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所有真相都大白了,随着梁宁的一声认错,二十年前的这桩恩怨就此烟消云散,梁宁也在女儿的鼓励下重新走出了山洞,重新站在阳光下面,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原来外面的阳光是这样的温暖,十多年了,我都忘了阳光的温度了。”
一夜的大起大落,等他们重新出来时,天光已经大亮了,一轮红日从东边升起,站在山峰上,阳光有些刺眼,梁宁伸出手挡在眼前,慢慢伸出手去触摸光线,手轻轻颤抖着,慢慢握紧,却握不住那些逝去的时光。
“父亲,我们回家吧。”梁弦上前搀扶住梁宁的胳膊,带着哭腔道,“我们不要再分开了。”
姜欢走到另一边,同样搀扶住梁宁的一只胳膊,“大哥,阿月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梁宁看了他一眼,道,“还叫大哥?”
姜欢此时才反应过来,立刻改口道,“父亲。”
梁弦在一旁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了笑容,那是林未央认识她以后,第一次看到她露出如此纯粹发自内心的笑容。
“我们的交易已经完成了,你们可以离开了。”梁宁看着还留在原地的凌景淮和林未央,目光十分欣赏,道,“你们两个都是练武的奇才,人也聪慧,更重要的是为人重情重义,我的心法教给你们传承,也不算辱没了。”
凌景淮和林未央相视一眼,同时抱拳道,“多谢前辈。”
梁宁摆手道,“你们走吧。”
然而两人却微动,林未央走到梁弦面前,道,“我要跟你们一起回去,我想我需要给阿月一个解释。”
慕容星移和凌景淮也没有干涉她的行动,此时已经暗中通知属下前来支援,属下牵了马,慕容星移和凌景淮率先上马。
凌景淮勒马到林未央面前,道,“未央,好好处理你的事情,三日后我在尚武山庄门口接你。”
林未央点点头,冲他笑笑,道,“别担心,三日后见。”
告别过后,凌景淮和慕容星移策马离开,目送他们离开以后,林未央一行人也翻身上马,疾驰往尚武山庄赶去,由于此时人轻马快,不到半日,就赶到尚武山庄了。
管家站在门口相迎,神色却很焦急,“老爷,夫人,你们可回来了,你们离开以后,小姐一直缠着要找你你们,一直哭,怎么哄也不听,也不肯吃饭,你们快去看看吧。”
梁弦和姜欢听了,顾不上其他,立刻跑进府里,正好遇到坐在院子里哭泣的姜月,一如管家所说,姜月的眼睛都哭肿了,看上去十分可怜。
“阿月!”
“爹爹,娘亲。”
听到熟悉的声音,姜月立刻从椅子上蹦下来,朝梁弦和姜欢跑过去,扑倒二人怀里,紧紧抱着,然后眼泪便更是控制不住落了下来。
梁弦十分心疼,拍着人的后背,安抚道,“好了好了,娘亲在,没事的。”
阿月哭着道,“爹爹,娘亲,你们都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带上阿月?是不是不要阿月了?爹爹,娘亲,你们不要不要我,阿月以后会听话,会乖乖念书,会乖乖练剑,你们不要丢下阿月一个人了。”
姜欢抱着妻女道,“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以后爹爹和娘亲再也不会和阿月分开。”
三人搂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很感人吧?”
梁宁和林未央走在后面,站在门口,没有打扰他们一家人团聚。
梁宁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道,“你将来也会这样,凌景淮那小子不错,待你更是至诚,我看的出来。”
“怎么说到我身上?”林未央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以为你的眼光很好吗?”
梁宁笑笑道,“起码我没有看错姜欢。”
林未央也笑了,道,“幸好,你没有看错他。”
正在他们交谈的时候,院里面的三个人已经将话题转移到他们身上了,梁弦和姜欢牵着姜月朝他们走来,林未央后退一步,将一枚玉佩塞到梁宁的手里,冲他眨了眨眼睛。
梁弦蹲下来抱住姜月,看着梁宁道,“阿月,叫外公。”
梁宁从山洞出来以后,他们一路疾驰,还未曾梳洗换衣服,姜月看着眼前在脏兮兮的老头,有些怯生生的,往梁弦怀里缩,没有开口。
姜欢也蹲了下来,鼓励道,“来,阿月,小孩子不可以不讲礼貌,叫外公。”
看着爹爹和娘亲都这样讲,姜月的胆子大了一些,开口道,“外公。”
听着脆生生的一声外公,纵使梁宁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原本他以为他此生就会抱着遗憾了此一生,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还能走出山洞,还有一家团圆的机会,还能听到孙女喊他外公,一时百感交集。
“哎。”梁宁应了一声,抬起枯枝一般的手,摸了摸姜月的头,然后将林未央塞给他的玉佩拿了出来,套到姜月的脖子上,有些局促地道,“第一次见面也没什么好的见面礼,这玉佩……”
姜月低头看着胸前的玉佩,不是寻常的形状,而是燕子的形状,准确的说起来,与她和阳姐姐画的那只风筝的燕子。
“谢谢外公。”
姜月道过谢后,便看到了正要退出院子的林未央,下意识的喊了一声,“阳姐姐。”
林未央脚步一顿,笑了笑,纠正道,“叫我未央姐姐吧。”
姜月从善如流,改口道,“未央姐姐,天黑了。”
之后风尘仆仆的几人换洗过后,坐在一桌上一起吃了饭,姜欢和梁宁喝了很多酒,而梁弦高兴,和姜月林未央看着,都知道他们心里,便也没有劝阻,宴席散后,管家扶着梁宁,梁弦扶着姜欢,而林未央则牵着姜月,走回了自己的小院。
“未央姐姐,你是好人吗?”姜月突然问道,“你明明是不怀好意的接近我们,还挟持了娘亲,为什么结果好像并不坏。”
林未央笑了笑,道,“是吗?”
“娘亲找回来父亲,我有了外公,她和爹爹的矛盾也化消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姜月有些困惑,她该讨厌眼前这个骗了自己的人,然而却讨厌不起来。
林未央道,“或许等你长大你就明白了,世事并非你想的那般非黑即白,你想知道所有的真相,我便告诉你。”
之后林未央便将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若可以以诚待人,她并非想要欺骗,然而性命之忧,还有凌景淮的命,她没有其他选择,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当然最好的结果是任何人都不受到伤害,还好,结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姜月道,“我不知道未央姐姐在经历这些痛苦。”
“我知道。”林未央笑了笑,道,“我也未曾怪过你,你还是一个小孩子,其实没有必要明白这些大人之间的利益牵扯,当然,你想明白也没有问题,只是我想让你的天真保留的久一点,世故来的慢一点儿。”
姜月低下头,道,“未央姐姐……”
林未央看了一眼空中的一轮明月,道,“阿月,好好快乐的成长吧。”
“未央姐姐,你要离开了吗?”姜月问道,心里却已经有了预感,“什么时候?”
林未央道,“明日吧。”
“未央姐姐明日陪我放风筝吧。”姜月请求道,“一直说去放,总也没放成。”
林未央含笑道,“好啊,叫上你爹爹娘亲还有外公,我们一起去,热热闹闹的。”
姜月重重地点了点头。
之后林未央与姜月同床而眠,姜月睡得很香,林未央却是一夜未睡,离别总是使人不舍,小孩子还不懂,大人却已参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