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江花发现王若华对张哲源有好感,就一直在为两人制造机遇。她羡慕王若华,也由衷地希望自己的好姐妹有个好归宿,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天,江花和王若华在水池前洗衣服,张哲源就微笑着走了过来。
因为有江花在,张哲源才壮着胆子走了过来。其实张哲源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不敢单独和王若华在一起,每次见到王若华就会莫名的紧张,又特别的高兴。总之,他喜欢见到王若华,却又不敢刻意靠近。
见张哲源走来,江花就打招呼说:“小张来打水啊!”
张哲源点点头,笑容满面:“是,来打水。”
江花也笑了笑:“来得正好,一会儿帮我们拧一下被罩。”
“好啊!”
见能帮得上忙,张哲源倒是挺高兴。
这时一辆霸气的摩托车驶过来,停在了水池前,来人摘下头盔,原来是水电室的员工丘守业。“小伙子帮忙洗下车吧!”丘守业带着肯求的语气跟张哲源打招呼。
张哲源愣了一下,显得有些难为情。然后委婉地拒绝说:“丘师傅,这不在其位,也不谋其政啊!”
丘守业被拒绝,不但没有懊恼,反而竖起大拇指称赞:“行,好样的小伙子,我就欣赏你这点,有时间骑着我的雅马哈带你出去玩儿。”
江花和王若华在一旁眉开眼笑,俨然都忘记了洗衣服。
“小张平时都上哪玩啊?”
张哲源听江花冷不丁地问自己,这一问倒问得他有些莫名。随后他回答说:“白天上班呢!一般没时间。”
只听江花又问:“那晚上呢?”
张哲源沉吟着:“晚上——晚上一般很少出去,不是去保安室看会儿电视,就在宿舍看会儿书。”
江花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说:“没想到你也够宅的,跟我们家这位小女孩儿一样!”冷不丁还牵连上了王若华。
“宅是什么意思?”张哲源挺好奇的,因为接触到一个新鲜词。
“谁小女孩儿?”王若华要找江花的麻烦。
“好好好,你们俩聊。”江花退后一步,乘机和王若华换了位置。
江花夹在张哲源和王若华中间,感觉像是做了电灯泡,于是和王若华换了位置,好让两人能说上话。谁知张哲源和王若华只是相视一笑,然后两人站到一起就沉默了,也许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而王若华更是低头不语,羞答答地洗着盆里的衣物。
张哲源看似还保留着几分从容,于是找话说:“你们也用汰渍洗衣粉啊!”
王若华扭头看了看张哲源,扬起嘴角笑了:“是啊!汰渍净白,只卖两块嘛!”
那年,汰渍洗衣粉做的广告做的很有创意,特别招人喜欢,家喻户晓,妇孺皆知。张哲源随便找了个话题就打破了沉默的气氛,又博得佳人一笑,觉得美不胜收。
王若华已经将被罩洗好,张哲源却犹豫着是不是该搭把手帮忙拧一下。只见江花催促:“小张,眼力劲儿的,赶紧的呀!”
一时间,张哲源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用水冲了下手,这才接过王若华手中的被罩。两人合力将水拧干,又默契地把被罩搭到旁边的晾衣架上,那画面就像小两口过日子一样。特别是两人微笑的脸庞,似乎比当天的阳光还要灿烂。
一次,张哲源在保安室前遇到江花。
保安室内已经空无一人,江花好奇地说:“保安都走了。”
张哲源点了一下头,却说:“嗯,都滚了。”
江花的表情有些诧异,笑了笑说:“小张,都二十一世纪了,要文明用语。”
接着,张哲源抱怨说:“这帮家伙真不够朋友,走时连个招呼都不打,一个保安借了我二十块钱还没还呢!”
江花笑了一下,明白了张哲源骂人的原因。于是安慰说:“上一次当学一次乖,就当买个教训呗!”
张哲源故意哀叹一声:“怕就怕一回上一当,当当不一样。”
江花绷不住,哧哧地笑出声来。然后又说:“小张,你太逗了!”
保安走之后,保安室就更换了新的主人,中都成公司的厨子张志成搬了进去,不过张哲源仍是这屋的常客。
一个特别节日的晚上,张哲源和张志成在屋里边看电视边聊天。两人在年龄上虽然有差距,但也能聊得来。
咚咚咚——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张哲源和张志成见两位不速之客突然光临,顿时令屋内光彩熠熠,耀眼夺目。
来人是江花和王若华,这是张哲源无法想象到的,真是让他喜出望外。
张哲源起立致敬,以示尊重,但是神情只能用木讷来形容。
江花已经找了一个小凳子坐在屋中央,王若华尝试了两次都没能将下垂的屋门关上。
张哲源从容地走了过去,温和地说:“我来吧!”
异性温柔的气息扑面而来,王若华在转过脸的那一瞬间几乎都要发懵了,感觉被一种柔柔的暖意包围。
看着张哲源温和的微笑,王若华有些激动地说:“谢谢!”
张哲源轻轻点点头:“客气!”
屋里除了四张床铺外,确实再找不到其他座位,张哲源主动给王若华让座,指着自己的座位说:“坐这吧!”
王若华推让:“你坐吧!”随后坐在电视机旁边一张挂着蚊帐的床铺上。
张志成让王若华把蚊帐撩起来,王若华微微一笑,随口说了声“没事。”
屋内出现暂时性的沉默,气氛似乎有些紧张,还有些不尴不尬。这主要源于张哲源和王若华,一个局促不安,无所适从,一个喜不自禁,含羞而笑。
突然,江花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江花,而江华眉开眼笑地看着来电。
随后,张志成问:“谁呀?”
江花喜悦地说:“牛郎。”随后离开,去门外说悄悄话了。
江花一语道破当天的节日——七夕,中国的情人节,农历七月初七。
从江花和王若华一进屋,张志成就看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两位不速之客突然光临,这绝非偶然。于是张志成察言观色,留意着张哲源和王若华的表情,冷不丁地感慨着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呀!“小姑娘小伙子怎么没上广场玩,那多热闹!”
只见张哲源和王若华的目光接触到一起,然后不由自主地都笑了。随后张哲源搭话说:“就跳广场舞那人多点儿,有唱歌的,跳舞的,还有玩乐器的。”
张志成点着头,又问:“唱的什么歌?”
张哲源又说:“唱的都是一些老歌。”
王若华也不甘寂寞,接上张哲源的话茬说:“老歌比新歌好听。”
张哲源微笑点头,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江花接完电话回到屋里,还是无法将下垂的屋门关上,于是把求救的目光又落到张哲源身上。而没等江花吱声,张哲源就已经微笑着起身帮忙了。
随后江花夸奖张哲源,笑着打趣说:“还是小张同志有眼力劲儿。”
张志成听着好奇:“呓?怎么小张还同志了?”
见张志成似乎挺感兴趣,江花于是旧事重提,把张哲源的幽默摆在聊天的话题上。又眯着眼笑说:“刚认识他的时候叫他小孩,他还不愿意,叫他小伙子也不行。我问他到底叫什么,他说——叫同志吧!”
张志成笑呵呵的,显得很吃惊:“哟,小张还这么逗哪!”
张哲源扭捏起来,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看来对自己说过的话是“供认不讳”了。
几人中,就属王若华笑得最开心,有几分陶醉,更显得迷人。张哲源接触到王若华的眼神,马上又把目光集中到电视上。王若华就坐在电视机旁,任张哲源怎样目不斜视,眼睛里还是王若华的身影。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张哲源感觉如同做梦一样,不禁有些心荡神迷。
屋内四人边看边聊天,说着生活中一些琐碎的事。
张志成问江花和王若华:“你们队儿那个打扫卫生的董老头呢,这几天怎么没见?”
江花先搭话:“我们队老董干活的时候假公济私,总先捡了废品再打扫卫生。”
王若华接上话茬说:“已经被‘停职留薪’了。”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用错了成语,马上又改正说:“不是,是停薪留职了。”
王若华在用错成语的时候,先是尴尬地看了一下张哲源,才把目光转向电视。在张哲源面前,她也是很在意自己的言谈的。而当时张哲源对“停薪留职”这个成语还是一无所知,后来查阅了辞典才明白其中的意思,可那都是无关紧要的。
咚咚咚——
又是几下敲门声,王若华一惊,匆忙向门外走去。
门外,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在和王若华说话,张哲源虽然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但是看情况,他还是能够猜出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外乎父女。
的确,门外这个男子正是王若华的父亲,之前在门外看女儿开心的样子,深知女儿确实喜欢上了张哲源。然而王父却看不出,女儿到底喜欢张哲源什么,张哲源又有什么值得女儿喜欢的。然而更让王父想不到的是——张哲源俨然还像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在门外,王父审视张哲源良久。然后才问女儿:“就是屋里那个人?”
王若华微微低下头,嗯了一声:“是。”
王父又问:“他是哪人呀?”
王若华对张哲源感觉并不陌生,却又一时回答不出父亲的问题。只好低下头说:“我没问过。”
王父不想为难女儿,更不想拂了女儿的心意。于是叹了口气说:“爸不反对你谈对象,可你对人家还不了解。先别急着做决定,多接触接触,认识认识。”
对于女儿宝窗自选,王父并没有太多的意见,毕竟女儿没有攀高谒贵,选择的只是一个平凡的打工者。女大不终留,王父摇摇头,留下的也只是一声叹息。
王若华回到屋里坐下,喜不自禁,可能是因为兴奋,双脚忘情地前后踢踏着。渐渐地,她意识到自己失态的举止,才慢慢地稳住双脚。
见王若华喜不自禁,张志成微微笑了一下。问:“刚才门外那人是谁呀?”
王若华高兴地说:“我爸。”
这下张志成心里便有数了,更确证了先前的猜想。
电视机内播放着言情电视剧,到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张哲源还记着和王若华一起观看的那部电视剧——《情定爱琴海》。
四人边看电视边推断将要发生的剧情,似乎每个人都是导演,对下一个情节了如指掌。张志成和江花很少说话,把机会都给了张哲源和王若华。张哲源和王若华两人每说一句,都会看一下对方的眼睛,然后又马上欢快地避开。
屋内充满愉快的气息,尽管处境还有些不尴不尬,可这晚的男女主角都没想过要离场。在言情电视剧没有结束前,任何一方的离去,都会让对方难堪,下不了台。
王若华感谢父亲思想开通,虽然没有同意自己私定终身,但也没有反对,绝对是天下的最伟大的父亲。张哲源则希望画面能够定格,就这样和王若华待在一起,尽管这样会让他局促不安。不过上帝也很慷慨,赐给了他们将近两个小时的美好时光。
曲终人散,张哲源起身向江花和王若华告辞:“你们看吧,我回去休息呀!”
张哲源离去,王若华也无心再待下去,刚想走,又见张哲源返回。只见张哲源有些羞涩地说:“刚出门就口渴,原来水杯忘这了。”
一句俏皮的话让青春的欢笑声再次响起,良辰美景也终于在这个特别节日的夜晚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