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洋的尸体被丢在了一栋废弃大楼的土堆后，他双腿上有被利刃刺伤的痕迹，脖子上是青紫的勒痕，嘴巴大张，被倒入了六个键盘按钮，死状狰狞，满脸惊恐。
    警车刚开进去，就有许多记者围在了大楼外面。
    这栋大楼距离天堂歌剧院并不远。
    池谷戴上手套，领着唐云，大步走进了命案现场。
    观察完四周，池谷有了初步的判断：“凶手作案时间并不充分，以前两起都是绑了受害者后再逼迫受害者吞下键盘按钮。但这次凶手很慌，匆匆将人杀掉后再将键盘按钮倒进了嘴里。为了避免李洋逃跑，他还刺伤了李洋的双腿，李洋拼命挣扎，现场……留下了不少痕迹。”
    唐云点头：“他肯定没能想到我们能这么快找到李洋，所以只能匆忙下手。”
    “法医呢？”池谷摸了摸尸体，已经没有热度了，显然死了有一段时间了，“让法医赶快验尸！”他想到刚刚进来时候外面围着的那些记者，眉头紧锁，“发生连环杀人案的消息，明天全市肯定都知道了！我们必须加快脚步，在引起恐慌之前将凶手捉拿归案！”
    ……
    第二天清晨。
    叶念生咬着包子，提着豆浆，慢悠悠地走进北观工作室。
    她哥一整晚都没回去，看样子李洋大概率是活不成了。
    孙兴、张子雅、李洋……凶手要杀的，应该还有一个。
    那人丢进湖泊的有八个扣掉字母按键的电脑键盘——两个键盘组成一个“murder”，八个键盘那就是四个“murder”。
    四个键盘侠逼死了王小蝶，凶手就要拿这四个人的命，祭奠王小蝶的在天之灵。
    叶念生一边思考，一边吃着早饭。
    李洋死的时候，殿斗已经被抓进了警局，所以殿斗的嫌疑算是排除了？会不会是殿斗故意设下的洗清自己嫌疑的诡计？
    那个偏僻小公寓的中央湖泊并不算大，那架红外线无人机真的没有拍到什么？
    叶念生刚走进工作室，就看到许多人都围在了一楼大厅的电视机前。
    电视里正报导着灯具店老板李洋死亡的新闻，新闻主持人分析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6月15日的外卖员孙兴，6月18日的空姐张子雅都是被同一个凶手所杀。凶手手段残忍，反侦察能力强，新闻主持人表示案件还在调查中，希望全市人民尽量夜晚不要单独出行。
    工作室众员工议论纷纷。
    “听说这凶手专门杀键盘侠，就是那些网上瞎比比的人！杀了，还要把键盘按钮倒人家嘴里去！”
    “不是，我听说是复仇，是为了给爱人报仇！听说凶手的爱人是被键盘侠逼死的！”
    “那不是一个样？网上太危险了，别以为查不到你！”
    媒体传播消息的速度好快，她哥估计现在正头疼恼火得很！
    叶念生漫步往电梯口走去，不小心被走出来的两人撞到。
    几个快递盒滚落到地上，前台丽萨慌忙蹲下身去捡。
    “对……对不起。”
    “叶小姐？”
    站在丽萨旁边的是女助理谢慧衣，她手里也捧了几个快递盒，“你来上班了？”
    叶念生打了个哈欠，她看谢慧衣还一脸抖擞的样子，万分佩服：“昨晚大半夜才回去，今天又一大早就来上班！”她靠过去，压低声音，“你们这工作不好干啊！”
    谢慧衣苦笑：“也不是天天这样。”
    “你们这些快递盒……”
    “堆太多了，丽萨让我帮忙一起放地下室去。”
    丽萨站起来，抱怨道：“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恶作剧，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寄快递过来，也不写要谁签收，放在前台办公室越堆越多，我没办法，只能让慧衣帮帮忙，先搬去地下室了。”
    叶念生余光瞟了一眼寄件人的id，是个很有意思的名字，但跟她无关，她打过招呼后就转身离开，进了电梯。
    二楼会咨询室内。
    乔青端着咖啡杯，一脸憔悴、半死不活地瘫在沙发上。
    叶念生进去的时候，他还没发现，还在碎碎念。
    “我听我的记者朋友说，那个魔术师殿斗已经被放出来了，他能耐不小呢！你们这一前一后进了派出所，都是这起案子的嫌疑人！真是棒棒的！最关键的是不知道谁把你们两个要直播决斗的消息传出去了！还就在今天晚上！”乔青一脸头疼欲绝的表情，“这事你知道不知道？”
    支北观抬头看了一眼走进来的叶念生，笑了笑：“我刚刚知道。”
    乔青吃了一惊。
    “他发邮件给我了，还连加了十个感叹号。”支北观转过笔记本电脑，给他看最新的那封邮件。
    乔青转头去看：“十个？他果然是个疯子！不是，北观，咱们不能离他远一点嘛？”
    支北观摇头：“殿斗媒体通稿都发出去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乔青一脸苦恼，余光突然扫到叶念生，反应有些紧张：“叶……叶小姐！”
    叶念生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干嘛？表情怪怪的！
    乔青尴尬地侧过脸，他总不能说他被昨晚的叶念生吓坏了吧？太过凶残，以至于他对她的好感度直线下降，差不多快掉到零了。
    叶念生几个眼神就能察觉到乔青的心态变化，但她并不在意，只是懒洋洋地举起手机：“你们今天看微博了吗？”
    “微博？”乔青昨晚没睡好，根本没心思看八卦。
    叶念生滑动手机屏幕：“热搜榜第二十九位——”
    乔青探头去看：“第四个id？什么意思？”
    一直有关注媒体消息的支北观，淡淡道：“凶手最后要杀的人。”
    “啥？凶手……凶手还要……还要杀人？”
    乔青害怕地拍着自己的胸膛，突然想到一件事：“如果杀死李洋和张子雅的是同一个凶手，那昨晚你和我们在一起，你有不在场证明啊！”
    他高兴起来：“你清白了啊！”
    支北观的表情却没有很轻松。
    因为殿斗暗中捣鬼，他已经两次和凶手擦肩而过。
    如果他早一点察觉，李洋……或许不会死。
    “今天的微博热搜，媒体报导，应该也是殿斗搞的鬼。”叶念生翻动手机，查看网民反应，“在运用网络传播、炒热话题这一块，这个殿斗真是个高手。”
    “啊？”乔青问。
    “键盘侠连环凶杀案的两个嫌疑犯——魔术师和催眠大师的终极对决！这条热搜紧跟在‘第四个id’下面呢。”叶念生道。
    乔青吓了一跳，赶紧拿出自己的手机看微博。
    天啊！这个殿斗真是疯了，为了热度，为了博眼球，竟然自爆自己昨晚进了警察局，成了这起连环命案的嫌疑人！
    认同叶念生的观点，支北观也觉得殿斗这个人诡计多端，让人防不胜防。
    “对了，大师，我们昨晚好像被算计了。”叶念生将喝完的袋装豆浆盖回盖子，然后随手一抛，“啪”精准地落入了垃圾桶中
    支北观抬头看她，她真得很敏锐。
    “我呢，虽然很佛，但被人算计这种事，怎么也不能随便放过。”叶念生侧身回头，窗外阳光洒落在她光洁白皙的小脸上，那双极其漂亮的眸子闪动着邪气的光芒，“怎么着，也得给他一个教训不是？”
    支北观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是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的过度温柔。
    “好。”
    叶念生对于他的配合很满意：“那我们今天早点去！”
    支北观笑道：“好。”
    满脸问号的乔青：说得明明都是普通话，为什么他一句话也听不懂？
    ……
    晚上6点。
    漆黑狭长的回廊中。
    叶念生背着双肩包，和支北观安静地走着。
    和昨晚一模一样的海报排序，手机灯光依次掠过，最终停在了那张《歌剧魅影》海报上，上面依然留着叶念生抠出来的标记。
    泛黄的海报边角卷起来，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你怎么发现的？”叶念生有些疑惑地询问。
    “二楼会客室里有一张歌剧院的平面地图，对比了一下你和阿青昨晚去的方向，再联合后面我们三个人去的方向，所以我推断你应该是被误导了。”支北观说得很谦虚，“还好我对建筑学略知一二。”
    光靠一张平面图就能推断昨晚她带错了地方？那绝不是略知一二吧？！
    叶念生很是吃惊，她也是今天早晨醒来才意识到自己被误导了。一般人都有这样的知识盲点，当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某一样东西上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忽略其它东西。
    昨晚她一确定那张海报上留有自己的记号，就认定这张海报后藏着的就是偶然间找到的那个密室——但其实有很多的破绽。
    首先是窗户，即便是一模一样的位置，一模一样的造型，外面的风景也是不一样的。
    其次是密道，昨晚的密道里并没有轮椅行走的痕迹，但却有积灰，显然不是她最开始找到的那条。
    最后就是那间密室，给出的信息恰到好处，不少但也绝对不多。
    叶念生将自己的推断说完后，支北观笑着道：“你还少了一点。”
    “哪一点？”
    “昨晚你叫来了警察，动作那么大，但殿斗的管家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不也很奇怪？”
    叶念生点了点头，然后扭动了海报后的机关。
    里面的光线溢出来，显然是和昨晚那间古朴陈旧的密室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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