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
“赵丞相。”
当真是冤家路窄,凌景淮和赵丞相同时到达六皇子的府上,府门不小,两个人明明可以并排走,但是赵丞相带的随从太多,偏要抢先几步,把凌景淮挤到一边去。
凌景淮无意与他争,侧身让路道,“赵丞相,请!”
赵丞相冷哼一声,道,“少假惺惺了。”
随后带着随从大摇大摆的进去了,然后凌景淮才无奈地跟了进去,他原本是不想踏足六皇子的府上的,但是国君让他传个口谕,正好他要出宫见慕容星移一面,就索性领命出来了。
南华看到凌景淮上门却是非常高兴,道,“林兄,稀客稀客啊。”
凌景淮笑了笑,道,“六皇子太客气了,国君让我给六皇子传个口信,去年秋天的围猎因为国君坠马受伤没有举行,眼看着春天来了,邀请六皇子一同春猎。”
南华十分欢喜道,“难得皇兄有这个兴致,我自然会奉陪。”
凌景淮口谕已经传到了,便要告辞,道,“若无事,我就先告退了。”
“别呀!”南华拉住凌景淮,然后看着站在一旁的赵丞相,道,“难得来一趟,一起留下吃顿便饭再走也不迟,听说你们俩有点矛盾,都给我个面子,让我替你们调解一下如何?”
凌景淮有些踌躇,他的本意是想走的,然而南华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强行要走,就太不给面子了,只好却之不恭。
赵丞相当然也不想跟凌景淮同桌吃饭,但是南华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就什么也没说了。
很快,南华就让人准备好了席面,一手拉一个人坐了下来,为了照顾他们两个大晋的人,做的菜也都是大晋口味的菜肴,吃到了故国的菜,两人的面色也都好了一些。
南华道,“你们都是我中南国的朋友,虽然是大晋的人,但是对我中南国都有不可磨灭的功劳,自古人心不合,乃是国家大忌,我想你们有什么误会,就趁此机会解开,以后握手言和,共同为中南出力。”
凌景淮没有说话,跟赵丞相的矛盾哪里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的。
赵丞相道,“六皇子,臣跟林公子没有矛盾,是他处处针对于我,挑拨国君否定我制定的政策,然后在路上挡我的路,还抢我的人。”
凌景淮冷笑道,“赵丞相这话有失偏颇吧,政策制定,我只是一随身侍卫,有何权力干涉,你若有不满,自可向国君讨要说法,至于路上挡路,更是无稽之谈,就说刚才进门,可是在下让的赵丞相,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赵丞相的车队太大了,占据了整条道路,让别人无路可走,未免太霸道了一些吧。至于抢人,最后不还是赵丞相抱得美人归了吗,何况在场那么多人都能证明,我只是正常公开叫价,之后更是成人之美,没想到赵丞相不念我的情也就罢了,还怨我,我当真是冤枉。”
赵丞相被抢白的无话可说,明明都是林淮的错,在他说来仿佛是自己倒打一耙一样。
凌景淮见此情状,更添了一把火,道,“多谢六皇子的款待,不过看来赵丞相并欢迎在下的存在,容我先告退了,你们慢吃。”
“哎,这饭菜还没怎么动过呢,别急着走啊。”南华拉住他,起身将他按到座位上,笑道,“事情我听明白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嘛,都是误会,这么说开了不挺好的吗?你们都是大晋的人,在异国他乡更应该相亲相爱不是吗?何必因为这点儿小事闹得如此不愉快,来,一起喝杯酒,杯酒释恩仇。”
南华亲自给两人倒了两杯酒,然后看着他们,等着他们表态。
凌景淮权衡了一下状况,率先起身,举起了杯子道,“赵丞相,以前是晚辈不懂事,多有得罪,还望你多多见谅。”
赵丞相见凌景淮已经放低了姿态,自己也不好再端着了,举起杯子,道,“老夫也有不对的地方,还请林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随后二人一碰杯子,一饮而尽,表面恩怨就在这一杯酒之间化解了。
南华十分高兴,又给他们斟了酒,道,“对了,这样多好,让我们一起为中南的未来努力。”
赵丞相碰了杯,一饮而尽。
凌景淮却不露声色的冷笑一声,杯子往后一扬,一杯酒倒了出去。
一场宴席直到半夜三更才结束,凌景淮的情况还好,赵丞相和南华都已人事不知了,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和赵丞相冰释前嫌了,便主动要求送赵丞相回府,一路扶着烂醉如泥的赵丞相到了府上,杜湖很快就迎了出来,看了他一眼,招呼管家将人送回房中。
杜湖微微施了一礼,道,“小女见过公子,多谢公子将义父送回来。”
凌景淮道,“杜小姐客气了,我与令尊同朝为官,这是应当做的。”
“来人,上茶。”杜湖侧身邀请,道,“公子,进来喝杯茶吧。”
凌景淮却之不恭,进屋坐了下来。
杜湖从丫环的手中接过茶,亲自给她端过去,却在递过去的一瞬间,茶盏摔到了地上,杜湖忙蹲下去去收拾。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不小心了,没烫到您吧……”
凌景淮也忙蹲下来,收拾着碎片,道,“无妨,杜小姐小心些,别被碎片割到手了,我来收拾就好。”
杜湖左右看看,见无人注意到他们,便压低了声音,道,“公子此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任务时间提前了。”凌景淮同样压低了声音,将一个瓷瓶递给她,道,“春猎归来后,就是你行动的时间,自己小心。”
杜湖将瓷瓶收到袖中,道,“公子放心。”
“小姐,怎么了?”此时有丫环走了出来,见杜湖和凌景淮都蹲在地上,过去探问道,“发生了什么?”
杜湖站了起来,神色自若地道,“是我不小心打碎了给客人的茶,你去换一杯过来。”
丫环道,“是,小姐。”
凌景淮道,“小姐,不用忙了,我这就走了。”
杜湖歉然道,“真是太抱歉了,连被茶也欠奉,我送送您吧。”
随后一直将凌景淮送到门口,然后自己独自返回,握紧了袖子里的瓷瓶,她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只是有点儿迟疑而已,她知道赵丞相是个通敌叛国的无耻小人,然而这段时间对她的好,也是真好,父亲死后,她已经很少感受到了亲情。
丫环收拾好了碎茶杯,出来看到她站在院里出神儿,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杜湖摇摇头,道,“我没事,只是感觉到有些凉意。”
丫环道,“小姐,虽然近日天气晴朗,气温有回暖,但还是要注意保暖啊,小心受寒。”
杜湖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回屋吧。”
随后杜湖在丫环的陪伴下回了房间,关上门,寒意被隔绝在外面,而依旧处在寒意中的凌景淮正顶着寒风往来福客栈走去,已经临近打烊的客栈,只有慕容星移一个客人了。
慕容星移抱怨道,“来的够晚啊。”
凌景淮解释道,“南华留客,要搞一出将相和,我总得配合演出啊。”
“哈哈哈。”慕容星移笑了起来,道,“这个六皇子,还真是天真。”
凌景淮道,“他在战场上,可并不天真,你们要小心。”
慕容星移道,“知道了,远途作战,天时地利人和,他都不占,再骁勇善战,也让他折戟沉沙,就等你让他来了。”
凌景淮道,“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