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城外的难民惨绝人寰,但丝毫不耽误知府大老爷夜夜笙歌,原本抓了一个闹事的疯女人不是什么大事,不用也不许来劳烦大老爷,但是守城门的官兵头子总觉得宁安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心里不踏实,想着来知会一声,就算到时候有什么纰漏,也能少担些责任。
“大人醒了吗?”官兵头子走到内衙,小声的问管家。“我有事要禀告大人。”
管家也压低了声音,低声道,“且等着吧,没醒呢,昨夜跟新纳的小妾闹腾了半宿。”
官兵头子听了,道,“那我便等等吧。”
“你稍坐吧。”管家也很忙,道,“我去看看公主那边还有什么需要。”
“哎,管家等一等。”听见公主的字眼,官兵头子又想起了宁安,问道,“你说那宁安公主是什么模样。”
管家道,“公主就是公主呗,还能是什么模样,也是个人模样,就是不是国色天香,凭她是皇帝的女儿,又有谁敢不说一声国色天香呢。”
官兵头子听了,也是这个道理,压下心中的疑惑,不多问了。
“也是个福气。”管家继续道,“我们这偏远的地方哪能得见这种级别的皇亲国戚,好好伺候好了,公主回到京城,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你我加官进爵不有的是机会。”
官兵头子连连点头,道,“管家说的有理。”
“打水来。”
正说着知府大人的房间里传出娇媚的声音,随后便有婢女端水进去,之后几名婢女便在房里进进出出,伺候着老爷和九房夫人起床洗漱。
管家笑道,“你今天来着了,醒的倒是早了不少。”
官兵头子亦笑道,“劳烦您给通报一声。”
尽管知府起的不早,不过等到她洗漱穿衣吃过饭,准备开始处理公务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官兵头子茶都喝了三杯,才见到姗姗来迟的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大腹便便,明明刚起,却还是一副困倦的样子,懒懒地问道,“你有什么事啊?”
官兵道,“启禀大人,昨日有人在城门闹事,要放难民进城,属下抓了她,她却说自己是宁安公主。”
“宁安公主?”知府瞬间精神起来了,道,“不是来了一个宁安公主吗?怎么又来一个,皇帝到底生了几个女儿,个个都叫宁安?”
官兵头子道,“下官也不知,多半是听说了宁安出宫的事情,胆大包天,冒名顶替吧,我已经把她抓进大牢了,特地来告诉大人一声。”
知府冷哼了一声,道,“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冒充公主,抓的好,让我去看看,这假公主什么样,然后就可以去公主面前请功了。”
天上掉下来一件功劳砸到他身上,知府心里美滋滋的,原本大早上就被找来处理事情,心里还是非常不痛快的。
官兵头子,道,“大人要去看那个假公主?”
知府起身道,“我倒要看看什么人,这么大胆子。”
官兵头子跟在后面,道,“那属下陪大人走一趟吧。”
之后二人便一同来到了牢房,刚到门口,牢房里难闻的气味就让知府有些受不了,走进阴暗潮湿的通道,两边的牢房里看到知府大人,纷纷涌到门前,手伸出栅栏,徒劳无功地想要抓住些什么。
“放我出去!”
“我是冤枉的啊,大人,我是冤枉的。”
“我要出去!”
鬼哭狼嚎之声络绎不绝,知府看着听着,心中不免发虚,加快了脚步往女囚方向走去,女囚的牢房在更深处,光线越来越暗了。
“啊!”
突然一声尖叫,吓得知府大人一哆嗦,尖叫声正来自监牢的最深处,也就是宁安所在的牢房,发出声音的人也是宁安。
“那是什么东西,黑糊糊的,还会动。”宁安整个人都缩在茅草上,瑟瑟发抖。“好可怕,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东西存在。”
程芳看了一眼,过去抱住她,轻声道,“这是老鼠,你没有见过吗?不要怕。”
宁安疑惑道,“老鼠?”
“老鼠都没见过,装什么傻呢?”胖姐昨夜虽然被宁安杀了威风,但是嘴上依旧不肯饶人。“都到了这里,还装什么金娇玉贵的大小姐。”
宁安缩在程芳怀里发抖,没有回击,她是真的很害怕。
胖姐不屑地看了宁安一眼,然后看着在墙角不动的老鼠,屏住呼吸,突然猛地出击,一下就把老鼠抓住了,捏在手里,老鼠吱哇乱叫着想要挣脱,却是徒劳。
宁安看不下去了,问道,“你想干什么?”
“这老鼠啊。”胖姐狰狞地笑着,道,“在这牢房可是一顿难得的美食,到时候借个火,烤一烤,嘶,那味道。”
胖姐沉浸在自己对美食的想象中已经也咽起了口水,然而宁安听着她的描述,已经干呕起来,要不是没吃什么东西,她相信自己一定会吐出来,程芳忙轻轻拍着背,帮助她缓解状况。
宁安难以置信道,“老鼠怎么能吃。”
胖姐冷笑道,“人饿急了,人肉都能吃,老鼠为何吃不得。”
宁安无言以对。
吱哇!
随着一声惨叫,老鼠竟然被胖姐活活捏死,宁安已经偏过头了,她受不了,她要出去,再在这里待下去,她会疯的。
景川,你在哪里,为什么还不来救我?
“哪位说自己是公主?”
就在这个时候,官兵头子和知府走了过来,打量着牢房里的女囚,也不用人说,一眼就看到了里面最漂亮的宁安,知府的眼睛都直了。
宁安站起来,道,“我就是,快放我出去。”
“大胆!”知府怒喝道,“哪里来的刁女,敢冒充公主,你该当何罪?”
宁安一时不解,问道,“什么冒充。”
知府道,“宁安公主出宫打破贼匪山寨的事情,天下皆知,一个月前公主就已经来到本地,本府正在好生奉养着,怎么会有冒出一个公主,本府一看就知道你是冒名顶替的,你好大胆子,你可知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我没有假冒。”宁安大声辩解,想了想,道,“那个才是假的,我是真的。”
“这……”见她如此说,知府倒有点拿不定主意了,毕竟她一个小地方的知府也没有见过真正的公主,当时那个公主到了,他也没有仔细盘问,光是想着怎么奉承了。“本府凭什么相信你。”
宁安昂起头道,“叫你口中的公主来,我敢当面跟她对质,若我有半点虚言,情愿你把我关在这类关一辈子。”
“好。”知府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搞清楚真假公主,就答应了下来。“本府给你这个机会,不过若是你胆敢冒充,本府也不要你的命,只要你肯……”
宁安看着知府笑得跟朵花似的,不解道,“我肯怎么样?”
知府笑得不怀好意道,“只要你肯嫁给我做第十房小妾,我不仅不杀你不关你,还能让你吃香喝辣的。”
宁安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好大狗胆,居然敢打她的主意,然而此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虚与委蛇道,“好,让我与你口中那名公主对质。”
知府吩咐道,“来人啊,把牢房打开。”
之后牢头便取来钥匙将牢房门打开,宁安一瘸一拐想走出了,却非常艰难,她的脚腕虽然经由程芳的按摩已经消肿不少,但是还有些疼痛。
程芳扶着她,“你还好吗?”
宁安摇摇头,笑笑道,“我没事,你对我有恩,等我出去了,一定也放你出来。”
程芳听了,低低的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