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很快就接通了,江有衍淡淡开口:“我同意你的合作。”
江有衍和江黎,并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而当初江有衍会对付江黎,不过是为了能拿到更多江家的东西,有足够的权利能够对抗杜缕茶罢了。
“好啊,我的诚意已经给你了,你的诚意呢?”江黎哪里是会吃亏的人。
江有衍的眸光微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
“江氏电子的控股权。”江有衍开口,敲击着桌面的手指停止。
电话那边的江黎轻轻的笑了:“好,成交。”
顾家一大半的产业都是做电子的,江氏电子和顾家电子平分秋色。
拿到了江氏电子的控股权,江黎才有更多的资本对顾家进行冲击。
杜缕茶之所以能做这么多的事情而没有任何的事情,不止是因为江家,还有她背后的顾家。
“我今天就去拟订股权转让书。”江有衍开口,电脑桌面上,是江氏电子的股份明细。
江黎占股百分之二十五,他占股百分之二十,一旦他把股份给了江黎,那么江黎就是江氏电子最大的股东。
他本来就该是的。
江氏电子就是靠江黎的母亲家发展起来的。
江父打死也想不到,两个明明站在对立面的儿子,竟然会站在了同一条线上。
他也万万没有想到,江黎会拿到江氏电子的控股权。
而他更想不到的是,forever珠宝的散股已经被陆虞笙买了,并且转到了江黎的名下,加上江黎之前的占股。
江黎已经拥有了forever的控股权。
江家旗下,产业众多,可产业最大的,就是电子和珠宝。
还有,江父手中的黑色产业。
金三角那片的腌臜事,都在江父自己的手中。
但江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江家珠宝和电子两个产业的控股权拿到了手中。
“江黎,扮猪吃虎你玩的倒是顺溜。”江有衍从一开始就知道,江黎没这么简单。
只是他没有想到,江黎能暗中做了这么多的事。
甚至拿到了关于杜缕茶的这么多证据。
若当年他没有因为大火而患病,现在哪还有杜缕茶什么事。
江家早就该在江黎的手中了。
“我对江家可没什么兴趣。”江黎回了一句,挂了电话。
他对江家,没什么感情了。
而江家那些看着金三角的那点肮脏事而得到的权势,地位,他都不稀罕。
可江家的人以为他想要,所以费尽心思的对付他。
他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
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陆虞笙。
**
“顾沉,开门。”声音划破暮色的宁静。
顾沉穿着一件黑色的卫衣,宽大的帽子盖住了他的头发。
他正窝在沙发上看着剧本,正看的出神,忽而听到了门外的声音。
顾沉伸手,将桌面上的电脑合上,穿着一双黑色的棉拖,走到门口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五十岁左右,顾沉的眉眼与他有五分相似。
顾沉开门,正对上男人的双眸。
他的父亲,顾一程。
五年没见过了。
自从五年前他离开顾家,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的父亲。
这个男人为了自己爱的女人生的儿子,就找到他的母亲,生下了他。
从他出生的时候,就是他哥哥的器官容器。
一旦他哥哥身体有了什么事,那么他就是顾遇最好的药。
他的器官,从来都不是他自己的。
所以,没人关心他长成什么样子,只要活着就行。
人人都说他是顾家的次子,是上辈子积了德才投胎到了顾家这么富贵的人家。
所以他无法无天,打架斗殴,从小就是个混不吝,没人敢惹他。
可只有顾沉知道,他有多恨,生到了顾家。
“什么事。”顾沉对上顾一程的眸子,眼睛里面多了几分戾气。
话落,他让开一步,让顾一程进来。
顾一程抿嘴,抬步进了顾沉的房间。
顾沉关上了房门,房间里面,是死寂。
父子两人,谁也不说话,空气中都是沉默的。
“顾沉,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顾一程开口,打破了沉默。
顾沉慢慢悠悠的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之后,看了一圈,最后拿了一瓶啤酒。
冰镇的,凉的彻骨。
他右手握住啤酒,食指微微一勾,单手打开了那罐啤酒。
“喝吗?”他没有回答顾一程的话,将打开的啤酒递给顾一程。
太久没见了,他与顾一程本来就不亲进,现在自然还是没话说。
他这个父亲,对于顾沉来说,都是不好的回忆。
顾沉现在能忍住不拿刀捅他,已经是仁慈了。
“少喝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顾一程拒绝了。
顾沉立刻收回自己伸出的手,喝了一口啤酒,冰的人从心口都是凉的。
“也是,顾总瞧不上。”顾沉又喝了一口。
“前阵子公司机密被卖,生生损失了三个亿,是不是你做的?”原来,是来兴师问罪。
顾沉轻笑,“你才知道吗?”
顾遇早就发现了,他竟然现在才知道。
顾一程看着顾沉,眼睛里面都是恼怒。
“孽子!”他伸手,扇了顾沉的脸。
用了十足十的力气,顾沉的嘴角都渗了血。
他的脸微微歪向一边,顾沉的右手拿着啤酒,左手摸了一下嘴角,擦了一下嘴角的血。
他的好父亲啊,他离开了五年,不闻不问。
如今他动手对付了顾家,就屈尊找来,还打了他。
呵,真是冷血。
“当年金三角三个亿的货,您不是说不要,也不要了吗?”顾沉冷声开口。
拿三个亿的货,换江父不再追究此事,三个亿,江汐的命,江黎的病。
可真是稳赚不赔。
还能让江家和顾家达成友好的合作,让江家和顾家联合发展。
所以,为了利益。
命都不算什么。
“顾家将来的东西,不都是你和你哥哥的?说到底我做这些不还是为了你们?!”顾一程的语气之中带着愤怒。
顾沉修长的手指攥紧,眸中染上了些许的红,带着戾气,带着狠:“你特么当我是傻.逼吗?为了我?有够恶心。”
顾一程从来都没有把他当儿子看过,不然也不会在他被绑架要撕票的时候,换来顾一程的一句,随便。
“江汐那个女人有什么好,你为了她跟你老子作对?”顾一程触动了顾沉的逆鳞。
顾沉伸手,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掐住了顾一程的脖子,一字一句开口:“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我怎么不配提了,她不过就是一个女人,江家哪会有什么干净的人……咳……”顾一程的话都还没有说完,顾沉手上的力气更大了一些。
往日所有的温柔,都化为了狠戾。
“你再提她,我杀了你。”顾沉开口,完全不是开玩笑的口吻。
他没有亲人,没有好友,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他完全可以将那些身上背负着江汐命的人亲手杀了,然后再一同下地狱。
可他没有。
为了江汐,他还保持着自己的理智,不让自己的手,染上鲜血。
他用五年的时间,去找顾家的财务漏洞,去找江家的弱点,去查江家大火的真相,去拿那些人犯罪的证据。
他用最干净的手段,为江汐报仇。
他也用五年的时间,活成了江汐想让他成为的模样。
可这不代表他真的从了良,骨子里的狠怎么可能说没有就没有。
他不过是为了江汐,改了自己。
但江汐,是他的底线,是他心口永恒的朱砂,是他这辈子,看到的唯一的光。
“孽子,你敢杀了你父亲吗?”顾一程伸手抓住顾沉的手,试图有呼吸的余地。
顾沉的眸中尽是狠戾,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顾一程接着道:“你……你杀了…我,这沾染了人命的……手,她还会……要你吗?”
打蛇打七寸。
江汐就是顾沉的七寸。
顾沉的手松了,右手将没有喝完的易拉罐捏紧,啤酒流到了地面上,四散流开。
顾沉的力气有点大,易拉罐割伤了他的手,有血滴下,染出鲜艳的颜色。
“滚。”顾沉开口,声音中是无尽的淡漠。
顾一程开口道:“这次我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如果再有下次……”
“你又如何?”这是铁了心的和顾一程对上了。
顾一程忽然笑了:“你不是喜欢江汐吗?她死了,你就以为我没法做什么了吗?”
人死了,墓还在。
只要他查到是顾沉动的手,自己的儿子不能动,别的女人?
顾一程让她死了都不得安生。
“你如果敢,我一定亲手杀了你,把你的骨灰撒进臭水沟。”顾沉对上他的眸子。
到底是亲生的父子,脾性都是一模一样,发起狠来,谁也不退让半步。
顾一程开口:“你是我的儿子,我的脾气,你比谁都清楚!”
话落之后,摔门离去。
顾沉看着地面上的啤酒,还有自己的血,伤口像是没感觉一样。
他的眼睛湿润了,红了。
空荡的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入目之处,皆是孤寂。
顾沉就像沉入了海底一样,一直下沉,一直下沉。
他看不到一点的光,看不到一丝的希望。
暮色已经被夜幕遮掩,外面的天空,一片漆黑。
像极了现在的顾沉。
顾沉走到沙发边,然后坐在沙发上,蜷缩起来,伤口也没有人处理,他的手上,脸上都有伤。
伤口火辣辣的疼,顾沉的目光空洞,盯着放在桌面上的那个相框。
相框里面的女孩笑靥如花,永远张扬着鲜活炽热。
他看了很久很久。
顾沉把头埋进膝盖里,手臂抱紧双腿,肩膀在颤抖,就连哭泣都是无声的。
难受到骨子里的时候,眼泪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可却发不出一点的声音。
整个房间只有他。
顾沉将自己锁在一隅,守着一座孤城,等着一个不归人。
这一等,就已经是五年。
亲爱的,我真的好想你啊,你抱我一下好不好,我真的好累啊。
亲爱的,你再等等我好不好,我会去找你的,一定会的。
上穷碧落下黄泉,你是我生生世世的执念啊。
孤身一人,负重前行,是孤勇,是未知。
是一脚踏空也无人可接,只能不能的坠落,坠落。
前半生在浑浑噩噩中度过,后半生背负着仇恨和死亡前行。
没有希望,没有光。
“阿沉。”恍惚之间,顾沉听到了江汐的声音。
他抬眸,眼睛是红的。
他看到江汐坐在沙发旁,然后抱住了他。
“阿沉乖,不哭,我在呢。”顾沉听到江汐在对他说话。
幻觉也好,梦境也罢。
至少这一刻,顾沉感觉到了真实。
“阿沉,我很好啊,你别哭,我会心疼的。”
“我的阿沉这么好啊,要多笑笑好不好啊?”
“阿沉好厉害啊,拿了这么多的奖项。”
“阿沉,别逼着自己,你得好好的,乖啊。”
“汐儿会一直喜欢你的,一直。”
“我的阿沉,是全世界最好的阿沉。”
……
顾沉伸手,好像抱住了江汐一般。
他在哭,在将压抑了五年的悲哀和痛苦发泄出。
房间里,哪有江汐啊,沙发上的人睡着了,那一切,都是他的梦境。
或许,只有在梦里,顾沉才能抱一抱她,才能感觉到片刻的温暖。
斯人已逝,留下的人若是走出来,将过往埋葬,所有的过去只成回忆。
若是走不出来……
许是像顾沉这般,一脚踏空,落入深渊。
**
一个月后,《天盛离歌》定档,于五月二十一日首播。
五月二十一,江黎的生日。
这本是江黎写的,是江黎的老婆主演的,所以陆虞笙和剧组协商,将档期定在了五月二十一日。
现在是五月初。
“笙儿,五月二十一是我的生日。”江黎眨着眼睛看陆虞笙。
眼睛如果会说话,它一定会说:“我要生日了,你准备怎么给我过呀?”
单单纯纯,可可爱爱。
陆虞笙避开眼睛的眼睛,似是无意的开口:“好不巧啊,那天《天盛离歌》首播,我有采访呢,估计会忙一天。”
这语气,无比惋惜。
江黎眼睛里面的光没了,肉眼可见的不开心。
“笙儿,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陆虞笙没有接话,她知道,一定是灵魂三连质问。
“笙儿,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果然,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陆虞笙:我猜的果然没错。
“哼!”江黎又哼了一声,嘴巴两边不自觉的鼓起的奶膘。
陆虞笙戳了一下。
“乖哦,宝贝。”她笑眯眯的说着。
江黎不开心,特别不开心,欺身将陆虞笙按在沙发上。
俯身就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