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周,对商眠来说,水深火热。
那个夜晚郁云初从观澜半岛离开后,便没有再回来,那是他的家,而她只是借宿之人,他却宁愿自己离开,也不忍让她难堪。
思及此,商眠更觉得自己浑蛋。
她早点坦诚,或许事情就不会落到如此局面。
郁云初搬走第二天,江远将留在观澜半岛的东西都搬走了。
在此之前,他花了一周的时间找房子,并用自己发表的论文稿费以及近一个月偷偷做家教的收入,加上之前的奖学金,在之前的小区里租到了另一套格局相似的房子,他甚至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只要商眠点头,他们马上可以搬进去。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对商眠提及这事,因为他从她眼中看到了坚定。
四年前,她那样看着江遥;四年后,她用同样的眼神看着郁云初。她对他宠溺、包容和关爱,可她从未用那样的眼神看过自己。
江远不甘心,可他无能为力。
他搬走并非要脱离商眠,与之划清界限,反之,只有离开她的庇护,他才有能力成长,能有丰满的羽翼护住她。
他搬回学校一周,商眠也没有找过他,更坚定了他要离开的决心。
商眠并没有挽留江远,她知道他住在观澜半岛并不开心,若是强行要他留下,只会更不愉快,他已经不是那个倔强无助的小孩,他要有自己的生活,就像她一样,不可能一辈子活在江遥的阴影里。
而且,或许离开她,他会更加安全。
江远走的时候像他来的时候一样,东西很少,一个双肩包加一个巨大的行李箱。
商眠没有送他,他也拒绝商眠送。
“我有空就来看你。”
两人同吃同住了三年,饶是陌生人都有感情,再者江远对她来说不是陌生人,是弟弟一样的存在,虽然只是搬到学校,但她仍是觉得难受。
她没有看着他走,低头想事,江远也没和她说再见。
江远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人按门铃,商眠明知道不会是江远或郁云初其中一人,心中还是忍不住燃起希望。
但很遗憾,门外站着的是方可人。
她也不进门,用脚蹭着地板:“商姐姐,你们吵架了?”
商眠心情不好,也懒得猜测“你们”到底是指谁:“小远搬回学校了,我想拜托你个事,你帮我留意一下,最近有没有奇怪的人找他,如果有什么异常,你马上和我联系。”后面的话,她忍不住加重了语气,“拜托你了,小方。”
商眠极少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方可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也感觉到她的沉重。
她的人设是任性的小公主,无论是老师、父母还是朋友,从来不会将正事拜托给她,这一刻方可人感觉到被尊重,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放心。”她在内心说服自己,我并不关心他的事情,我只是帮商姐姐。
虽然,她也知道,压根儿不是这样的。
这一周,商眠又接到了好几个未知来电。
无一例外没有显示号码,也没有说话,电话响起,她一接听,那边不是电流声,就是奇怪的笑声。
检查通信,也没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她不是没有接到过骚扰电话,曾经还有罪犯家属打电话恐吓她,让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第二天是阴天,她没有看到太阳,但也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从不惧怕这样的恐吓,若是怕,当初也不会选择当刑警,因为她很小的时候,就因为父亲的工作,遭到无数次恶作剧和报复。
但这一次,她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她的直觉告诉自己,是巴洛回来了。
郁云初离开的那个深夜,商眠是出去找过他的,但她兜兜转转了大半宿,也没有找到郁云初,她这才发现,她对他的了解比想象中少太多,她连他去哪里都不知道。
第二天,她去了一趟云开医院,在车库里看见了他的车,好几次,商眠都想鼓起勇气去和郁云初解释,但每每想起他冰冷决绝的话语,勇气便被打散。
是她搅乱了他的生活,她的存在,本就是一场意外。他是个保守的人,他不喜欢冒险,更不喜欢她这样的意外。
这一周,除了上下班,她基本都在云开医院蹲守。
她知道他每日准时上下班,知道他住在了好友的家中,知道他每日又恢复了从前的生活,也知道他在努力营造出她从未出现过的样子。
商眠是想过搬走的,让他恢复从前的生活,可是,她不能。
除了她爱他,更因为他很危险。
因为,观澜半岛也收到了奇怪的快递,这次是一把血淋淋的刀,收件人只写了1801,没有姓名。
商眠一时间也不清楚,这个快递到底是给她的还是给郁云初的。
观澜半岛安保严密,快递员出入都要严格筛选和登记,商眠毫不费力找到了送货的快递员,但快递行业虽实行实名制,但仍旧有较大的漏洞,商眠查了快递员的身份证,发现对方使用了假身份证。
她更能确定,这不是恶作剧,这是来自巴洛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