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说怎么办吧?”
御书房难得这么热闹,赵丞相并六部和黄河流域的地方官都分坐在御书房里,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人开口,去触凌天野的眉头。
“都哑巴了。”
看着下面这帮装木头人的大臣,凌天野就气不打一处来,平时一个在朝堂之上高谈阔论,一个赛一个的能说,真到用到他们的时候,都不吱声了。
赵丞相看了一眼群臣,站起来道,“皇上,请息怒,黄河泛滥之事古已有之,皇上不必操烦,无非就是救灾与稳固堤坝,让户部拨点儿银子与工部派人修筑堤坝就是了,”
户部尚书立即起身道,“下官立即去办,这救灾银子,不知皇上觉得多少合适呢?”
凌天野冷笑一声,“赵丞相不说你们有经验吗?该拨多少还要问朕?”
“这……”户部尚书的冷汗唰一下就下来了,跪下道,“是下官失言,皇上恕罪,这,就十万两吧。”
“黄河两岸流域数百村庄,数百万的百姓,你户部尚书认为区区十万两银子就能救灾是吗?”凌天野简直被气笑了,“户部尚书怕是算不明白的帐吧。”
户部尚书忙叩头,认罪道,“皇上恕罪,是下官没有了解清楚受灾的情况,户部愿意拨出五十万两。”
凌天野盯着他道,“五十万两?户部尚书,你是真算不明白帐啊,这户部尚书你也不用做了。”
户部尚书叩头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立即拨五百万两,下去救灾!”没有给户部尚书推诿的机会了,凌天野直接说出了数目,吩咐道,“你亲自去黄河流域分发,若少一两银子,朕唯你是问。”
户部尚书跪在地上,没有奉命,“皇上,非是下官有意违逆上意,而是户部真拿不出这么银子啊。”
凌天野问,“银子呢?”
“这……”户部尚书苦着脸,“今年朝廷多事,先帝驾崩,修筑陵寝,所费甚巨,皇上登基,规格仪式,也不能少,之后边城战争,军费更是流水一般,最近的皇贵妃册封,皇子降世,所赐均多,户部朕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了。”
凌天野一听,心中明白可能确实却怪了户部尚书,想了想道,“传朕旨意,从朕起后宫所有份例减半,皇子降生所赐也均收回,都用来赈灾吧。”
户部尚书叩头道,“臣领命。”
然后凌天野看着工部尚书,赈灾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只有从根源上解决黄河泛滥的问题才能一劳永逸。
“工部尚书对黄河的修治有什么看法?”
工部尚书出列,回道,“对黄河的治理方法一直是传下来,年年稳固堤坝,这次是天降灾害,连下半个月的暴雨,本应早加防范,但是我工部未收到地方传来的任何消息,想来是地方隐瞒了问题。”
凌天野虽不懂水利,但是也听出了不对劲,问道,“常年如此,工部都没有人想过换个方法治理。”
“自然是想过。”工部尚书回道,“但是黄河工程浩大,几年来也未有效果,近些年来并未出现泛滥的事情,便搁置了。”
虽知道工部在推卸责任,但是现在也不是追责的时候。
凌天野想了想,沉声道,“罢了,先解决眼前的时期内,着令工部和户部共同联手以救灾为要,其他四部配合他们。”
群臣纷纷起身,道,“微臣领命。”
凌天野摆摆手,有些疲倦地道,“都散了吧。”
群臣散去,凌天野揉了揉眉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些群臣都只会逢迎上意,一旦让他们做事就你推我躲,若不是他们还有一点点用处,真想把他们都推出去砍头。
宋明慈。
正在束手无策的时候,凌天野又想起了这位三朝太傅,上次的祥瑞事件,宋明慈解决的利落而漂亮,这次黄河之事,不知道他有良策,看来要上门走一趟。
满朝无用之人,凌天野心里叹息一声,无能之人尸位素餐,有能之士却闭门不出,这天下如何能好。
“来人,我要去宋府一趟。”
凌天野唤来老奴伺候,换了微服,便要往宋府走去。
“皇上……”老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了,“皇上,您不去看看小皇子吗?小皇子的问题好像有点严重。”
凌天野已经换好衣服了,步伐一滞,还是迈出了步子,“百姓为重,朕回来再去看看吧。”
之后便带着老奴微服去了宋府,老奴摇摇头,跟了上去,心中感叹,凌天野虽然不是先帝指定的名正言顺的皇帝,确实不失为一个好皇帝。
“张季,还在看书呢?”
张季握着书卷见宋明慈走了进来,忙过去行了一礼,恭敬地道,“老师。”
“张季啊。”宋明慈看着他,叹道,“现在老师有一事需要你去做,只是前路凶险,你可有决心与勇气?”
张季疑惑道,“老师所言何事?”
“你深居府中读书,对外面的情况不了解,近一个月来,黄河流域已经连着下了半个月的暴雨,黄河水位暴涨,冲毁堤坝,淹没了两岸数百村庄,我知道你对水利工程这方面有特殊的研究,想让你前去治水。”
“果然。”张季愤愤地摔下书,道,“当年我就曾上书给工部尚书,说只是一味稳固堤坝并不是解决黄河泛滥的根本方法,他不肯听,说我一派胡言,还将我乱棍打出,幸好遇到老师,才留得一命。”
宋明慈道,“我虽然不懂工程建筑,但是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你还那么年轻,没有必要为此断送未来,我只是举手之劳,你不必放在心上。”
“老师不仅救我性命,还收留我在府上读书,对我来说,老师恩同父母。”张季的神情十分诚恳,“此恩绝不敢忘。”
“那这次救灾之事?”宋明慈忧虑道。
张季回道,“学生愿意前往,老师不必担心。”
“张季啊。”宋明慈叹息一声,“我久不在朝廷,无法为你谋的一官半职,此时你前去,只能是以布衣的身份,也许你会成功,但是功劳却是别人的,你心里会怨恨吗?”
张季道,“但愿为生民谋福祉,不求富贵通达。”
“好一个但愿为生民谋福祉,不求富贵通达!”
听得一声叫好,宋明慈和张季同时回头,因为是微服而来,张季不认识,宋明慈却是认识得,忙行大礼。
“皇上!”
张季这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当今皇上,也连忙行了一礼。
“太傅快请起。”凌天野忙把宋明慈扶起来,叹道,“朕与太傅倒是心有灵犀,朕此来就是找太傅商议黄河泛滥之事,太傅倒是先朕一步,安排好了。”
宋明慈叹道,“位卑未敢忘忧国啊。”
凌天野知道宋明慈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而只是对朝廷彻底失望了而已,读书人,书读得多,难免清高,可人生在世,哪能眼立一粒沙子都容不下。
当初先帝想必也是体谅他,给了他无上的尊崇,却没有硬性要求他进入朝廷。
“皇上,这位是张季,对水利很是有研究,但是不善于经史文章,却是一直没有考取功名。”宋明慈给他介绍张季,“微臣一次偶然遇到他,便收了他做学生,此时也许用的到。”
凌天野打量了打量张季,道,“太傅的话,朕自然信得过,张季,朕给你钦差一职,让你去灾区修理黄河,若功成归来,工部尚书之职就是你的了,你可愿意。”
张季心潮澎湃,跪下道,“多谢皇上信任,草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