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祝融开脱?他是我的朋友我当然为他开脱!你自己又好到哪里去,祝融打你是因为你该打!你窃取了别人的劳动成果就光荣吗?他打你,是你活该!”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些天的愤怒统统在此时爆发了,“告祝融!你有什么资格告祝融!我还告你呢!你这个骗子,你知道你这样是欺诈吗?我报警抓你,没去告你已经算你好运!你别不知好歹!窃取别人劳动成果的是你,玩弄别人感情的也是你,你别太过分了林达西!”
旁边病床的男人已被我吵醒,正努力歪着脑袋想要坐起,我看着林达西表情木然的脸,气得手都在发颤。
“我过分?我玩弄你的感情?”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手屈成拳头,恶狠狠地盯着我,胸膛起伏不定,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可是许宝榛,你摸着自己的心,你若有一丁点喜欢我,现在你就不会站在这儿为祝融求情!”
因为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我陌生的情绪:恨,不甘,甚至还有不易察觉的悲伤。
“你说得没错,我就是刻意接近你,刻意接近许宝桐!我真的很想知道,祝融到底给你们下了什么迷魂药,你们一个个对他都是如此痴迷,他在你和许宝桐之间摇摆不定,你仍旧对他死心塌地!你不是想知道我对祝融说了什么吗?你不是想知道祝融为什么打我吗?因为我告诉他,无论是许宝桐还是许宝榛,无论他喜欢哪一个,我都会一个个毁了,让他知道心爱的人被别人玩弄是什么滋味!”
我正想说话,门却传来轻微的声响,林达西突然收住了声,像被人掐住了喉咙。
我顺着他的眼睛看去,许宝桐不知何时站在了病房门口,她的表情无悲无喜,目光穿透了我,仿佛我就是组成病房的所有布景板中的一块。
“宝榛和我说,你在骗我,我说无所谓。祝融告诫我,不要和你走得太近,我告诉他没关系。他们说你一句不好,明明知道是事实,我也愿意当成诋毁。你一开始接近我便是有所图谋,我假装不知道,你后来和宝榛在一起,我也可以不在乎。就算是现在,我也可以顶着宝榛的白眼来看你。我总觉得只要我真心付出,总有一天能得到回报。但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了。”
病房里无声无息,许宝桐就这样静静地矗立在门口。
那是我的姐姐,从小被我当成假想敌的姐姐,我总把和她斗争当乐趣,可现在她在伤心难过,我却没有一点点开心。
窗户没有关上,风呼呼地往里吹,我觉得我的胸口像被开了一个大洞,北风穿堂而过。
从医院回来的公交车上,我终于拨通了祝融的电话。
他的声音像是一张正在打磨的磨砂纸,沙沙的:“你到底发了多少条短信,刚开机到现在还没震完。”
“你……你没事吧?”我有很多话想问,但说出口却只有这一句。
他在电话那头闷闷地笑:“我能有什么事?”
“我不知道。祝融,我很担心,即便你现在已经从警局里出来了。”我认真地强调,“我很害怕你会出事,而且还是因为我和我姐……”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如此自然地称呼许宝桐为姐姐。
“不是因为你们,我想揍他很久了。”他轻飘飘地打断我,“从我第一次见到他,我就觉得不舒服不顺眼!你知道,有的人真的很难让人有好感!”
“不管怎样,你都不要出事!易扬和我说,要是林达西不告你,你就没事对吗?我,我今天去医院找林达西了,我会想办法说服他。”
他又不说话,只有粗浅不一的呼吸回应着我,我突然有些害怕:“是不是事情又有变故了?”
“你别听易扬那家伙瞎说!我不会有事的!但是,宝榛,你不要再去找林达西了!”
“我不是去找他。不对,我是去找他,但是我不是想去找他。”我激动得语无伦次,“总之我去找他只是希望他可以不告你,别的意思都没有!我……现在我已经看清他的真面目,你不用担心我会被骗!”
“不管怎样,你都别再去找他了!你不是他的对手,会一败涂地!”祝融语气里的郑重其事,让我有些慌乱,没听见我的回答,他又一次强调,“你听到了吗?”
“知道了!”
不止是祝融自己说没事,易扬也是这样嘱咐我:“祝融不会有事的,你想想那是谁啊,那是祝老将军最疼爱的小孙子祝参谋的儿子呀,他怎么可能有事!你就别瞎操心了。”
“你那天明明和我说事情没那么简单,现在只是保释,要是林达西告他就麻烦了。”
易扬此时却给我装疯卖傻:“我这样说了吗?没有,肯定是你听错了!怪不得祝融打电话来臭骂我,原来是你在背后说我……”
“你说了!就是你说的!”
“好了,许宝榛你就别操心这事了。我的外卖来了,回头再和你说。”我还没来得及多说,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很多时候我们明明知道做某件事毫无意义,只是徒劳,我们仍旧会忍不住去做,比如追忆已经逝去的岁月,比如后悔已成定局的事情,比如对一个永远不可能喜欢自己的人好。
比如许宝桐,比如现在的我。
虽然得到祝融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不会有事,我仍旧不安,接连好几天都往医院跑,可我没再遇到许宝桐。
我和林达西像在进行一场漫长的对峙,每次我出现他都用背部面对我,除了医生查房和换药,他基本未开口说一句话,无论我对他是咒骂还是疲惫的请求,他都是无动于衷。隔壁床的中年大叔在我第四次出现时出了院,临行时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小姑娘,要请求男朋友原谅可不能这样,要温柔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