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自己失手,而误将姐姐推下水,诸邑心中也是万分愧疚,石邑生病的这些日子,诸邑就整日陪着她,有时候亲自给她端茶倒水,有时候又跟她聊天解闷,安生了不少。
“二姐你看,白可还是那么喜欢吃丹药唉!”诸邑抱着白可,喂她吃着石邑剩下来的丹药。
石邑笑道:“说不定它也和李少君那样通仙了呢!”
经石邑这么一说,诸邑脸上呈现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说道:“猫也能通仙?”
“反正这只猫不简单”,石邑继续打趣儿。
“二姐”,石邑打量起那些丹药道:“你要老吃这些东西,以后会不会也通仙呀?”
石邑被她逗的合不拢嘴,说道:“你以为仙界大门是未央宫的宫门么,你想进就进?要这么灵验,阿翁早通仙了,还有那些方士,都不用搞出那么多求仙的把戏了!”
我在旁边陪石邑做着针线,听着她们两个的对话就想笑,李少君是通了仙了,而他的徒弟李少翁没那个本事,却非要搞出一堆把戏,把帛书塞进牛肚子里,谎称是天书,最后被刘彻识破,将其诛杀。
“阿母!”卫长公主进殿,手里还提了一个布鸢,行了礼,又对石邑道:“怎么样?能下地么?”
石邑点头,看着布鸢两眼放光,忙放下手里的针线道:“阿母,我想出去走走,躺了这么些天,骨头都麻了!”
卫长公主道:“今儿天气不错,让她出去走走吧,老闷在这屋子里,怪压抑的,也不适合养病!”
草长莺飞的四月天,确实很适合散心,我也不想让石邑老憋在家里,遂道:“不许玩儿太久,半个时辰就回来!”
石邑点头,忙起身下榻换衣裳,又道:“阿母,你陪我一块儿去吧!”
诸邑道:“对呀阿母,你已经好长时间没陪我们放布鸢了!”
卫长公主也道:“走吧,阿母这些天也怪累的,一起去散散心吧!”
经不住孩子们劝,我也点了点头,帮石邑换好衣服,又吩咐宫人们备些吃食,一起出去了,才出殿门,又碰着刘彻带着据儿和萧寿成过来,便拉着一起去放布鸢了。
承光宫的侧面有一片空旷的草地,正适合放布鸢,几个孩子凑在一起,一个布鸢显然不够,萧寿成寿成便又命人找了两只过来,孩子们去放布鸢,我和刘彻带着石邑和寿成在草地上铺了一块毯子,席地而坐,看她们放风筝,边吃边聊。
“你生日快到了,你想怎么过?”刘彻问石邑道。
石邑看着她们放布鸢,说道:“阿翁答应过我,要带我去吃好吃的,不许食言!”
刘彻诧异道:“这就行了?”
石邑笑道:“这可不简单,要是不好吃,可是不作数的!”
“这你放心!”刘彻拍着胸脯道:“阿翁带你去吃的,绝对是好吃的!”
石邑点头,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刘彻又道:“我还准备给你大办一场呢,热闹一下去去晦气!”
“她又不爱热闹”,我看着石邑盯着天上的几只布鸢目不转睛,说道:“你要是想放布鸢,就让寿成陪你去吧!”
石邑立马来了兴致,看了刘彻一眼,又看着我道:“我真的可以去么?”
我点点头:“去玩儿一会儿吧,别玩儿太久了!”
“你陪着她去”,刘彻叮嘱萧寿成道:“别叫她累着!”
萧寿成应允,忙去拿了一个布鸢,和石邑手拉手的就去了。
刘彻咬了一个饼饵道:“那几个船夫还在廷尉的大牢里关着呢,你打算怎么处置?”
“幼蓁,你慢着点,别跑!”我看着幼蓁道,又回头看了一眼刘彻:“既然查清楚了,那日船身晃动只是个意外,那就把他们放了吧,也许是幼蓁命里该遭这份罪,不怨他们!”
刘彻点头,又道:“还有那日救人的水军,我将他调到了去病麾下,以后让他跟着去病吧,历练历练!”
我笑道:“陛下做主就行,那人有些胆识,又舍命救了幼蓁,别亏待了他就好!”
“前几日我还真怕救不回来了”,刘彻叹了口气,习惯性的往地毯上一躺,又继续道:“幸好这次又是有惊无险!”
我回头看了一眼石邑,她和萧寿成的布鸢刚好也飞了起来,仰望着高高飞起的布鸢,她的脸上露出纯真而灿烂的笑容,我希望她能永远这样下去。
“对了,还有个事儿得跟你说一下”,他忽然坐起身来道:“李蔡死了,因为非法侵占阳陵的地,不愿受审自杀了!”
我微微有些诧异,李蔡接替公孙弘任丞相至今,不过三年而已,居然这么快就死了,默默的喝了口茶水,并不接话。
“朕打算任命太子少傅庄青翟为丞相!”刘彻继续道:“太子也有十一岁,也可以准备让他接触一些朝堂上的事务了!”
我又回头看了一下据儿,眼下他正无忧无虑的和诸邑争论,看谁的布鸢非的更高。我剥开一个橘子道:“现在就让他接触朝政会不会太早了些?”
他摆手,喝了一口水又道:“太子可不是普通皇子,他的事必须得早做打算,我瞧着他这几年长进也挺大的,先让他接触看看吧,多了解一些,也好让他知道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
“朝堂之事我也不懂,陛下觉得可以就可以,我听陛下的!”说着,我递了一片橘子到他嘴里。
刘彻吃了橘子,笑道:“闳儿交给你我放心,但据儿我得亲自来,国之储君,必须要好好培养……”
“幼蓁!!!”
忽听得寿成的一声惊呼,打断了我和刘彻的谈话,见石邑此刻躺在萧寿成的怀里,心中一惊,忙爬起来起身跑了过去,几个孩子见状也纷纷围了过来。
“幼蓁,你醒醒,醒醒啊!”萧寿成拼命的摇晃着幼蓁,而幼蓁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快,宣太医!”刘彻大叫道。
我有些懵了,蹲下身去抱着石邑,轻轻唤道:“幼蓁,你怎么了?你别吓阿母啊,幼蓁……”
“二姐,二姐”,据儿爬过来,摇着石邑的手臂不停的唤。卫长公主和诸邑也围了上来,一起叫她。
“让开,都别围着”,刘彻扒开几个孩子,上前一把将石邑抱了起来,往寝殿跑去。
我看着萧寿成,他颓然的坐在地上,眼睛里泛着泪光,一脸茫然。
“不会的”,我嘟囔着起身,忙往寝殿跑去,不小心一脚踩到裙摆,一个踉跄,险些栽倒,被一旁的卫长公主扶住,我怔怔地看着刘彻的背影,不断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卫长公主搀着我跑回了寝殿,几个太医纷纷围在石邑的床榻边,一旁的刘彻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紧紧抓着卫长公主的手,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几个太医,很快他们就一个接一个的摇头,最后一起朝刘彻跪了下来:“启禀陛下,皇后,公主已经薨世了!”
我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头晕目眩,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