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阻止不了风雨的到来,正如我阻止不了你离开。
高中时候,商眠的同桌瞒着父母老师和邻校男生谈恋爱,因为早恋,每次约会都拿商眠当挡箭牌,商眠看着他们偷偷摸摸,不赞同且嗤之以鼻:“这恋爱到底多有趣,值得你每天编造不同的谎言!”
同桌愤愤地说:“等你以后陷入爱情就知道了!”
可惜,直到高中毕业商眠都没有早恋,到了大学认识了江遥,他追了她两年,她却和木头桩子一样毫无察觉,全世界都知道,唯独她不自知。直到大三那年,在一次拓展活动中,她在山里受了伤,江遥背着她走了十公里山路找到医院,在路上她嘴贱:“你对我这么好,到底是有啥企图?”江遥脚一滑,两人险些摔进泥坑。她住了院,父母匆匆赶来,连曲葵都看出江遥喜欢她,明里暗里点了几句,商眠才知道,他原来真的喜欢她。
他长得好看,学习成绩也好,对她也好,商眠想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他们的恋爱平淡而稳定,没有父母反对,没有小三插足,毕业后被分配到同一单位,在刑警们眼皮底下,哪有什么地下恋情,所以商眠一直都不明白同桌所说的刺激。
没想到,时隔多年,却在郁云初这里赚足了体验。
商眠不得不承认,同桌说得对。
郁云初改变了他规律的生活方式,每天早晨晨跑后顺路买回早餐,生怕太明显,他便多买了两份,连带方可人和江远的都带上,邀请大家一起共进早餐:商眠对美食毫无抵抗之力,方可人最喜欢热闹,当然第一个来报到,江远虽然不喜欢郁云初,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也老老实实地坐在餐桌前,观澜半岛4栋18楼的气氛是空前地和谐。
吃完早餐后,上课的上课,补眠的补眠,上班的上班,但凡商眠踏出门,郁云初一定就跟在身边,完全抛弃了自己雷打不动的出门时间,商眠觉得他太过明显,会引起江远怀疑。
郁云初可不乐意:“一般上班族不都这个时间上班?”可您老不是一般上班族,是云开医院的镇院之宝呀。虽然嘴上这么说,郁云初还是委委屈屈地接受商眠安排,不尾随了,提前在停车场等商眠——自商眠那老爷子深夜抛锚后,郁云初便不让她开车上班了。
她反对过,抗争过,无视过,她直接开着返修回来的车,在再次启动后开出十米又迅速死火后,她就老老实实地坐上了郁云初的车,毕竟尊严事小,迟到事大。
在整形界声名大噪的郁云初郁医生,传言中高冷孤傲,没想到做起司机来尽职又守时,为了配合商眠,修改了自己的上下班时间,早到晚退,只为了接送商警官。
可惜作为一名刑警,下班时间是非常不稳定的,准时下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郁云初时常一等就是大半个钟头。
“你先回去。”
“不,等你。”接送女朋友上下班,可是恋爱守则的第一条。
商眠见无法鼓动他先回去,只好退而求其次:“那你下次能不能把车停远一点,你的车太扎眼了。”何小空这个八卦精,每次看到他的车就大呼小叫,搞得全队的人都知道有人接送她上下班,这样下去没几天,地下恋情一定被曝光。
郁云初一听,更委屈了:“我就那么见不得人?”
商眠还没来得及解释,他直接挂了电话。
当天正好有个刑事案件,商眠跑法医部跑技术科一直忙到深夜,其间郁云初打了两个电话,她都没接到。所以下了班,出了分局大门没看到郁云初的车,她理所当然以为他先回去了。
分局门口不好打车,还是深夜,商眠走了一小段路才看见一辆出租车,正准备拦车,却看见郁云初的车赫然停在前方。
或许是与父母的工作和教育有关,商眠自小独立,初中已经开始住校,一个人往返学校,极少让人接送,直到大学毕业,商明建就接过她三次,还是因为行李太多她拿不了。
那一刻,商眠的心里五味杂陈,她在原地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走上前。
郁云初的车停在路边,车窗还开着一条小缝,他趴在方向盘上,似乎在打盹儿。
商眠刚敲了敲窗,他便抬起头,眼神迷茫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开车门。
“你怎么在这里?”
他抿了抿唇,没有好气:“你不是让我开远点?”
“我以为……”
“你以为我回去了?我回去了,你怎么回,快点上车吧!”
直到车开回了观澜半岛,商眠才想起:“你是不是还没有吃饭?”
“你呢?”
“我吃了。”商眠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那我也吃了。”
“撒谎。”商眠毫不客气地揭穿他的谎言,“你怎么不吃饭?”
郁云初幽幽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充满控诉,商眠才想起,自己答应了与他一起吃晚餐的,结果加班加到忘了。
“对不起啊,我再陪你吃一点?”
车已经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车库,黑暗中,郁云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阴森:“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吗?”
“那你想怎……”
话还没说完,一个黑压压的影子已经压了下来。
郁云初身上有淡淡的冷冽的薄荷香,嘴唇滚烫而柔软,他落下的速度快而凶狠,商眠毫无防备,牙齿磕上了他的唇。
她听见他闷哼一声,正准备后退,他却步步紧逼,再一次吻住了她。
28岁的男人却像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一样,稚嫩而莽撞,他的技术并不好,带着一点试探和索求,狠狠地逼近着她。
商眠先是后退,但他热切的体温、好闻的香气笼罩着她,她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郁云初——他不再是冷漠的,不再是孤傲的,而是灼热的、凶猛的。
他应该很少接吻,才会这样笨拙。商眠在心里叹了口气,反客为主,温柔用舌头描绘他美好的唇形,像个耐心的老师,慢慢地指导着他。
天已经很凉,车里的气温却在上涨。
良久后,郁云初的唇终于离开了商眠。
两人的情绪都已慢慢平复,却没有人下车,商眠坐了半晌,才听见他说:“你先上去吧,你不是怕江远知道吗?”
他的声音有些沙,怎么也盖不住话里的不满。
商眠“扑哧”一声笑了,刚开车门,又听见他小声地嘟囔:“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有名分,我很不开心,所以每天要收点利息。”
商眠思考了半晌,才明白他所说的“利息”是什么,她素来没脸没皮惯了,这会儿却看见自己倒映在窗玻璃上的脸微微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