡地应了声。
    “等下去给你哥送午饭，马上好了。趁热送过去，你回来再吃饭。”
    “好。”她经常给谈逍送郑玫俐的加餐，已经习惯了。
    谈辛洗漱完吃了点鸡蛋饼做早餐，在改大纲的时候被郑玫俐呼唤过去，她乖乖起身。
    家里只有她们俩，而且送饭给谈逍对郑玫俐来说是大事，她没法“等一下”。
    希望回来的时候还能抓住灵感的尾巴。
    郑玫俐提着一个保温袋子站在门边递过去，“去吧。”
    到医院的时间刚刚好1点，她把车停在停车场，发了条信息过去，等着谈逍有空回复顺便告诉她去哪里等他。
    没一会儿谈逍便打了电话过来，挂了电话她把帽子的帽檐压低，在车里四处张望了几眼，才拿着装着保温盒的袋子下车离开。
    虽然已经过了饭点，但人还不少，不小的食堂没几个空位置，陆陆续续还有刚来吃饭的人。
    谈逍和几个熟识的同事打过招呼，走到角落的位置坐下等着谈辛。
    这个位置靠近侧门，不远处还有一根承重柱挡住了从正门进来的人的视线，是两人多次实践后谈辛辛苦总结出来的绝佳位置。
    尽管相似场景已经出现过很多次，但在谈辛坐下后谈逍还是忍不住凑近她低声道：“今天的任务是？”
    “什么玩意儿？”
    “你知道唯二的两点让我期待你给我送饭的原因是什么吗？”
    谈辛把饭盒递给他，“好吃，不用钱。”
    “好吃和不用钱是一点，”他接过饭盒打开，把饭菜和汤一一摆好，“每次你来我都能看一场不精明的地下党接头表演，每场不重样。”
    谈辛抬起头，冲她哥笑了笑，“滚蛋。”
    谈逍哼了一声，“对资助你的人说话客气着点。”
    “今天忙吗？”她狗腿道。
    “上午还行，不知道下午晚上会怎么样。”谈逍接过她递过来的筷子，等了一会儿没看到她有别的动作了。
    “不和我一起吃？”
    “妈妈说我等会儿回去再吃。”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等我吃完你再回去都多少点了，”谈逍皱眉，“晚点我再和妈说，以后再让你送饭就和我一起吃。”
    谈辛摸出手机，随意道：“没关系啦，反正我也不急。”
    谈逍眉头一直皱着，看着她的样子也没再说什么，起身从不远处的消毒柜里拿了碗叫她喝点汤垫垫肚子。
    谈辛不喝，谈逍便威胁她，看她乖乖喝完才不再摆着一副收债的臭脸，自己也吃了两口饭菜，随口瞎聊。
    “褚临，来吃饭啦。”
    远处不认识的医生的招呼声传来，褚临应是。
    谈逍面对着入口方向，抬头看到褚临，笑着颔首打了个招呼。
    谈逍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谈辛，“我叫褚临过来一起吃饭？”
    “反正你们也认识。”他补充道。
    谈辛打字的手僵硬一瞬，她咬了咬下唇。
    “……随便。”
    谈逍抬起下巴点了点谈辛身边的位置对褚临努努嘴，让他坐过来。
    褚临端着餐盘，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人，原本放在桌子上的双手，看到谈逍的动作后放了下来，背也挺直了，僵硬的坐着。
    他冲谈逍摇了摇头，一个人坐在了旁边的位置。
    谈辛抠着手，望向窗外的视线飘忽不定，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动静，转过头看了看她哥低头吃饭的头顶，旁边也没有看到褚临的身影。
    她转头向后面看去，对上了褚临的目光。
    没想到褚临和她坐在一个方向。
    他正吃着东西，嘴巴闭着不紧不慢地咀嚼着，发现她的视线，对她点了点头，垂下眼放下手里的碗，端起旁边乘着的汤碗喝了一口。
    他坐的端正，但却不会让人觉得紧绷和刻意，反倒有着他自己的放松感，吃饭的样子也闲适又认真，一眼便知道是多年养成的习惯。
    谈辛看到他点头，也不自觉地点了一下，反应过来很快红了脸转回头盯着谈逍的头顶。
    褚临就坐在身后，谈辛浑身都不太自在。
    虽然她知道他的视线并没有盯着自己，却也还是保持着直挺挺的坐姿。
    “你把头都埋进去吃吧。”她拿谈逍给自己转移注意力。
    谈逍抬起头，又抬起手给了她一个脑喯儿，谈辛“嘶”了一声，捂着脑门。
    “拿了钱就翻脸不认人了是吧，还嫌弃我吃相？”
    “污蔑，我只是看你吃的挺香的。”
    “我还不知道你？说我像猪呢。”
    谈辛吐吐舌头，看到他放下碗筷，她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他。
    “疼死了。”
    “要不是为了你这个小畜生能快点回家吃饭，我可以表演一个淑男吃饭让你学习学习。”
    “下次吧，我录像，然后放到网上天天观摩学习。”
    谈逍气笑，“你这嘴巴在我面前就话多的不行。”
    “那还不是因为你是我哥嘛。”她撒娇，也渐渐忘了刚刚的紧张。
    说话间两人把东西收好，谈逍拿起手机又给谈辛转了一笔钱，“打车回去吧。”
    谈辛答了声好，拿了东西也没敢回头，和谈逍说了拜拜便起身从后门离开。
    她自认为自然地摆动手臂迈出腿，结果用了二十多年都好好地四肢突然不听使唤，高中大学军训时都没有顺拐过的手脚在这一刻迈出了相同的一边。
    走了两步后大概是身体不习惯，左脚还绊倒了右脚，谈辛差点儿摔了个狗吃屎。好在脑子反应还在，她踉跄一下，扶着墙很快恢复到正常的样子。
    谈辛受不了自己的蠢样了，站定后深呼吸两下，平复刚刚因为惊吓而过快的心跳，很快小跑着离开。
    “怎么了？”
    谈逍在褚临对面的座位坐下，看着面前的家伙的脸稀奇道。
    谈辛一离开他便起身去找褚临，背对着谈辛的方向没有看到她的糗样。
    褚临抬手摸了摸鼻子，顺势挡住了自己嘴角，收起了笑意，否认道：“没有。”
    “下次我妹送吃的来你和我们一起吃吧。”
    “她同意了吗？我感觉她有点怕我？”
    “嗯？”谈逍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笑了两声，“不是，她只是比较怕生，熟了就好了。”
    褚临不置可否，随意找了个话题，很快将谈逍注意力转移。
    据他观察，谈辛可不仅仅只是“比较”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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