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她哥浑身戾气，很暴躁的样子，叶念生决定暂时躲在门口避避风头。
办公室内，支北观和池谷面对面坐着。
办公桌上，摆开了支北观昨晚从殿斗那里交易来的三张偷拍照片的底片。
池谷仔细看了，不像是假的。
支北观稳稳坐着，因为对话还没有进入正题。
突然，唐云拿了一沓文件走了过来：“副队长，张子雅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她似乎走近了才看到坐着的支北观，她有些意外。
支北观朝她礼节性地微笑。
池谷悄悄睨了她一眼。
唐云双耳微微发红，突地脚下一扭，似乎不小心被地上的插线板绊倒，不仅整个人摔倒在地，手里的尸检报告也全都飞了出去，巧不巧还有几张飞到了支北观脚边。
支北观弯腰去捡，余光扫过那几张尸检报告。
旁边的警察关心地询问唐云：“小唐，没事吧？”
唐云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摇了摇头。
支北观将地上的尸检报告都捡了起来，递给唐云。
唐云面红耳赤：“谢谢！”
“池队还不相信我么？”支北观无奈地转头，刚才唐云的失误明显就是池谷试探的一环，“就算我拿出了不在场证明，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
池谷脸皮厚地道：“你说什么？我不懂。”他顿了顿，“清白，未必吧？”
他指着第三张照片，凌晨5点，张子雅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门。
“穿得这么漂亮，出去见心上人？”
“就算不是心上人，也是中意、有好感的人。张子雅最近中意、有好感的人，是谁啊？”池谷冷笑一声，“不就是你嘛！催眠大师！”
支北观愣了愣。
池谷又推出第二张照片：“还有这张，都快天亮了，还在窗前工作，还被人拍到了！支北观，你觉得我会信？”
支北观苦笑：“我只是有些失眠的小毛病。”
池谷满脸不信。
“你这些照片哪里来的？不会是你自己拍的，故意拿来做伪证的吧？敢拿到警局来，是对照片作假这事很自信？”
支北观摇头：“池队不信的话，可以让警局技术科鉴定。”
“这还用你说？”池谷将照片底片交给旁边的唐云，“拿去技术科。”
“是，副队长。”唐云放下尸检报告，拿着照片底片转身离开。
看池谷依旧万分警惕地盯着自己，支北观无奈道：“我这次来，是想找池队合作的。”
“合作？”看池谷满脸拒绝的小表情，就知道合作这事很悬。
支北观只能叹息：“池队对我敌意很重啊。”
池谷下意识地道：“没有！”
“是因为叶小姐？”
“绝对不是！”
“那就是因为我本人了？”
“……”池谷暗想，他果然最讨厌这些滑不溜手的聪明人！
“虽然池队可能不相信，但我真心想要和警局合作。”支北观交叠的长腿优雅地更换了一下，态度诚恳，“或许我应该换一种说法，我帮池队一个忙，池队帮我一个忙，当然是在法律法规允许的情况下。”
池谷皱眉：“你能帮我什么？”
支北观修长白皙的手指将张子雅的尸检报告往前推了推，“原先我还没有太多的想法，看到这个之后，我觉得案件有了可以推断的新可能。”
池谷问：“什么新可能？”
支北观翻开池谷故意暴露给他的那张尸检报告，指了指中间的内容。
——受害者是被捂住口鼻引起的机械性窒息死亡。手腕脚腕有捆绑过的痕迹，脑后有击打伤，脾胃中有“d”、“m”、“e”、“r”、“r”、“u”六个字母的电脑键盘按键。
池谷探寻地看着他。
支北观手指沾了一点水，在桌上缓慢书写。
“m/u/r/d/e/r——murder！”
池谷眉心跳了跳。
支北观双眸直视他，话语掷地有声。
“凶手逼着张子雅吞下了这些字母按键，就是为了要向全世界证明张子雅是杀人者！”
……
办公室门口的叶念生听到这句话，很是吃了一惊。
今天早上的那个梦……难不成是凶手的梦？
因为张子雅的梦中，黑兔“杀”了张子雅。
而早上的那个梦，那个人“杀”了黑兔。
她每晚能随机进入别人的梦中，但那个别人到底是谁？茫茫人海，她不能知晓。
“叶念生！进来！”
突然被点名，叶念生打了个激灵，随后乖巧地走了进去，朝脸黑的池谷和淡定的支北观打招呼：“嗨！早上好啊！”
池谷看了看手表：“你迟到了一个小时。”
叶念生：“路上堵车！”
池谷嘴角抽了抽，忍住没计较，他拿出另一份资料：“打捞结果出来了，湖里有一具女性白骨，和几个被撬走按钮的键盘。”
“女性白骨的身份还在排查。”
“缺失字母按键的键盘和张子雅肚子中的那六个字母按键完全匹配。”
“有极大可能是凶手抛弃的。”
“不过——”他眼神锐利了几分，“你们是怎么知道湖里有东西的？”
叶念生看了支北观一眼，昨晚是支北观建议跟踪他的几名警察去那个公园小湖泊打捞的。那几名警察的速度挺快，才一个晚上加上午，就打捞出结果了。
池谷通过的叶念生的表情，锁定了支北观：“难道你看见过凶手抛尸？”
支北观摇头，“我们昨天碰巧遇上有人往湖里丢弃东西。”
“看清楚人了么？”池谷追问。
支北观继续摇头。
池谷蹙眉：“难道你让小贾他们打捞的只是那些键盘？女性白骨被发现只是偶然？”
支北观叹息了一声：“并不单纯是那些键盘，而是我有预感。”
“预感？”池谷蹙眉。
“大概……是张子雅的梦，告诉我的。”
池谷立刻想起昨天审讯支北观时候，支北观提起的“黑兔”，顿时有点牙疼。
“黑兔”？
那是什么东西啊？黑兔杀人？建国之后不能成精，好不好！
支北观猜得出池谷的心思，微微苦笑：“梦中张子雅很害怕那个湖泊，所以她肯定知道湖泊中发生过什么事情。而且她对这件事情怀有很深的愧疚和恐怖……或许正是因为这件事，她才会被杀。所以，我大胆地推测了一下，能让凶手杀人的，大概率是死亡事件。”
“如果我推测的没错，这应该是凶手杀死张子雅的动机。”
池谷仔细思考了一下，他发现支北观说得有几分道理。
正是因为这个推断，他们才找到了关键线索——湖底的那具女性白骨。
支北观继续大胆地推测：“键盘已经坏了很多个，说明凶手不止杀了张子雅一个人。最近辖区命案中，最有可能地是外卖员孙兴被杀这个案子。”
“没有凶器，没有指纹，地处偏僻，没有监控。”
“凶手的心理画像，非常相似。”
“池队，你觉得我分析得对不对？”
池谷干涩地吞咽了一下：太过聪明敏锐的人，果然很讨厌！
叶念生在听到“孙兴”这个名字时，眼中的光芒亮了亮，这不是几天前她梦见过的那个人么？那时候她还试探她哥，会不会是起连环杀人案……
在梦里，她看见孙兴被迫吞咽了六次，也就是说孙兴的肚子里也留有象征着“murder”的键盘按钮？键盘按钮，“murder”……冥冥中是在针对网络上、网暴别人的键盘侠？
池谷察觉到她的小眼神，问：“你有什么想法？”
“既然这是一次连环凶杀案，案子调查应该比随机杀人案容易很多吧？”叶念生提醒，“案子峰回路转，出现新的转机。哥，你不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吗？”
池谷要做的事情已经堆成了小山，但他并不打算轻易放过支北观。
“不管那些照片是真是假，你都是张子雅命案的第一嫌疑人！别忘了，张子雅的死亡信息指向的是你！”池谷眼神锐利，“你的行动依然会受到限制，但是我们警方现在要调查的事情很多，分不出人手跟着你。”
他看了看叶念生，“案子破获之前，就让她跟着你。”又对叶念生道，“你随时保持联络，跟我反馈支北观的行踪！”
叶念生愣住。
还以为会被严令禁止再次接触呢！
她迟到的这一个小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于是她悄悄给她哥使眼色。
池谷回了一个白眼：就算他不让，她也会跟着。既然如此，还不如他主动提出来，这样支北观才会老实！
支北观看懂了兄妹两人的表情交流，很无辜地摸了摸鼻子：他一向很老实的。
支北观友好地主动伸手：“那么池队，合作愉快。”
池谷脸黑得伸出手，和他握了握：“你可以自主调查，但不能妨碍警方工作。一旦有新线索发现，要立刻汇报给我！要是你提供的线索真的帮助抓住了真凶，我会考虑帮你的忙的。”
“那就先谢谢你了，池队。”
支北观站起来，带走了叶念生。
叶念生挨过去问：“什么忙啊？”
支北观微笑：“秘密。”
叶念生：……切，她才不好奇呢！
两人往警局外走去。
六月的夏天，蝉声阵阵，烈日如火。
“昨晚事情反转得太多，我们好像忽略了三件事。”
等着支北观去开车的叶念生，慢悠悠地说出这句话。
穿着休闲衬衫的英俊男人回头，那双大海般深邃的眸子中掠过一丝笑意。
“哦？”
叶念生被男人的美貌恍惚了一下，三秒后定了神，忍不住皱眉：长那么好看干什么！
“第一，昨晚在公园湖边丢东西的那个人。我们没看清楚那人长什么样，但从打捞结果来看，很有可能是凶手。这人将缺失了关键键盘按钮的键盘丢入湖中，或许是对湖中女性白骨的祭奠。”
支北观点了点头：“第二呢？”
“第二，红外线无人机既然能够监视我们，那有没有拍到那个人呢？”
那个公园偏僻荒废没有路灯，当时周围环境也很黑，但被意外拍到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那第三呢？”
“第三？”
叶念生抬手挡了挡正午过于刺眼的阳光，若有所思地笑了。
“两天后决斗，你不觉得这个时间有点微妙？”
支北观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不自觉地温柔。
“就好像，那个魔术师殿斗知道那一天会有什么发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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