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澈送来的大多是从凡间各处搜罗来的奇珍异宝,还有大量的金银钱财。这些东西虽是俗物,但人在俗世行走却又是离不开它们的。
在这方面,灵山也不能免俗。
有钱有人有实力才能在这人世间立得住脚,而独孤澈想要的是凡界第一大仙门,所需要的人力财力自然不可小觑。
这些从天而降,如流星雨一般落下的珍宝堆成小山,每一个都价值连城,但这些在长恨看来却不值得什么。
他们这些活了千万年的人,哪一个不是腰缠万贯?如果娶尊后只需要这些聘礼,那未免太过廉价了!
果然,幽泽只是个引路的。漫天流星落下之后,紧接着天上飘来纷纷扬扬的玫瑰花瓣。在他们身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许多萤火虫,无数星星点点的亮光汇聚成一片莹莹的光海,将整个后山照得如梦似幻。
玫瑰花雨伴随着扑鼻的清香,从天上散落下来,一位身穿火红舞裙的女子拨开乌云,如下凡的仙子一般款款而来,她的手上捧着一个十分精致的碟子。
“梅姐姐?”
离婉笑惊讶的看着红衣红裙的半妖梅从荧光星海中走来,到了近前柔柔地福了福身子,然后将手中捧着的碟子递到众人面前。
“这是什么?”
眼前的场景美的像一场梦,离婉笑,只觉得不太真实,一时间竟然不敢伸手去拿。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独孤澈注视着她,眼底尽是温柔。
“我……我不敢……”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候居然会心生胆怯。她知道独孤澈送的一定是她喜欢的,可还是犹豫着不敢伸出手,生怕碎了这般美丽的梦境。
独孤澈的眼睛里倒映着她的侧脸,见她迟迟不敢伸手去接,便将碟子上那个小方盒子打开了。
“地火冰晶?”
一旁的长恨简直不敢相信,只存在于三界传说之中的地火冰晶竟然真的存在?
传说中,地火冰晶正如它自己的名字一般,六棱冰锥之中包裹着一团永不熄灭的地火,而这颗火苗便是地火的种子,三界中独一无二的火种!
“这是我在地火中心拿到的,六棱是至阴至寒之物,而里面的地火则是至阳至热的,两者相生相克,既象征阴阳,也象征善恶。”
独孤澈修长的手指捏着地火冰晶,仿佛在玩弄一个寻常物件。
“云掌门该是知道这东西的来历。我以它作为聘礼,从今往后就让这个小东西镇守灵山可好?”
独孤澈的语气中几分戏谑几分认真。
云飞扬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小物就是地火冰晶,传说中这东西能逼退一切邪物,镇恶养善,便是极恶之人也能用其净化灵魂。
有它作为灵山的镇山之宝,足以助灵山成为凡界第一大仙门,任何势力都休想撼动这般力量。
“好。”
云飞扬已然说不出话,他双手接过地火冰晶,看着里面跳跃的火苗,仿佛看到了灵山的未来。
在场的这些人里,就连白纱纱也听过地火冰晶的传说,所以每个人都是一脸凝重,唯独离婉笑一头雾水。
这东西到底是啥?
怎么大家都忽然变得如此严肃?
“那个……这东西是挺好看的,云大哥你回去摆屋里,白天能镇宅,晚上能照亮,还是挺有用的,呵呵。”
此话一出,原本一脸严肃的众人全都放松了下来。
白纱纱甚至轻轻低笑:“也就你不拿这当宝贝,做你的夫君想献宝还真是不容易呢!”
当然不容易!
送了宝贝她也不认识,再好的东西到她手里同样会被当做平常物件来用,根本不给奇珍异宝半点面子。
独孤澈伸手揽住她的柳腰,笑道:“你若喜欢,家里还有其他样子的灯台,咱们回去拿几个出来放在房间里,免得你晚上起床看不清路,摔倒了还要抱着我哭。”
“谁抱着你哭了?胡说八道!”离婉笑反手给了他一个粉拳,这家伙就知道胡说,她才不是个爱哭鬼!
“好好好,是我胡说!我家夫人一点都不怕黑,睡觉根本不需要我陪着……”
“你闭嘴!再说揍你哦!”
离婉笑简直羞得没脸见人了!她一直都怕黑,每每一个人睡都需要独孤澈在旁边陪着,至少让她在半夜醒来时能看到身边有个人。
所以,自从他们两个认识以来,独孤澈就习惯了在她房间的椅子上坐整夜,后来回了宫才敢厚着脸皮蹭上床,拥她入眠。
如此浪漫的场景下,两个人还在打打闹闹,惹得周围众人也轻笑不已。
“寒大哥你看看他,又欺负我!”
离婉笑嘟着嘴习惯性的向寒清波告状,换作是以前,寒清波肯定会笑着将她护在身后,可现在,“寒大哥”三个字宛若惊雷在耳边炸响,所有人都心头一跳。
这个称呼已经太久没人喊了,就连白倾寒本人也生出一瞬的迷茫。
而离婉笑刚喊出口就后悔了,“额,白公子,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一时激动脑子不好用了,你别往心里去啊!”
独孤澈微微眯眼,漆黑的眼底渗出丝丝看不清的暗涌。
云飞扬挥手将地火冰晶收起,看向白倾寒,“你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份,我也不会逼你。这次的考核我会公事公办,你有能力进入灵山,我便让你来,至于今后要如何做,那是你的事。”
隔着浓浓的夜色,白倾寒也回看他。曾几何时,他们两个并肩携手斩妖除魔,如今却阴差阳错地走到了这步田地,他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只盼时间能抹去一切过往,他在灵山也能重新来过。
“如果你做出了违反规定的事情,我同样不会饶恕。”如今的云飞扬早已与当年大有不同,他是一派的掌门人,手中握着灵山的未来,一切儿女情长兄弟情谊都要排在灵山之后,这是他身为掌门必然要做出的牺牲。
“我知道,白倾寒只是灵山入门弟子,一切都与其他弟子无异,掌门不必特殊照顾。”
白倾寒有礼有节地回应,青衫之下仿若遗世独立的隐士,无喜无悲,无欲无求。
这也正是白纱纱心疼的地方,他独自承受了那么多痛苦,从未与他人说,只一个人默默的负重前行,路上流下的每一滴血汗都被她看在眼中,疼在心上。
“相公,我想留在你身边,别再让我一个人了。”
灵山不准家眷长期久居,这是亘古不变的惯例,他刚答应了云飞扬不会违反规定,又怎能出尔反尔?
“相公,只要能让我留在你身边,照顾你的饮食起居,无论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向来以美貌自傲的白纱纱竟也有如此卑微的一天,离婉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两个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又或者,白倾寒根本就没爱过白纱纱,只是迫不得已和她在一起罢了。
“不行!”
凌厉的话语带出周身威严的气势,原本平和的云飞扬,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周围聚集的莹莹光海都被震退了些。
“灵山要重建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世人暂时还无法接受一个与妖魔为伍的门派,若是传出灵山弟子的夫人是魔界中人,我们现在所付出的心血就都白费了。”
独孤澈暗自点头,这也是他的意思。
人神魔三界本就是各自独立的个体,三者之间虽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在很多事情上还是有着泾渭分明的界线。
这样的差异在世人眼中是根深蒂固的,如果灵山要快速崛起,成为凡间第一大仙门,首先要做的就是坚定立场,这一点毋庸置疑!
见云飞扬如此强势,白纱纱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依偎在白倾寒身边,像个受了惊的小女人。
这时,原本沉浸在幸福中的离婉笑想了想,道:“白公子,不管你的伤有多严重,只要你还是凡人,我这个大夫的医术就能派上用场。”
“一会儿回去后我就帮你看看需要如何医治,只是我自己没有时间时刻陪在你身边,具体的治疗还得需要纱纱来做。我看不如就让她住在山下,你偶尔抽空下山下趟就是,也省的麻烦。”
离婉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她三天后就要与独孤澈举行大婚仪式,之后便要以尊后的身份一直待在魔界,辅佐魔尊处理内外的各种事宜,恐怕到时候就再也没心思悬壶济世了。
只要找到了治疗之法教给白纱纱,她完全可以做一个甩手掌柜,不仅帮白倾寒治好了伤,还能促进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何乐而不为?
她这边小算盘打的噼啪响,却殊不知独孤澈根本不会让她去操心魔界那些乱七八糟伤脑筋的事情。
用他的话来说,娶了夫人就是用来宠的,哪有让自家夫人干活的道理?
白纱纱听了一脸感激的望着离婉笑,“离姑娘,谢谢你。”
这一声谢谢是发自内心的。
她是猫妖,生来不懂向人低头,或许一生也不会说上几句谢谢,但此时此刻她是真的感激这位好姐妹,为了她的因缘而费尽心血,实在是难为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