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a国的,他只记得自己接到电话的时候,脑袋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是混沌的。
跌跌撞撞,没有方向。
他就在机场,买了最近的航班,孤身一人,踏上了一片陌生的地方。
下了机场后,他便疯了一般的跑起来,机场的人侧目,看着这个跑着的男人。
他眼睛通红,浑身戾气,好像下一秒,就能拿起一把刀,去报仇。
所有人都避让,这个人,很危险。
江黎见到郁早的时候,距离他接到电话已经过去了十二个小时。
郁早白色的连衣裙上染的有血迹,那血迹刺的江黎眼睛都是疼的。
他跨着大步走到郁早的身边,冷着声音问她:“笙儿呢?”
郁早的眼睛也是无神的,她目光转向手术室的方向。
浑身戾气,像个恶魔。
郁早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江黎,与平日的他,截然不同。
他赶来的匆忙,额头上还有汗珠,额前的碎发已经湿了,眼睛也是通红的。
“谁?”江黎声音沉沉的,就吐出一个字。
郁早看着江黎,仿佛下一秒,她说出一个名字,江黎就能立刻拿着刀去剁了那个人。
郁早伸手,抓住江黎的手腕,低声道:“江黎,冷静一下。”
江黎抬眸,看了郁早一眼,甩开了她:“谁?”
“不知道。”郁早摇头,人都送到急救室去了,她当时不在场,等她赶到的时候,房间里面全是血,她也无法判断是谁下的手。
江黎握拳,锤在了墙面上,白色的墙面染上了血,江黎好像没觉得疼似的,盯着手术室的方向,等待,只能等待。
手术室的灯,灭了。
江黎一个踉跄,跌跌撞撞的跑向医生。
“医生,里面的人……”
医生摘下口罩,那双蓝色的眸子微微放松,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拍了拍江黎的肩膀,开口道:“一切顺利。”
江黎整个人像抽空了力气一般,腿一软,扶着墙才堪堪没有摔倒。
郁早也松了一口气,幸好。
“但她这几天需要待在重症监护室,等醒来之后转入普通病房家属才能探视。”医生话落,手术室推着一位病人出来,是一名很漂亮的女子。
江黎看着躺在病床的人,瞳孔微微一缩,手想伸过去,却垂了下来。
“她都伤在了哪里?”江黎眼看着人被医生送到了重症监护室,开口问郁早。
郁早犹豫了片刻,开口回答他:“胳膊上,腿上,还有小腹上,有刀伤。”
江黎的手收紧,“当时都有谁在?”
“姚景,他也重伤,腹部被捅了一刀,现在人也在重症监护室。”郁早皱眉,上午的时候陆虞笙还在跟她说注意着姚景的小动作,晚上的时候就出事了。
江黎努力的让自己镇静下来,他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头,“酒店的监控呢。”
“已经找人去调了,但是虞笙走廊的那个监控被人黑了。”这很明显,有人早有预谋。
江黎抬眸看了一眼医院墙上挂着的表,算了一下航班的时间。
“林鹤鸣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到,一会儿直接带着他去查监控。”江黎刚刚锤墙的手还在流血,郁早看了一眼,“要不你先包扎一下。”
江黎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伤口,那双漂亮的手上鲜红格外的刺眼,他摇摇头,低声道:“没事。”
“姐,笙笙没事吧。”是郁晚之,他应该来的很急,头上都是汗。
郁早摇摇头:“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待在国内控制舆论吗,笙笙出事的消息不能走出去。”
“放心,有人盯着,a国这边我有认识的医生,来一趟方便一点,她现在怎么样了?”
所谓放下,哪这么容易,但凡听到一点有关于那人,便慌了乱了,相隔千里也要来到那人的身边。
“已经脱离危险转入重症监护室了,主治医生是柳予安介绍过来的,安大医学院毕业,国际上都享有盛名,放心。”郁早还算理智的,看到现场之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找医生,安大的医学院在国际上都是出了名的,毕业的校友很多都是医学界的专家,她立刻就给柳予安打了电话。
挂了柳予安的电话,才给江黎打的电话,最后再告诉郁晚之控制好国内的舆论,这个时候不能出一点事。
当天下午,林鹤鸣跟着郁早一起回酒店调取监控。
江黎看了一眼郁晚之,低声道:“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他想一个人陪着陆虞笙,就在重症监护室外面,透过门看着里面躺着的人。
听到江黎的话,郁晚之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江黎才是陆虞笙合法的丈夫,而他呢?什么都不是……
所以啊,他没有资格留在这里,也没有资格在这里等着陆虞笙醒过来。
“好。”郁晚之话落,转身离开。
郁晚之走的时候低着头,走到阳光下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
很刺眼,刺的眼睛都是疼的。
他伸手去遮,阳光似乎是在嘲笑他,依旧透过指缝映入他的眸中。
郁晚之轻笑,“不都说好了,放过自己吗?我这是在干什么……”
他低声的喃喃:“郁晚之,你真犯贱。”
话落,他离开,没一丝迟疑。
他将情话小心翼翼的藏在心里,当初掩饰的有多么彻底,现在抽离的时候便有多么的刻骨。
江黎站在重症监护室门口,透过玻璃看到里面病床上的那人,扶着门,一双眸中尽是自责:“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啊,我不在你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他的声音很小,小的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
“才离开你两天你就把自己弄到重症监护室,我离开那五年,你是怎么过的?”江黎自责,愧疚,自责自己没有留在陆虞笙身边,放任着她一个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
如果不是这样,也就不会出事。
隔壁重症监护室有护士出来,她们说的母语,许是以为江黎听不懂,所以便交流着里面的人病情。
江黎在a国待了两年,自然能听懂她们说的是什么。
“我来医院一年了,都没有见过这么严重的刀伤。”
“他的胳膊上也有伤口,是指甲的抓伤。”
“跟他一起送来的那个女明星,血里化验出来的有迷药的成分。”
“强女干未遂?”
“兴许是的,那位女明星身上有伤口,但凡不是想让自己清醒,不会划得这么严重。”
“我佩服她的贞烈。”
江黎听着她们的对话,手逐渐收紧,双眸中渐渐染上了杀意,他看着病房里躺着的人,眸光软了一些。
“笙儿,你伤了哪里,我就让别人还哪里,好不好?”江黎的声音中带着请求。
话落,他接着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所以你醒来不能怪我。”
江黎小声的征求着陆虞笙的同意,眸中带着丝丝狠劲还有杀意。
那是第一次,看这陆虞笙的时候,他都忍不住的想要动手。
江黎的眸光瞥向走廊角落的某一处,神色微暗,掌心默默摊开。
紧接着,江黎便给林鹤鸣发了微信。
“人已经走了,追踪着。”刚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有人在跟踪着他们。
被黑掉的监控,下了迷药的酒,出现在卧室的刀子。
这一切,都是被人提前做好的。
有人,早就准备好了在陆虞笙来a国的时候下手,之所以在见面会之后,显然是不想把事情闹大。
酒店
林鹤鸣打开电脑,连上酒店的监控,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击,郁早只看到一行又一行的数据。
少年坐在电脑前,脸上都带着自信。
郁早看的有些发愣,似乎上一次她不小心扑到林鹤鸣怀里时,再看林鹤鸣就有些不太一样。
一直一来,她把她当弟弟一样的看着,殊不知少年早晚会长大,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男人。
他眉头微微的皱着,唇角微抿。
过了一会儿,郁早只看到林鹤鸣敲击了回车键,眉间的阴郁一扫而空,嘴角也勾起一抹浅笑。
“黑人监控前也不打听打听,国际黑客排行第二是闹着玩的吗?”林鹤鸣继续敲击着键盘,不一会儿,便有视频传到屏幕上。
郁早定睛一看,正是对着陆虞笙房间所在的走廊。
“笙笙挺喜欢这里的酒,所以那晚便点了一瓶,应该就是这个服务员送过来的。”视频上,服务员端着一瓶酒,敲了陆虞笙的房间。
服务生始终低着头,看不见正脸。
陆虞笙开门,接过了服务员送来的酒。
二十分钟之后,一个男人进了陆虞笙的房间。
郁早的脸一黑,冷声道:“果然是他!”
“这不是《天阙》的男主,姚景?”林鹤鸣按下暂停键,屏幕暂停,林鹤鸣放大,画面上的男人带着口罩,但是林赫敏认得出来,毕竟《天阙》他已经刷了至少三遍。
一些小角色的脸他都记得七七八八,更别说男主的脸了。
郁早咬牙切齿,“姚景最近的流量下滑,他想抓住这次的机会跟笙笙炒cp,节目上就有意无意的在互动,下了节目还想跟笙笙一起回酒店,但是笙笙拒绝了,没想到他这么下作。”
“按理说姚景不应该是这样的人。”林鹤鸣并没有过多了解过姚景,但他对这个男明星有印象,温文儒雅的大众人设,算是个暖男。
郁早看着屏幕,“私底下姚景是什么样的人,我并没有过多的了解,但是姚景这趟却是有这个心思。”
“我让玄弓帮我查一下姚景这个人。”一个人在大众面前的样子,人设占一半,这个人本身的品行又占一半。
所以林鹤鸣不能凭借这个视频就断定姚景的品行,但也不可能因为他在大众面前的形象,便相信这就是他真实的模样。
半个小时之后,林鹤鸣接到了江黎的微信。
“好,知道了。”林鹤鸣回了微信之后,伸了伸胳膊,将视频的界面关闭,
“那个人走了?”郁早见林鹤鸣回江黎的微信,问了他一声。
林鹤鸣点点头,“人走天亮,好办事。”
话落,又打开一个页面,电脑上依旧是一行又一行的代码,林鹤鸣敲击的很快,郁早甚至来不及看是什么,只见随着林鹤鸣的敲击,一个又一个的动态小格便开始覆盖电脑的屏幕。
十分钟之后,整个电脑屏幕被无数个小格完全覆盖。
林鹤鸣按下回车键,点开其中一个小格,锁定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这个人行动路线。
“林鹤鸣,你这是做了什么……”郁早到底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有点震惊。
林鹤鸣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有些犯困的眼睛,低声道:“我黑了医院周围的监控。”
“你……”郁早想说,你知不知道这是违法的!
“放心,我处理的干净,不会留下痕迹,我就追踪这个人,不干别的事。”林鹤鸣吐了一下舌头,小声说道。
他似乎担心郁早想多,又道:“遵纪守法好公民,京都林家找鹤鸣,不吸不赌不喝酒,乖乖做个好孩子!”
这顺口溜还是他哄奶奶的时候编的,因为奶奶总担心他会受到委屈或者被别人带坏,老人家现在就他一个孙子了,儿子儿媳都死在当年那场大火救援中,就连孙女也失踪了,这几年,若不是还有一个林鹤鸣,老人家可能压根撑不过来。
郁早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因为林鹤鸣这句顺口溜稍微放松了一些,“这么多的视频,你能看得过来吗?”
“我做了个程序,把要追踪的人做了锁定,系统会自动抓捕所有关于这个人的图片以及视频。”林鹤鸣开口。
郁早大概是第一次这么深入的了解林鹤鸣的专业,到底是进了少年班的人,也难怪江黎曾说过,林鹤鸣是个天才少年。
如今来看,当真如此。
林鹤鸣便抓捕视频,便将抓捕的视频发送给江黎,还不忘说一句。
“黎哥哥,你这人太狡猾了,他中途还换了衣服,从我发给你的地二十个视频开始,他换了件黑色的衣服。”若不是林鹤鸣发现五分钟都没有任何捕捉,去查了一下,他都很难发现,这人竟然中间还换了衣服。
江黎点开视频看了看,回道:“我知道了。”
话落,他摊开掌心,看着手中的纸条。
那时他刚到的时候,郁早抓他手腕的时候,悄悄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