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最后能够在一起,这条路走得多辛苦都没关系。
这一年博陵的冬天似乎格外漫长、格外冷。
向来不怕冷的一年仅靠薄外套过冬的商眠也终于换了厚大衣,并穿上了秋衣秋裤,她将这一切都归咎于她头上的伤,认为都是头发的错,长得太过缓慢,不足以抵抗严寒。
在出院后的第三天,她不顾众人反对迅速地销假归队,郁云初反对无效,纡尊降贵地当起了司机,每日接送她上下班。临近年关,博陵刑事案件层出不穷,刑警队每日兵荒马乱,加班是常态,准时下班压根儿不存在,郁云初便在分局门口等待,将“望妻石”事业进行到底。
罗雪事件后,郁云初比商眠更加谨慎,虽然罗雪已被拘捕归案,受到恐吓威胁、非法拘禁和故意伤害的指控,已定罪,不可能再出来作妖,但郁云初隐隐有种感觉,这个事情还未结束。
罗雪始终咬定,所有的行为都是自愿,没有受到任何人的指使,她报复商眠与郁云初,是因为他们破坏了她所谓的优越生活,她是菟丝花,寄生依附着巴洛,他逃亡,她只能选择另一个寄主。但那个窝囊的男人却虐待她,更可悲的是,她还不能离开他,因为离了他,她也无法生存,怨恨因此而生。
罗雪咬死不松口,市局刑侦大队排查了几日几夜,虽然有通信记录,但申请境外搜查,巴洛早已闻风而逃,本以为有了转机的案子又陷入了死局。
巴洛一天未落网,他们一天不能安枕无忧。
一到年底,偷盗、抢劫、赌博、故意伤人等案件比往常多出好几倍,基层人手不够时不时要过来借人,有时候一天要跑好几个地儿。
商眠刚归队几天,已经忙成了陀螺,先是走访调查中年妇女失踪案,又潜伏捣破赌博团伙,又跨市追捕了杀妻逃亡的犯罪嫌疑人,几日下来,整个人干瘦又憔悴。
她每次从分局离开,几乎都是深夜。
郁云初的车等在门口,看着她远远走来,感觉眼睛都没睁开,拉开车门便瘫在副驾驶,连话都没和他多说两句,难免不满。
“你伤还没好透,你们队长就这样使唤你。”
商眠整个人缩在衣服里,眼睛也没睁开:“我们队长自己还没回来呢!他三天没回家,还好是单身,不然嫂夫人该翻天了!”
想翻天翻不起来的郁云初默默地瞪了她好几眼,发现对方毫无感觉后,只能认命地开车回家。
他以为商眠睡了,结果又听她迷迷糊糊地嘟囔:“你不用来接我的,我可以自己开车。”
“你看你这样子,还开什么车?”
“我睡值班室也可以。”
以前,她都是这么过来的,忙到暗无天日,随便拿件衣服一盖,就在值班室将就一宿,可现在,想到有人在等着自己,就恨不得马上回家。
从前出任务,热血上涌,丝毫不顾及自己的生命,被队里的同事戏称“卖命眠哥”,现在虽然仍旧以抓住罪犯为己任,却也更注意安全。
因为知道有人会担心,因为害怕他伤心。
爱一个人,原来是这样的感觉,有了盔甲,也有了软肋。
商眠这样说,但却知道不可能,受伤之后,她的睡眠质量差了不少,稍微有一点声音就会惊醒,可每一次,郁云初在身边,她就会很快地入眠,这次也不意外。
郁云初看着她闭着眼,才轻轻道:“我担心你。”
就像她担心他一样,他也担心着她。
她的工作本就走在荆棘之上,危机四伏,他不想成为她的阻碍,但只有看见她,他才能够安心。
年关就这样在忙碌中,慢慢地推进。
商眠原本打算带郁云初回家过年的计划,还是因无法预测的意外而被搁置。
学校放假后,商眠提出让江远搬回观澜半岛,却遭到拒绝:“这不是你的家,也不是我的家,我还是住在学校好,老师说实验室有勤工俭学的名额,我报名了。”
商眠刻意忽略他话语中的生疏:“我刚刚领了工资和补贴,最近也没有什么用钱的地方,你就不要那么辛苦了。”
“我有很多要做的事。”江远这样说,却忽然瞥见她的新手机,“你换手机了?”
之前的手机摔坏了,不仅屏幕报废,主板也坏了,商眠找了好家店都没法修,最后只能宣告放弃,那是江远用奖学金给她买的,她一直都很珍惜,没想到还是难逃厄运。
她已经做好换手机的准备,结果出院的第二天,郁云初已经买好了新手机,放在她面前,是最新上市的iphone,据说到处都抢破头,商眠查了一下,最大内存的机子需要她将近两个月的工资。
她是拒绝的,郁云初却傲娇:“你不用,我就扔了。”
于是,便这样用着。
此时江远问起,商眠难免懊恼:“我一直很珍惜,没想到这一次还是没能护住它。”
就像很多感情,你小心翼翼地去维护,最终还是会失去。
江远嘴上说着没关系,眼神里还是难掩失落。
因为两人现在不住在一起,商眠工作又忙,见面的时间少之又少,自她出院后,两人就见了一面,匆匆吃了个饭,商眠又被电话叫走了,甚至不能好好聊一聊。
虽然知道,他已经长大,会有各自的生活,但商眠仍旧希望这一天来得慢一点。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着江远甚至有些小心翼翼:“明天我休假,你要不要回来吃个饭,和郁云初,我们有些事想和你说。”有些事情,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终究还是摊开来说,对彼此都公平。
江远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事。知道是一回事,要面对却是另外一回事了,只要这层窗户纸不捅破,他依旧可以掩耳盗铃。
江远下意识便要拒绝,可商眠在看他。
她啊,总是以姐姐自居,可做事冲动又莽撞,从来没有考虑过后果。她的眼神,向来干净又纯粹,是什么时候开始,也带上了敏感。
江远有些心疼她,拒绝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他像是赌气一般,恨恨地道:“好,但是我要吃麻辣火锅,特辣那种,拒绝鸳鸯火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