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面，灵山的旧人已经逝去殆尽，我不想再失去谁了。”
    曾经的两次屠杀历历在目，他亲眼看着无数朝夕相处的师兄弟倒在血泊中再无声息。
    寒清波死而复生，已经让他几乎泪流满面。现在失踪多年的黑面重现，虽然走了邪路，但依旧是他们的故人。
    手里握着空荡荡的茶杯，云飞扬与他说完便回了椅子上安静坐着。
    他们之间默契的都没有再出声，而是静静的陷入沉思。
    黑面躺在铁床上，手脚被镣铐牢牢绑住。他没有动，只睁着眼，目光仿佛穿透了时间，落在曾经无忧无虑的过往。
    那时候的他们年少不知愁，现在想来，的确是再幸福不过的时光。
    不知过了多久，云飞扬忽然起身。
    “你一天没进食，我去拿些吃的过来。”
    说完又顿了顿，补上一句：“不用怕，我很快回来。”
    他的声线平稳而温和，临走时故意没有关好门，让外面的光照进来。
    黑面侧着脸，视线落在那一小片光影中，心里扭曲的恐惧仿佛被一只大手轻轻的抚平了。
    “你总担心我会怕，我又在怕什么呢？”
    云飞扬走后，黑面苦笑自嘲。他曾经被伤害时就是这般躺在漆黑的屋子里，无法反抗，也明白没有人会来救自己。
    是极度的绝望和痛苦让他变得疯狂，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云飞扬的确回来的很快，他出了囚室直接去到厨房。来不及烧火做饭，只能简单的拿了两个白倾寒和白纱纱一起做的喜饼。
    饼有些凉，他想了想又倒些热水在空壶里。这样也算是有吃有喝，能让他填饱肚子了。
    回到囚室的时候，始终注视着门口光亮的黑面像个等待爹娘回家的孩子，那翘首企盼的眼神让人看了不忍。
    “来不及做饭，只拿了些饼。都是倾寒他们弄的，味道还不错，你将就吃。”
    云飞扬刚一进来就看见了黑面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他故意装作不知，走过去将饼递到他嘴边。
    “记得你饭量不小，所以拿了两个，不够吃我再去取，厨房还有不少。”
    黑面咬了一口，皱皱眉头。
    “谁成亲？寒清波？”
    “他不是和菁儿是一对吗？怎么另有新欢了？”
    这些年来寒清波隐姓埋名，黑面自然不知道他的行踪，所以听到是他的喜饼，心中有惊讶，也有说不清的异样。
    “他与白姑娘虽是夫妻，但却有名无实。这喜饼是刚刚给你看病的离大夫和她相公的。”
    “人家两人新婚燕尔，刚刚回来娘家就被你搅局。离丫头不计前嫌的给你疗伤，委实是个好姑娘，你对她说话别总口无遮拦。”
    人家独孤澈默认灵山是离丫头的娘家，为的也是让离婉笑有个能拿的出手的身份，不至于身在魔后之位还要被人戳脊梁骨。
    这些，云飞扬都看的十分清楚，所以他一直刻守本分，与离婉笑保持着简单的兄妹关系，一言一行都很是留心。
    白倾寒对此也是心中有数的，所以他也同他一样将自己定在兄长的位置上，处处替离婉笑细心操办。
    “你们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复杂。”黑面不客气的回了一句。
    “关系复杂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云飞扬一边喂他吃饭一边不紧不慢道，“灵山要想重新崛起，需要依靠以前的盛名，所以我们在明面上还必须与魔界划清界限。”
    “而暗地里却和魔尊魔后勾结？”
    黑面盯着他，想听听云飞扬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并非勾结，他们虽然是魔界高层，但也对妖魔横行人世的事情十分痛恨。所以我们和他们既是合作，也各自独立。”
    云飞扬给他喂了口水润喉，淡淡道：“灵山在我手里，绝不会再重蹈覆辙。如果你信我，就留下。”
    现在的灵山是他云飞扬一人说了算，即便是白倾寒和长恨，也只能算作他的助手，任何大事小情都要经过他手才能做出决断。
    也因此，他能亲手把控每一个细节，让曾经的黑暗面彻底被连根拔起，再不留痕迹。
    黑面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个总是一副洒脱超然样子的师兄，眸子里有震惊也有疑惑。
    终究，他还是没有多说什么。这种事情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应承下来的，他要像寒清波一样重回灵山，就必须找一个合理的身份，而且自己修炼已久的邪术必然会被封存。
    他不确定自己还有重来一次的勇气。
    而云飞扬也明白他的顾虑，所以没有逼迫，只是默默的陪在他身边。他能感觉到黑面对于自己现在处境的恐惧，或许和之前被强迫受了失魂之法有关。
    看来，曾经受到伤害的人并没有因为灵山的重生而得到救赎，他身为新一任掌门人，也必然无法逃避。
    话分两边，离婉笑走出囚室后就在院子里溜达。
    她现在已经没什么特别需要关心的事情了，唯独白倾寒和黑面的伤还在治疗，另外就是冷尘身体的恢复。
    路过小厨房的时候，她顺手抓了一把花生，边吃边逛。
    自从进入幻境之后，独孤澈每天傍晚都会消失一会儿，想来应该是去处理魔界的事情了。
    那天素染姐妹来找他是有事情的，只不过他怕自己多心便懒得去应付。
    吃着香脆的花生，坐在院里的摇椅上晒太阳。
    “你就这么偷懒，真的好吗？”
    一个闷闷的声音从身边传来，离婉笑看都懒得看一眼，懒洋洋的回道：“不然呢？我就是一个大夫，除了治病救人，剩下的就是混吃等死。现在相公也有了，本神医再也别无所求啦！”
    梦子迈着小方步走过来，靠在旁边另一个摇椅上，文绉绉的来了句：“偷得浮生半日闲。”
    “说白了就是犯懒！你就不想知道尊主和那个神女去哪了？”
    “不想。”
    “呵呵，你是不敢想吧？”
    梦子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角，“他们两个去了九重天，现在应该正在和神尊把酒聊天呢！”
    独孤澈和冷莲妖？
    他们有什么可聊？见了面不打个天翻地覆都是好的，还能把酒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