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
    她能想起来的，就是被人牙子不停地卖来卖去，最后来到了现在这个地方。这里的名字很好听，胭脂浓。可这里的人和事都很可怕。
    她被人叫做十五，记不得名字的都会被随便起个代号。
    她是第十五个不记得自己名字的女孩子。
    她们要努力学习各种技艺，稍微懈怠就是一顿鞭子。羞耻心这种东西，随着学习的深入早就无影无踪了。越是没脸皮的人越能更好的适应这里。
    她们还要伺候好教习师父和已经出师的姑娘们。她们很少有时间睡觉，她们很少能吃饱，因为，胭脂浓的姑娘不能发胖。
    那年，师父说她可以接客了。
    她成了十四岁的施小蔓。
    有人伺候她沐浴，她换上了薄如蝉翼的新衣，戴上了叠金堆玉的珠钗，她的丫鬟花了一个多时辰才画好她的妆面。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乌黑的头发、雪白的脸庞、狭长的眼睛、挺翘的鼻子、鲜红的嘴唇。诗词里说，这叫人比花娇。
    她知道，胭脂浓的姑娘熬出头了可以嫁给富商做小妾。这是她们最好的出路。
    可她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没想到，第一次被客人选中就能离开胭脂浓。客人是个大腹便便的老男人，他那对浑浊的眼睛像吐在地上的黏痰。
    她跟着客人到了一处安静的宅院，这里似乎离北市不远。
    她一个人坐在卧房里，客人和他的朋友们在正厅谈事情，她等得无聊坐在床上睡着了，直到客人扇了她两耳光。
    “小贱货，爷没来就敢睡觉。”
    她的新衣衫被粗暴的扯开。毫无温存和铺垫，客人直接进入正题。他太重了，她被压得几乎喘不上气来。他前后左右的折腾着自己，虽然每次都很短，可他不肯轻易罢休。
    师父说，要让客人满意，一定故意要大哭大叫。可她不用故意，她再不哭不叫真的就快死了。
    他更起劲儿了，他扯着她的头发，问他是不是很威猛。
    她嘴上连连称是，手却抓着褥子乞求老天爷快点结束这一切吧。
    客人终于累得睡着了，她却因为撕裂的痛苦失眠了。
    她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既然睡不着不如起来收拾东西。她把每样东西都归拢好，最后，她拾起了客人的上衣，暗袋里掉出来一个册子。
    她知道不该看的就不能看，所以把册子放回去了。
    可是客人醒了。
    “你动了那本册子。”
    “没有，它掉出来了，我直接放回去了。”
    客人不信，他叫门外守着的护卫进来。
    “别弄得太乱。”
    “是。”
    护卫的目光好像狼一样，他不知道从哪儿抽出一根绳子。她知道他要勒死自己，可她不敢动，她也动不了，她的力气好像都飘走了。
    喘不上来气的那一刻，她终于开始挣扎了。她抓着护卫的衣衫，叫不出声音来。
    突然，她想起来了。
    她的家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子里，家门口有一棵大槐树，爹爹个头不高但是很强壮，娘亲的肤色黝黑但是眼睛很明亮。
    她今年十三岁。
    她叫刘扣儿。
    感谢孤舟易叶、杨灵兮的推荐票票。那本册子是账册，你也可以认为它是其他重要文书，总之是吴王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