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直到宋雪溪唤了她一声,凌天野才回神,短短半天时间,所有的变故都发生的太快了,不是他不能接受,而是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想要打压权力过大的赵丞相,却没想过他会叛国,至于赵青霜,他虽然讨厌这个女人,也没有想过要她死。
然而事已至此,一切都无用了。
“来人。”凌天野下令吩咐道,“将赵氏废妃的尸体带下去埋了,不许葬入皇陵。”
随从应声而动,很快就把尸体带下去了,宋雪溪虽然想出声,然而她同样知道赵青霜虽然对她还可以,但是的确做了很多错事,凌天野的做法并无不妥,实际上,赵青霜的选择也是正确的选择,如果她活着,也许更加生不如死。
“太傅。”处理完赵青霜的尸体以后,凌天野走到宋明慈面前,行了一礼,“让太傅受惊。”
宋明慈无声地看着发生在他家门口的这一切,作为三朝太傅,他建管了太多的风风雨雨,今天这些在他眼里不过是寻常的闹剧而已,摆了摆手,道,“皇上,言重了,可要进府喝杯茶?”
凌天野摇头道,“多谢太傅盛情,只是恐怕赵丞相一事,朝野震动,朕还要回宫稳定朝纲。朕再一次请太傅出山主持朝政。
这已经是凌天野第三次邀请宋明慈出山了,就算三顾茅庐,也该被打动了。
“皇上,臣老了。”宋明慈再一次拒绝了凌天野,却给出了他的建议,“江山代有人才出,我泱泱大晋,人才不知几何,皇上何必只看着我一个老头子,何不别开恩科取士,广纳天下贤才为己用。”
凌天野闻言大喜,道,“多谢太傅教我。”
原本大晋开科取士惯例是十年一次,但是也有例外情况,皇帝可以下旨开科,又叫做恩科,是皇上多给天下人一个求取功名的机会,此时情况特殊,正是开恩科的机会,凌天野心内慨叹为何自己就没有想到。
宋明慈还了一礼,淡淡地道,“皇上,抬举老臣了,老臣精神不济,容老臣告退。”
凌天野立刻恭敬地道,“太傅请自便。”
随后宋明慈看了女儿一眼,心中叹息一声,转身回了府,而宋雪溪抱着幼儿还在等凌天野发话,尚不知人事的幼儿对外面的风风雨雨毫无所觉,香甜地睡着,或许是寂静的彻底根除,面色益发红润可爱。
凌天野走过来,就在宋雪溪的怀里看着自己的儿子,并没有抱回来的意思,“这个孩子……”
宋雪溪问道,“小皇子的病已经根除了,皇上要带他回宫吗?”
“宫里已经没人了。”凌天野长叹一声,道,“雪溪,若尘,你们知道我很忙,没有办法照料这个孩子,而后宫更是无人,我也无意新娶,所以我想将这个孩子继续交由你们照顾,直到他五岁。”
方若尘看向宋雪溪,他是没有任何异议的,看着宋雪溪抱紧幼儿的手,她的答案也很明显了。
“我会照顾他的。”宋雪溪的口吻有些悲愤,“并不是因为皇上的命令,而是我答应过娘娘。”
凌天野放下了帝王的高姿态,低声道,“谢谢。”
随后凌天野带人离开,宋雪溪和方若尘目送着他离开,看着他背影,突然觉得有些佝偻,没有初见时的厅里,两人心中一时都百感交集。
宋雪溪道,“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皇上,也只是个人而已。”方若尘想起凌天野和皇贵妃的新婚之夜穿着喜服,二人坐在御书房的台阶上喝酒那一晚了,叹道,“一个爱而不得的可怜人。”
宋雪溪似乎懂了什么,又似不懂,“皇上说不会纳妃了,娘娘说那个林未央,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娘娘一直在提她,而她就是皇上要等的人吗?”
方若尘其实曾经跟林未央有过一面之缘,却没有接触太多,回想了一下,“未央姑娘是个很难不让人喜欢的人,所以才会让皇上念念不忘,然而爱而不得,未央姑娘有喜欢的人了,很不幸,那个人并不是皇上。”
宋雪溪道,“可他是皇上,皇上也有得不到东西吗?”
“皇上也只是一个人而已。”方若尘笑了笑,“未央姑娘是一个任何人都不能强迫她的人。”
“这样啊。”听着方若尘的描述,宋雪溪的目光十分憧憬,“有机会真想见见这个奇女子,听听她的故事。”
方若尘依旧微笑着,没有说话了。
凌天野一行已经彻底走出了他们的视线,宋府的大门关上了,从外表看去,谁也想不到如此清幽的人家会住着一个对朝政举足轻重的人,同时也是这份淡泊之心才让皇家对宋明慈十分礼遇和信任吧。
“我明明有更大的抱负,该有更大的作为的,可是先帝,包括你凌天野,却顾忌我的权势,一直打压我,不肯给我发挥的空间,凭什么,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你不能给我的,别人能给我,我为何不能投靠别人,是你们凌家对不起我,宋明慈那个老头,不过是念了几本书,凭什么处处压我一头。”
回想起赵丞相的控诉,凌天野心中不住的冷笑,赵丞相这种人永远不明白什么叫韬光养晦,什么叫功成身退,一心想要总揽权势,甚至都快压皇帝一头,这天下,到底是我凌家的天下还是你赵家的天下。
随着赵丞相叛国,赵青霜身死,权倾朝野的赵氏一脉迅速土崩瓦解,树倒猢狲散,原本的那些朋党纷纷上奏弹劾赵丞相,生怕晚了就牵连到自己的身上,一个赛一个的表明忠心。
不管是朝廷的官员,还是地方的官员,奏折雪花一般地飞送到御书房,凌天野认真的看了每一本,看得老奴十分不解。
“皇上,这奏折基本都千篇一律,您还看得这么认真。”
凌天野笑道,“我自然有我的用处,到时候你就明白这些奏折的大用了。”
老奴不解,不过一切也不需要他明白,走过去认真地整理着奏折。
“上朝!”
随着太监一声高唱,文武百官陆续进入朝堂,而前面最突出的位置空了下来,文武百官都看在眼里,却又都想没看到一样,低着头,都没有说话,一向吵吵闹闹的百官安静下来,凌天野反而有些不习惯。
凌天野只好问道,“百官都没有事情进奏吗?”
又是半晌寂静,不过寂静很快就被打破了,文臣列出来了一个人,凌天野认得他,他是赵丞相的得意门生,为赵丞相做了不少排除异己的事情,赵丞相也很提拔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三品大员了,不过人走茶凉,赵丞相已经不在了,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皇上,臣有本启奏,前丞相在朝其间结党营私,排除异己,残害忠良,收受贿赂,所犯之罪,罄竹难书,请皇上下旨彻查。”
凌天野看着他,没有说话。
而他则给文武百官起了一个头,大家纷纷出列,指控赵丞相在朝其间是怎样的目无法纪,怎样的胡作非为,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模样,纷纷做起了敢于直言的忠臣,凌天野坐在高处看着台下的闹剧,你一言,我一语,将赵丞相批驳的什么也不是。
“各位爱卿说的都有理。”看着大家讨论的差不多了,凌天野出声道,“陈尚书,这件事是你提出来,那就由你负责吧,三日内,我要知道赵丞相结党营私,是跟谁结的党,你可要好好调查啊。”
陈尚书瞬间傻眼了,原本只是说说而已,笼统模糊的概念,这下要单指出来,不就是要得罪人吗,而且真查起来,第一个结的党就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