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上次见面我们不欢而散,上一次见面我病了毫无知觉,而这一次,我突然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她,连面对祝融的那种理直气壮都没有。
人言有时候就是一种洗脑教育,全世界都说你是错的,渐渐的,你也会觉得自己是错的。
我努力地仰着头,不知自己脸上的表情是不是像小说里说的那样桀骜不驯。我不知自己是如何作答的,也没有用心去听她接下来的话,我只是一直盯着她,还有站在她身边的祝融。
说实话,她和祝融看起来挺般配,同样的大眼睛高鼻梁,有一点点相像。
但这个认知并没有让我感到心情愉快。
我看着他们慢慢远去的背影,拿出手机给林达西发短信,我赌气地恶狠狠地按着键盘,清脆的声响响应着我剧烈的心跳。
—我喜欢你,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十分钟后,我的手机响了。
他的回复只有一个字,没有标点符号。
—好
“然后你就这样,用十分钟的时间找到一个男友?”
“是。”
“啧啧啧,许宝榛,我可真是小瞧你。”李缪缪在电话那头大惊小怪地喊,“十分钟就有一个,一个小时就是六个!你一天有一百四十多个男朋友了呀!真是厉害,要不我们去开个店,专门介绍男朋友吧,那些相亲节目铁定没戏!”
“好好好,这份专利我授权给你,现在我先去上课。”我打断她的胡言乱语。
“你什么时候来拿包包?”挂断电话前,她又说,“要是没时间要不要我给你送去?”
“不用了,钱包和手机都在身上,没什么重要东西,改天见面你再拿给我。”
那天我气冲冲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李缪缪还在忙着钻研如何让顾客把几件过季的衣服都收入囊中,所以,她并不知道我从店中跑了出去。而我在祝融和许宝桐离开之后,又给林达西发了一条告白信息,得到确切的回复后,我并没有感觉到多惊喜,反而有些蒙,以及不可思议,但我终究还是没有问他为什么这么快答应,而是懵懵懂懂地离开百货大楼。
等到李缪缪发现我失踪了包包却还留在店里时,我已经坐在了回校的公交车上。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课排得满满的,课余还要兼职,所以一直没有机会和李缪缪见面,就连我刚上任的男友林达西,我们都只是某天在公司匆匆见了一面,打了个招呼后各奔东西。
有了男友对我的生活来讲并没多大变化,唯一的不同便是短信和电话多了,虽然我还有些不适应—挂了李缪缪的电话,我又给林达西发了短信告知他我要去选修课,老师调课所以我今天没法去华宇兼职,昨天说好的晚上一起吃饭改天再吃吧。
他的回复依旧很简洁有力,一个干干脆脆的“好”。
选修课是在综合楼的大教室,二百人座的教室稀稀疏疏坐了四五十人,老师是刚从师范毕业的女孩,脸皮薄,脾气也好,点了名讲了半节课后就在同学们的怂恿下放了电影。上一周请了假导致我的实验报告迄今未交,李教授催了好几次,趁着大家看电影,我在底下奋笔疾书。
快下课的时候,我感觉到有人在扯我的头发,还以为是谁在恶作剧,回过头却看到易扬一脸坏笑:“我们都坐在你后面一个多小时了,你怎么一直没发现!”
他身边毫无意外的是祝融,自那天在百货大楼不欢而散后,我们一直没有联系,默契地和对方怄气。此时看到他,我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说开心也不是,但又谈不上不开心。
“怎么来了?”在“你”和“你们”之间权衡了许久,我最终还是省略了主语,祝融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没有接话。
我也不看他,只是盯着易扬。他被我盯得发毛,也忘记这是在课堂上,叹气道:“哎哟我真受不了你们,这么大人还像小孩子过家家,三天两头要么吵架,要么冷战,到底累不累啊你们!”
“谁冷战!”
“鬼才和他吵架!”
我和祝融异口同声,声音不小,惊动了小老师,她在讲台上咳了咳,我急忙回过身,继续埋头写我的报告。易扬在和不知哪个系的女孩小声地说话,逗得她们咯咯咯地笑。我没听到祝融的声音,却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的后背,比外面的阳光还要灼热,简直要烧穿我的后背。
我隐隐有预感,这一次和祝融不会善了。
果然,在当天晚上的晚餐,我们就爆发了争吵。
下课后易扬让我们去他家吃饭,他已经让阿姨做好了菜,我或多或少猜到他的目的,加上公寓离得近,也懒得矫情,就过去了。导火线是林达西的电话,我也不避讳,就在餐桌上接了,挂了电话才发现两人连饭也不吃了,就这样目光灼灼地盯着我。
“哟,许宝宝,很少见你这么温柔呀!”易扬一脸促狭。
我点点头,说是啊,和男朋友打电话当然要温柔,末了我又补充:“忘记和你们说,我谈恋爱了,男朋友是你们都见过的林达西!”
话音刚落,对面的人就放下了筷子。我对上祝融的目光,我知道他在生气,但此时我无所畏惧,甚至隐隐有些激动,没错,我是在挑衅。
我以为祝融会和我吵起来,结果没有。他只是将我自上而下地打量了一通,目光轻蔑又嘲讽,嘴角微微上扬。我记得高中有个女孩对我说,她最喜欢看的便是这样骄傲又桀骜的笑,像深邃的黑洞,明知危险,却又让人忍不住靠近,一遍遍地沉溺。
他笑得多好看,可我却恨透了:“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宝榛!”
“我有什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