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玲珑之局
梵殷在有了回去的决定之后, 马上又做出了调整。如果真的就这样回去，才是真的中了计。
但这件事不能不管, 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梵殷更正道：“接下来去调查的事，由我与封清灵两个人完成，至于那边……交给你了，灵霄。”
灵霄看了眼封清灵，看了眼时辰，再晚一点会更耽误时间：“那我现在就走，骆驼跟食物都留给你们。”
“如果他们并没有暴露, 你也无须打草惊蛇，留下他们或许还有用。”封清灵知道赤绯的能力，提醒灵霄。
“我知道，放心。”灵霄算着天亮的时辰，已经不能久留，“既然这个道蛊这么阴险狡诈，你们才更要担心。”
“嗯。”
转眼间, 结界内只剩下梵殷与封清灵, 四目相对后，梵殷开口问：“身体可是都恢复好了？”
“已经没事了, 没想到药师的毒竟然这么厉害, 就算服用了解药，也要恢复个把月。”封清灵对于这件事, 一直有种说不出感觉, 两方交战竟被对方救下性命, 不知是喜是忧, 岔开话题问：“那日见大祭司你与令主交谈, 似乎很了解这个道蛊，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至少，在这件事上，看的出他的心思十分缜密。”
“谈不上了解，只是因为活的够久，而在这漫长的岁月之中，道蛊换着不同的身份，一直出现在周围，他似乎……”梵殷顿了顿，是在寻找一个最贴切的词，“很在意阴阳阁。”
“在意阴阳阁？”封清灵对这几个字有自己的理解，月兮阁本就跟阴阳阁有关，或许这些年望月城与月兮阁的争斗，他从中出了不少力。
说到阴阳阁，梵殷的双眸总是透露着温柔，不过一想到道蛊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
“先生说过，他是为了阴阳阁的长生秘术，我想可能在长生的问题上，他并不能像我们这般有阁主，才会需要那么多人的命来续他的命……”
封清灵对于这个人并不熟悉，听着这些只觉遍体生寒，用呼吸平复自身情绪，抬眉看向梵殷，“恐怕他从未把人当成过人，不过是为了他长生的丹药罢了！”
对于这个形容，梵殷倒是认可，只不过道蛊比想象中更心狠手辣，就拿那个乡镇来说，他们对这位恩祖一向敬重，可在道蛊眼中，他们不过是能舍就舍的棋子，若能给对手造成一丝伤害，这叫舍得其所，若没有也不会有丝毫的难过。
又或许那些人心中是明白的，但是他们的命运就像被铁链束缚，由不得自身，明知是棋子的命，也只能如此。
话题似乎停顿了许久，封清灵陷入沉思之后，又问：“那日听你与令主交谈，似乎曾于道蛊交过手？”
梵殷摇了摇头，“我并没有直接与他交手，但是距离他最近的一次，是在阴阳阁地宫。”
“……结果呢？”封清灵目光直直的看向梵殷。
梵殷想到这件事，无奈一笑，“若交手，他们并非是我的对手，但道蛊甚于攻心，他晓得我不会放任众生匣内的恶魂，危害周围百姓的性命。但在二选一的情况下，我选择用我的命控制众生匣，给了他时间潜入阴阳阁……”
对于这个选择，这些年梵殷也曾问过自己，后悔吗？
如果再一次选择的话，以自己的性格，还是会选择牺牲自己，保护苍生的性命，好在现在还活着，还能再看见沐子卿。
算是一种因祸得福？
故事虽然短暂，但在封清灵心中，对梵殷早已充满了敬佩，众生匣内的恶魂有多恐怖，她自然是听闻过的，被吞噬的灵魂根本无法投胎转世。
也就是说，在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明知道自己不会活，还是选择了牺牲。
“既然他们成功的拖住了你，也进入了阴阳阁，为何……”依照道蛊的性格，不可能空手而归。
难道说是因为什么事，又或者阴阳阁内根本没有他要的东西？
很快，她从梵殷那儿听到了答案。
“因为阴阳阁根本就不存在他们想要的长生秘术。”对于这件事的执着，梵殷反而觉得道蛊其实很可怜，若有一日他晓得了这一切，该如何呢？
或许他也发现，若一直用残害生灵的术法换来的长生，痛苦也在随之增长罢！
思绪过后，梵殷继续道：“不仅如此，先生与赤绯回来的也及时，阁主也随后出现了，是她们挽救了苍生。不过先生说，阴阳阁内并没有抓到道蛊，阁主也杀了所有人，就留下了一个对道蛊很重要的人，那个人我有印象，是魔睛一族，这一族人因为某种原因，只能生活在沙漠附近。但先生也说……那个人拥有了她想要的长生，是阁主给的，代价却是整个族人的性命……”
听见代价这两个字，封清灵沉了沉眉，不过这感觉一闪而过后，想到了一个问题。
“大祭司，你有没有想过，道蛊可能就是这魔睛中的一员呢？”
这个想法不是没这个可能，魔睛一族的人本就记恨其他三族的人，为了摆脱那份以毒攻毒的诅咒……
他们可能更恨阴阳阁罢？
道蛊或许从一开始布的局，就不仅是为了摆脱诅咒，拥有长生，最重要的是他要站在最高点进行报复。
而那个高点，在他心中至始至终都是阴阳阁。
有关三族的信息，梵殷从沐子卿那儿听过，是安家、桑家、玄家。
安轻加入阴阳阁，是因为她算到了安家的命数，想用一己之力化解，结果还是惨遭灭门。
对于这件事，梵殷不会忘，更在那个冰冷的地下室，见到过这三族的后人，而安排这一切的人正是——沐子卿。
思绪停滞，又快速转动，迫使梵殷找到了一个突破口，难道说……所有的一切，都在沐子卿的布局当中？
就像看着阿姐为了安雅而死，也不让自己出手阻止，就是因为后续的因果？
用她的特殊的方式，保留这三族的后人？
不仅如此，还给了她们足够自保的能力。若是凡人之躯，怎可能是道蛊的对手！
哪怕代价是让她们在无止尽的岁月中煎熬。
想到这里，梵殷抱住自己双膝的手臂越来越紧，是因为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一个一直都想不通的问题。
之所以沐子卿一直让自己呆在一处，或许是因为她猜到了自己会死，原来她都知道……
……都知道。
如果这一切的证据还不够的话，算上这一次的出现，看似是为了救自己，其实是为了提醒望月城小心道蛊。
她每一次的出现，都会带来转机，都不会是凭空出现。所以才会让自己，现在就拥有长生术。
咚咚！
咚咚！！
耳边传来了深夜的寒风，吹动着梵殷心中的思绪，随之慢慢收紧，一寸寸地绞紧了她的心脏。
看着火焰内燃烧的木柴，因燃烧而殆尽，当所有零星的碎片都集中在一个点的时候，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声音交杂其中，让人晃了神。
封清灵坐在对面，一直安静的看着梵殷，总觉得因为这个话题，让她陷入了沉思。
“……大祭司？”
封清灵的声音，还有夜风吹拂的声音，包括自己心跳的声音，最后是自己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梵殷才回过神，通红的眸子看向封清灵，惭愧道：“我没事，就是想到了一些陈年旧事，回头去看真不知是自己试图改变命运，还是一直在命运的股掌中，不可自拔。”
“所以才会有命运弄人这样一说呀！”封清灵温言的安慰着，心里却能理解这份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觉，很不好受。
随着天亮，话题也跟着结束了。
梵殷把火熄灭，看着日出升起的地方，感叹道：“哪怕是现在的我，依旧喜欢日出给人的感觉，充满了希望。”
“只是接下来的路，我们要更加小心。”
梵殷的视线落向封清灵的脸上，随之一笑，“清灵，虽然你平时很少与人说起你的事，但我看的出来，你内心藏着一个很深的秘密。”
封清灵看着梵殷，微微愣住。
“我看的出，是因为我认识的人当中，有一个人跟你一样，把所有的事都放在心里，你们其实是一类人。”梵殷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为了让她敞开心扉，而是给她一种理解的力量，就像挚友的一个拥抱，一个肩膀。
“大祭司……”
“出发罢！”
……
从月兮阁出发到沙漠的时间虽然很久，但一门心思要回去却很快。
灵霄用了三日便回到了那个乡镇，这里被月兮阁的人清理的干干净净，来到姬长青会逗留的房间，看的出他们才刚离开没多久。
在等待日落的过程中，灵霄独自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中寻找线索，原来在客栈的下方，有一处暗道，在里面灵霄找到了祭坛。
突然灵霄眉心皱起，是因为她听见了其他的声音，按理说这里不应该有人才对。
虽然距离太阳落山还有一个时辰，但若对方是望月城的人，恐怕也跟自己一样。
灵霄手握短刀，一步步回到客栈，那声音越走越近，就一个人，还牵着马。
当那青衣身影走过客栈时，灵霄眨了眨眼睛，竟是一位陌生的女子，也因为一个迟疑，让对方捕捉到了气息。
“何人在此？”女子看向客栈，很是戒备，“快点出来，不然……”还未说完，就看见一个孩子从客栈里走出来。
女孩子？
女子仔细打量着眼前人，从她走出来的这几步不难发现，她内力很深，怕不是普通的孩子。
“这里的人呢？”
“那你为何来此？”灵霄不答反问。
“途经此地。”
灵霄不信，“只是路过？”
“只是路过，你又是谁呢？”
“月兮阁，灵霄。”灵霄说完，从腰间拿出了竹排，上面刻着月字。
这字体女子看着眼熟，虽然刚醒没多久，但有关月兮阁的消息还是清楚一些，淡道：“安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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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的格局逐渐打开了，换个角度，很多事都不一样了。
朽灵的故事，就是各种不同的角度，说着一个故事。
希望你们喜欢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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