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于氏大厦,于丞反复回想会议的始末。那位突然出现的汪先生,从进门后的第一眼就看向了南庭。
也许其他人没注意,但被裹在南庭臂弯里的于丞却清楚看到,汪树伦的眼神分明是敬畏。还有两人后来的一问一答,也顺畅得毫无违和,汪树伦全程唯一没有反驳的人也是南庭。
可无论于丞怎么想,他都想不出这两人到底有什么联系。
“宝宝,你回公司还是去上岛。”正在开车的南庭问于丞。
见对方默不作声,南庭下意识减了车速,伸手去抚他刘海:“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南庭,你是不是认识汪树伦。”于丞偏头看向男人。
男人笑了笑:“认识,你怎么看出来的。”
于丞心一下提到嗓子眼:“所以你和新越集团一直有打交道?”
“倒也不是一直。”南庭将车速降到40码以下,看了看于丞:“宝宝对新越集团有过了解?”
于丞下意识抓住南庭臂膀:“我只是托顾轩打听过,知道他们是做国际运输,但实际在国外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也一直怀疑他们当年从大哥手里拿走于氏股份是图谋不轨,而且今天汪树伦的到来...印证了我的猜测没有错。”
微顿一下,于丞抓住南庭臂膀的力度不禁紧了紧:“他们都不是好人,你别和他们走太近。”
南庭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覆在于丞手背上,握了握:“放心,你眼见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耳听的更有可能是虚的。”
于丞:“......什么意思?比如?”
“比如...你见到我抱着电脑一言不发的时候。”
“啊?!”于丞没明白过来。
南庭右打方向盘,随即停靠路边,说:“录「试爱」第二天,你打渔归来,见到我独自一个人坐在庭院抱着电脑。你可能以为我在生气,但其实...我是在思考怎么跟你求原谅。”
于丞:......
“还有晚上,你在天台看到我和娄淼在一起。但凡你能多停留一分钟,你就会知道,其实我是在向娄淼请教,惹男朋友生气了送什么礼物好。”
于丞想起这些天的热搜,顿时气笑道:“难怪南总开始玩微博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娄淼一个靠炒cp起家的女明星,能教给你的就只是买热搜?”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还算凑合,至少让全网都知道...我们是不可分割的一对。”
“我.....你.....”于丞想起什么,掰过南庭双肩,正面看着他问,“老实交代,微博上那个‘我是内幕’是不是你?”
“不是!”南庭一口否决。
“不是你个鬼!”于丞捏住他下颌,微眯着眼打量男人,势必要当面戳穿对方,“那篇小长文半真半假,故事讲得酣畅淋漓,一看就是长期拟公文的主,敢说不是你自爆病情卖惨?”
南庭故意“咳”了下,理了理领带:“你看老公像天天写公文的人吗?”
“......”
“真不是你?”于丞问。
南庭抿着唇,摇了摇头。
于丞松开男人,重新靠着椅背思考:“本来我今天找你也是因为这件事。我一直在想,那人怎么会有南氏大厦的监控视频,还知道你的病情,你确定不是你身边的人?”
“不确定。”南庭接道,“但我得感谢他,至少让你现在肯上我的车。”
于丞斜着眼睨向男人:“我跟你说正事,正经点行吗?如果对方爆视频的目的是冲着南氏集团来的,你打算怎么办?”
“别紧张。”南庭挑了挑眉,“外人都以为我在乎的是世俗名利,在乎南氏集团哪天会垮掉,但他们错了。我南庭哪怕是垮掉十个南氏集团,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可以无所畏惧地勇往直前。”
“是吗?”于丞勾唇浅笑,扯住男人领带往胸前一带,凑近道:“本少爷从小锦衣玉食,长大后众星捧月,要是南总哪天丢了家业落魄了,我一定会嫌弃你,再毫不留情地抛弃你。”
南庭乖张地点点头,又用玩味儿的口吻胁迫道:“全网都知道你现在是抛弃病夫的人设,于大明星立不立得住,就看接下来怎么对我。”
“切!”于丞一把甩开男人领带,扭转话题说,“耳听为虚呢?别告诉我,你对娄淼说的每一句‘谢谢’和‘晚安’都是我的幻听。”
“那个是真的,我的确说过。”
“你——!”
“感谢而已。”南庭快速打断他,“不过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于丞瞪了他一眼,扭头看向前方,环抱双臂,傲娇地“呵”了一声。
南庭点开中控屏幕,上面显示了一张合同的扫描件。
于丞不屑地瞥了眼,但没细看。
南庭续道:“这是你托小姨私签拍摄「炼狱行」的合同书,她说替你向我保密,但事实....耳听为虚,信不得。”
于丞顿时睁大双眼,下意识扭头盯着中控屏,嚷道:“好家伙,你小姨居然出卖我?!”
南庭沉了沉眸子,给了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于丞顿时心虚:“我....其实我....”
“不止于此。”南庭扭过他下颌,用拇指的指腹盖住他双唇,“还有你瞒着我偷偷去见明淮,差点让对方占了便宜。”
于丞:......
“你监控我?!”于丞一张唇,就吻上南庭拇指,觉得别扭,他又打掉男人的手。
“并没有。”南庭眸光深沉,看着他吸口气,“是one,我并没有撤走他,他恰好拍了视频传给我。”
果然如此。于丞之前的猜测一点没错,one就是男人安排的“隐形狗仔”!
“所以你说撤走了one是在撒谎,现在急着想跟我认错?”于丞昂首直视男人,打算逮着他这点错去掩盖自己私签合同的事。
南庭却摇头道:“不是,我并不认为派one保护你是个错。如果你非要说我错了,那就只能当是扯平。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拒演「炼狱行」,还有终止以后和明淮的所有合作。”
“......如果我不答应呢?”
明淮的事,南庭就是小心眼过不去。但同样身为男人的于丞拥有男人最庞大的自尊心,他不愿意顺从。而且,他并不觉得自己和明淮有什么不举的勾搭,对南庭自然也毫无愧疚。
南庭皱了皱眉,鼻息轻叹道:“那就让one继续跟着,没得商量。”
“你——!”欲言又止,顿了几秒,于丞勾起单边唇角,“行,南总好本事,那就让他跟着吧,如果哪天我遭了新越集团的道,还有个给我收尸的。”
刹那间,男人猛然扑向副座,双手把他死死逼在座椅后背,蹙眉低沉道:“把这句话给我收回去。”
于丞瞬间被怔住。
原本只是因为不想妥协而口无遮拦的一时赌气,却没想到男人会有这么大反应。
于丞挪了挪僵住的身子,讪讪道:“我....随口说说,你别当真。而且我也不认识什么新越集团,不一定碰得上。”
“随口也不行,新越集团不行,任何人都不行。”南庭的结颤抖地上下滑动,压着很低很低的声音说,“如果真有不幸那天,我一定用命来换你,这是我欠你的。”
“.......”
于丞听不懂南庭的话,微微失神,男人的吻便徐徐落了下来。
送于丞回了景尚后,南庭进停车场绕了一圈又出了大厦,径直朝南家公馆驶去。
汪树伦已经在南家公馆的客厅等了一个小时,见南庭回来,他急忙起身90度鞠躬行礼,道了声“南先生。”
南庭“嗯”了声,让汪树伦随他上二楼书房。
汪树伦跟了南庭十八年,很多南庭不方便出面做的都是汪树伦在暗中操作。没过几年,南庭便将他提拔为新越集团的唯一理事。
按照集团职位的大小,汪树伦的地位仅次于南庭,比凌天或者one那些代号者还要神秘。新越集团成立以来,他的公开出面就只有两次。一次是和于阔签订“债转股”的合同,一次便是白天在于氏集团的会议室。
十年前,于氏集团陷入金融危机的消息传到南庭耳中,为了于丞,他替于阔还清20个亿的债务,派汪树伦以新越集团的名义从于阔手里拿走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这十年来,南庭让于阔陆续从手里赎回百分之九的股份,不为别的,只为替于丞守住他父母的心血,守住于氏集团。
“南先生,我有一件事想了许久都想不明白。”汪树伦站在书桌前,这是他第一次向自己的上司提出问题,因为上司从进屋开始,心情就肉眼可见的好。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直接将股份拿出来,而是多此一举要下迟家产业?”
汪树伦点了下头。
南庭轻勾起唇角,冷哼一声:“迟烨这只老狐狸仗着资历和人脉,在滨海作威作福。他的野心可不仅仅是吞下一个于氏集团,往大的方向去想,可能的话,他甚至连我南家都想一并吞了。”
“但这是迟烨白日做梦,万万不可能实现。”汪树伦接道。
“我知道他还没这本事,只不过我想要他身败名裂,并不是因为这个。”南庭说到这皱了皱眉,表情开始凝重,“我之前让凌天去查两年前造谣我抛弃于丞一事,你猜结果怎么着?”
汪树伦想了想,立刻回答道:“是迟烨。他将您的事添油加醋传了出去,让南先生落了个冷血无情的名声。”
“我的名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伤害了不该伤害的人。”南庭想起那些戳于丞脊梁骨的话就恨得牙痒痒。
自从查出流言的散步者是迟烨,南庭就开始对迟烨布局,可后来于丞跟他闹分手,收拾迟烨的事才不得已缓了下来。
南庭磨挲着袖扣,抬眸看向汪树伦:“你安排进于氏集团的人怎么样了?”
“南先生放心,他们都已做好准备,现在只等南先生将股份转到于丞名下,不出两天就可以让迟烨一无所有。”
南庭默默点了下头,微拢的双眼凝出一道狠厉的光:“先别轻举妄动,让他得意两天,我要亲眼看着迟烨当所有人面......跪求于丞。”
汪树伦离开后,南庭从保险柜拿出和于丞的结婚证,陷入了纠结。
当初迟烨之所以要散布自己抛弃于丞的流言,其根本目的是想击垮于氏集团。只有失去南氏的支柱,那只狐狸才有机会将于氏收入自己囊中。而南庭所想不单单是要迟烨付出惨痛的代价,他更想要为于丞正名。
他认为,只有公开自己和于丞的婚姻关系,当年的流言才可以不攻自破,彻底粉碎在过去。
一分钟后,南庭没有和于丞商量,直接拿出手机选了个漂亮的角度,将两人的结婚证拍了下来。
随之,南庭官宣,微博炸了,于丞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