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回了自己的房间之后,目光落在了手机桌面上,是陆虞笙的笑脸。
照片上的陆虞笙穿着星空蓝的礼群,目光注视着镜头的方向,眼睛里面都是笑意。
这张照片是陆虞笙参加颁奖典礼的时候穿的衣服,当时江黎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而陆虞笙后来的目光,恰好落在他的身上。
舞台上灯光闪耀,舞台下漆黑一片,陆虞笙只能看到江黎。
“笙儿,你在哪……”江黎看着照片,喃喃开口。
江黎低头,抓着自己的头发,脸上都是自责。
如果他把陆虞笙保护的再好一点就好了,那么陆虞笙也就不会被人带走了。
无数画面在江黎的脑海中闪过,包括之前陆虞笙所在的《火光》剧组发生大火的时候。
江黎的眼睛红了一片,眼神之中都是疲惫。
催眠?
江黎没有信任许白焰,又怎么可能被许白焰催眠?
他全部都记得啊,所有悲伤的,痛苦的记忆,全部都还记的。
亲眼看着挚爱之人深陷火场之时的方寸大乱,撕心裂肺,他始终都记得。
“笙儿……”江黎的脑海像是被撕扯着,像是撕开了天幕,疯狂的倒漏着那些让人慌张的画面。
二十余年经历的所有,悲惨的,不幸的,仓促不安的,全部都压在了江黎的身上。
“你拉着我,你拉着我,笙儿……”江黎把自己紧紧的抱住,整个人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在这安静的房间自我消化,自我疗伤。
他的手指抓着地面,不断的抓来抓去,有鲜血从指间流出,他的周身是一片阴冷。
丢了陆虞笙的江黎,像是丢了魂,失了命。
第二天的时候,江黎一早就起来了,手里拎着枪。
徐怀瑾正站在江黎的房间门口,看了他一眼:“一起吗?”
江黎没说话,徐怀瑾揉了揉手指,摸了摸腰间别的东西,嘴角嗪着几分笑意,跟在了江黎的身后。
苏南九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看了一眼房间里正睡觉的柳予安,低着头笑了笑,开口道:“走,一起。”
三人一同到了704的大厅,林鹤鸣起来的比较早,这会儿已经在大厅里了,手边还放着一台笔记本。
“黎哥哥,这是江家和顾家现在所有的根据点。”林鹤鸣把电脑转向江黎,然后伸手在三个点指了一下:“这三个地方,是顾家的,剩余的五个,是江家的。”
话落,他伸手又在其中一个点画了一圈:“这里,是江顾江家的基地,就跟我们这里一样,他们大部分的货物都在这里,但同时也说明这里的人很多,而且这里的系统比着其他地方的更难破解。”
林鹤鸣已经试着破解了,但是有点难,还没有找到bug。
江黎看了一眼,手指落在地图上的三个点,这三个根据地距离的最近,他画了一个圈,开口道:“我带人去这里。”
林鹤鸣一脸震惊的看着江黎:“黎哥哥,你直接带人过去?”
“嗯。”江黎冷声开口。
江父在暗处,他在明处,江黎也不知道江父会把陆虞笙带去哪,所以他不能坐以待毙。
他等着江父来找他。
但是在此之前,他也应该为掳走陆虞笙付出代价。
“两队人跟我一起过去。”江黎开口,转身离开了客厅。
他的手中握着一个精巧的小.枪,目光冷冽。
那些贩.毒祸害别人的人,害的别人妻离子散的人,都不得好死。
但江黎的骨子里,血液滚动,他满脑子有的,只有那些人伤害了笙儿。
他所做的一切,不为正义,不为公道,不过是为了救一人回家。
徐怀瑾拍了拍苏南九的肩膀:“你坐镇,我跟他一起。”
苏南九点点头。
徐怀瑾的那双手,可不止是弹钢琴的手,他的指尖还有掌心处,都有茧子。
那手,常年握.枪。
徐怀瑾出生军.政世家,怎么可能什么都不会,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带去军.队做过特训,十七岁的时候,就可以做到百发百中。
江黎和徐怀瑾迎着光,带着两队人离开了。
这世间的黑暗,阴谋,悲惨都在每一个角落滋生,可光明会照在每一个角落,即便它是再阴暗的地方。
所以,保持着永远的善意,总会看到前路的光。
骄阳天光之下,腐朽终将散尽。
**
金三角,乌力格镇。
“许爷,江家没有招惹过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正守着仓库的国字脸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许意,还有他身后来者不善的人。
许意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没有其他多余的颜色,黑色的裤子上放着一条毯子,毯子是红色的,映的许意的脸红润了几分。
“没什么意思,这个渡口有我的生意,所以这批货你需要换个地方输送。”许意的声音里面没有什么温度,好像是宣布一件很平常的事情罢了。
“许爷,你明知道我们早在这个渡口卸货,现在马上要交接了,你现在让我们撤走是什么意思?”国字脸知道不能得罪许意,所以语气还算正常。
许意的目光落在国字脸的身上,落了一句话:“所以呢?”
跟他有关系吗?
“给你们两个小时的时间。”许意的眼皮抬了一下,说了一句话。
许意的眼睛里面有几分困意,起来的有点早,他有点烦。
两个小时的时间,这批货三分之一都不一定运完。
这许意,是故意的,找茬呢。
国字脸看着许意:“许爷,我们这批货运了三天才到这,两个小时您让我们挪走,不是为难我们吗?不如您给我家主子打个电话,跟我们主子商量一下?”
在乌力格镇的人都知道,这批货是江爷的货,这江爷的面子,多多少少会给一点,怕是也只有许意,会这么肆无忌惮。
“哦,你家主子,谁啊?”许意看都没有看他,凉声问道。
国字脸的笑意绷不住了,嘴角抽了抽:“许爷,卸货的人还有两个多小时就来了,您宽容一下,让我们卸了?”
“我再说一遍,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不走,这货你们也不用要了。”许意揉了揉眼睛,单纯无害的眸子说着冷冰冰的话。
许意这张脸,乖的要命,可偏生说出来的话,却又是这般的冰冷。
这批货,少说也有七千多万,怎么可能说不要就不要。
国字脸赶紧给江父打电话,两人也不知道在电话中说了什么,等挂了电话之后,国字脸的目光就变了。
“许爷,我们主子说了,我们的人,也不是这般轻易可以拿捏的,我们敬许爷三分,才没有立刻发生冲突,还希望许爷和气生财,为好。”国字脸说的一道一道的。
许意这才将目光放在国字脸的身上,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哦?确定不挪?”
双方的人,开始对峙。
许意摆摆手:“把东西收起来,等。”
他在等人来。
国字脸见许意没动静,也让手底下的人先别有动静。
双方对峙了有二十分钟左右,许意听到了脚步声,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人来了。”
江黎和徐怀瑾到的时候,看着正站在一旁等着的许意,眼神中多了几分深意。
“江黎,你们江家的人,占用我的渡口,怎么算?”许意指了指正在渡口的那批货。
江黎看了一眼那批货,也笑了:“扔了不就行了?”
许意点头:“听到了吗?江四爷说了,把货扔了!”
他的声音大了一些,许意身后的人整齐划一的回答:“是!”
徐怀瑾看着许意,倒是有了几分深究的意味,这个小男生是谁?
国字脸刚想说什么,江黎手中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国字脸。
“嘭——”不偏不倚,正中国字脸的腹部偏左。
不至于致命,却也丢了半条命。
在场的所有人,谁也没有想到江黎的开.枪的速度会这么快,甚至也没有人想到,江黎会开.枪。
这三个根据点的货,现在都在这个渡口,今天恰好需要运输,所以三个根据点的人都来了。
小根据点人少,但是三个聚在一起,也不算少。
因为江黎的动作,现场开始一片混乱。
许意坐在一侧,让手底下的人去帮着江黎,然后剩下几个人帮他防着点周围,笑着看着眼前的这场混乱,饶有看戏的意味。
江黎和徐怀瑾的速度很快,甚至非常的精准。
徐怀瑾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江黎,目光阴冷,像是换了一个人,漂亮的转身,下踢,按下扳机,行云流水一般,像个嗜血的恶魔。
徐怀瑾忽然想起来了许白焰还有卫子陵说过的,一旦江黎失控了,没有人知道他会做出什么。
直到这一刻,徐怀瑾才意识到,江黎的每一次出手,都是极限操作,他发了狠一样的,眼睛里面只有血光。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冷静下来。
徐怀瑾好像也终于发现,今早江黎泛红的瞳孔不是因为没有睡好,而是他在隐忍和克制,可当动手之中,他骨子里的敏感爆发了。
可江黎,仍然在克制着,他并没有真的要那群人的命,只是让他们重伤,仅此而已。
江黎的骨子里,还为陆虞笙保留着最后的善意。
徐怀瑾想知道,陆虞笙再江黎的心里,到底重要到了什么地步,能让江黎在发疯的边缘还克制着自己,为她留下心口那一点朱砂。
陆虞笙,是江黎刻在骨骼上的情。
没有人可以要求江黎对这个世界有保留善意,毕竟童年的苦和少年的磨难,是江黎自己走过来的。
但陆虞笙就是江黎最后一丝的善意。
一个小时之后,地面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很多人,江黎冷眼看着那群人,将渡口的那批货一把大火给烧了。
江黎看了一眼地面上那个已经疼的要晕过去的国字脸:“回去告诉他,笙儿如果丢了一根汗毛,我让他用整个江家陪葬。”
话落,他转身离开。
走到许意身边的时候,许意叫住了他:“江黎。”
江黎停住脚步,目光瞥了他一眼:“什么事?”
“陆虞笙,应该不在金三角。”话落,许意让身后的人推一下轮椅,离开了。
许意都说了,笙儿没有在金三角,那她会在哪。
江黎的手微微收紧,徐怀瑾察觉到了江黎的情绪变化,“江黎,要等,陆虞笙不会坐以待毙。”
陆虞笙从来都不是什么会坐以待毙的人。
江黎点点头,没说话。
他的话,比之前更少了。
次日一早,江黎又接到了江父的电话。
江黎一夜没睡,看到电话的时候眼睛里都是疲惫。
“江黎,你非要为了一个女人跟我过不去吗?!”江父的声音之中带着愤怒,他以为陆虞笙在自己的手上,江黎至少会投鼠忌器。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江黎会直接带着人找上门来。
还有许意,江父至今为止还不明白,许意为什么一直在针对江家,江家和顾家始终没有做得罪许意的事情,这位爷最近对他们的态度也有点反常。
“是。”江黎的声音中没有什么温度。
“江黎,你要她还是要704。”江父问道。
江黎的瞳孔睁大,等着江父的下文。
“我给你五天的时间,你自己亲手解散704,否则……”江父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你就等着给陆虞笙收尸吧。”
江黎的手收紧,瞳孔又红了几分:“你……”
“小黎,你是我儿子,我们的性格,再相似不过。”江父开口,随后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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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载着陆虞笙的车在边境处停下。
陆虞笙看了一眼慌乱的边境,她是知道这是哪的。
这里是t国,这里正发生着动乱。
所以入目之处,是荒芜,是没有希望。
t国与金三角,就算是飞机,也要将近二十个小时。
陆虞笙可以确认,江黎现在一定在金三角,所以这群人笃定,不会有人会在这么远的地方救下陆虞笙。
车子在边境停下来,车子上的人,开车的人睡了会儿,留着一两个人看着陆虞笙。
在车子上的这一两天,陆虞笙的力气逐渐恢复,但是对方的人多,她不能轻举易动。
江黎。
陆虞笙不知道江黎现在会不会担心的要死,会不会跟上次一样。
这一路上,陆虞笙无时无刻不想着江黎。
“喂,这附近有卫生间吗?”陆虞笙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破房子,像是很久无人居住了。
刀疤脸看了陆虞笙一眼:“那边有个破房子,我们几个带你过去。”
这里很空旷,所以就算陆虞笙进了破房子,也逃不走,是以这几个人还算放心。
陆虞笙进了房子之后,那群人就在外面守着,守的水泄不通。
“呵。”陆虞笙捏了捏衣服上的纽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