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明日就是臣弟出征的日子,特地来向皇兄请辞。”
南华的动作非常快,不到半个月已经筹备好了一切,幸好凌景淮比他准备的更早,否则临时准备,他还真不敢保证有同样的效率,南华能在中南国有如今的威望,并不是浪得虚名,他的本性也并不坏,实际上他只应该去做个游侠或者将军,而不该贪图政治,当非凡的能力凌驾于政治之上,那便是老百姓苦难的开始。
国君依旧在装着虚弱,勉强坐了起来,道,“边孟城之地,多是大漠,非我们熟悉之地,皇帝此去务必小心,不求凯旋,单求全身而退。”
南华听了,心里有些不乐意,不禁有些瞧不起自己兄长的胸无大志,昂起头道,“皇兄放心,臣弟定会打个大胜仗,而这只是开始,我们以后还有征服更多地方,边城,大晋,靖北,这天下一定是属于我中南国,到时候皇兄就是天下的共主,让大晋向我们俯首称臣。”
国君笑了笑,道,“皇弟好大的雄心,皇弟若能做到,这江山都是皇弟打下来的,愚兄情愿退位让贤,我这身子你是知道的。”
“皇兄……”南华叫了一声,却没有正面拒绝他的提议,道,“你等我回来。”
国君道,“自然,明日皇兄领群臣为皇弟送行助威。”
南华担心地道,“可是皇兄,你的身体,还是算了吧。”
国君摆手道,“无妨,几步路还是能走的。”
南华道,“有国君抱病送行,想必能大大激励我军的士气,到时一定势如破竹。”
国君微笑道,“皇弟,这就看你了。”
南华道,“皇兄放心。”
随后南华退了出去,国君躺了下来,突然笑了起来,侍立的凌景淮看向他,目光中有着不解,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我在想南华描述的美好愿景,真是想想都能笑出声来。”国君毫不避讳地道,“我们中南国和大晋打了几百年的仗,总是我中南国输,说起来,也奇怪,我中南个个身高八尺的健壮大汉,而你大晋一个个看起来都是文弱书生,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到一眼,然而中南国屡战屡败,到底是有什么秘诀?”
凌景淮笑了笑,道,“既然是秘诀,怎么能告诉别人呢,尤其是敌人?”
国君道,“我都许你和平了,怎么还会是敌人,说来听听,不用于打仗,留着强身健体也是好的啊。”
“精神。”凌景淮神秘莫测地道,“也不怕告诉你,支持我大晋的男儿的就是一种保家卫国的精神,这种精神一直在血脉里传承着,永远不会磨灭,它能够鼓励大晋的男儿前赴后继的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死都不怕。”
国君确实从以前的老人那里听说过,大晋的将士的可怕,仿佛个个地狱修罗一般,不怕死,不怕痛,就是敢于往前冲,不惧生死。
国君琢磨道,“精神?”
但是他没有办法理解这种抽象的名词,他们中南国打仗,更多的为了劫掠,自然环境不允许他们自给自足,便只好去抢了,对他们而言,打仗的意义就在于物资钱财,一个贪图身外之物的人,自然更贪生怕死。
凌景淮笑道,“我说了,你不明白,当然你可以尽管来试试,你永远无法打败大晋。”
“不了不了。”国君摇摇头,道,“尝试的代价太残酷了,我并不想尝试。”
凌景淮笑了笑,没有说话。
转眼睛就到了南华出征的日子,大军在城外列阵排布好,十分威武壮观,约莫人数有三万人数,凌景淮陪同国君来到城外相送,举目圆网,巨大的旗帜在风中飘荡着,甚至张扬,旗子上大书着南华二字,不是中南国,而只是南华自己的旗帜,国君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
随从捧来送行酒,道,“国君,酒来了。”
国君端起一杯酒,将另一杯酒递给南华,道,“喝了这杯酒,愚兄在此恭祝皇弟,马到成功,凯旋而归。”
南华道,“多谢皇兄,请。”
随后一仰头,一杯酒一饮而尽,杯子随手一扔,翻身上马,身穿的铠甲在阳光下面熠熠发光,黑色披风在风中山下起伏卷着,与远方的旗帜遥相呼应。
“啊!”
突然队伍中发出一声惊呼,众人抬头看去,竟然是刚才还甚是张扬的大旗,旗杆突然折断,旗子倒在了地上,出征在即,这是一个非常不祥的预兆,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了起来,尤其以南华的最是难看。
南华怒道,“怎么回事?”
立刻有小兵惊慌地上前回禀道,“启禀六皇子,今日的风太大了,折断了旗杆。”
“你们是怎么做事的?”南华要听得不是原因,而是解决措施,吩咐道,“去换一根醋一点的旗杆,顺便查一下,谁是旗官,杀了祭旗。”
国君上前道,“皇弟,出征之日,旗子被风吹倒,怕是不吉利,不如改日再出征吧。”
“皇兄,你这就太糊涂了。”南华道,“兵贵神速,若是因此耽误,或许延误的取胜之机,不过是风大而已,自然现象,哪里有什么吉利不吉利的,就算这是天意,我也相信人定胜天。”
国君看了凌景淮一眼,叹道,“那好吧,行军打仗自然是皇弟更懂,我就不掺和了,皇弟此去一定要小心。”
南华道,“皇兄放心。”
“六皇子。”凌景淮的站位已经从国君身边转移到了,刚才通禀的小兵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出征之前,未杀敌,先杀自己人,这不好吧。”
南华也冷静了下来,改变了命令,道,“这是风的过错,不是旗官的过错,我收回命令,让他去换一根粗一点的旗杆,然后将功折罪,到时候负责将这面旗子插到敌方的城楼上。”
通禀的小兵,道,“是。”
随后凌景淮让开了,小兵离开了,南环看了一眼自己的国家,也纵马离开了,整个大军同时开动,场面蔚为壮观,国君和凌景淮看了多时,走在最前面的南华已经没了行迹,后面的士兵还没有动。
国君咳嗽了两声,道,“回宫吧。”
随后凌景淮陪着国君往皇宫的方向走着,四下无人,国君也没有必要伪装虚弱了,挺直了脊梁,看起来居然并没有比凌景淮矮多少。
国君笑看着他道,“旗子的事情,你是动的手吗?”
凌景淮道,“看破不说破。”
国君道,“然而这对南华似乎是无效的。”
“因为这本就不是针对他的,而是针对其他士兵,他南华有心抗天,其他小老百姓对天更多的是敬畏。”凌景淮意味深长地道,“而且,我已经料准了南华的反应,他一定会问罪,旗官,若是杀了旗官,未杀敌而先杀自己人,则更加动摇军心,若是先下令杀,后下令放,朝令夕改,他有以何治军,这是一场必败的战役。”
国君看着他,突然感到一阵恐惧,道,“常听人说,你是大晋的战神,今日一见,方之所言不虚。”
凌景淮低头道,“我之所愿,不过是一国子民平安喜乐,什么战神的虚名,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国君道,“中南国真是太小了,才会让所有的人都成了井底之蛙,以为南华就是怎样了不起的,然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凌景淮道,“你说的没错,六皇子本该有更大的进步空间,然而所有人都在捧他,让他迷失了方向,他也就只能走到这里了。”
国君叹道,“世事无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