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动不动从别人嘴里听到苏岸名字的地方,苏长乐都觉得及其不安全。
多年养成的习惯没法一朝一夕改变,宋暖到底没能扭转自家爱人在这件事上执拗的态度。颤颤巍巍举着手骂了对方半天神经过敏,最后也只能咬着后槽牙接受出院后立马一纸机票送出国的结果。
行吧,男朋友不习惯依赖自己,总比把自己当亲爹亲妈天天使唤强。
宋暖阖着眼睛坐在飞机上心酸地自我安慰,想着大不了等现在这个风头过了再好好跟人说道说道。
他那会儿身体早不像刚受伤的时候一样脆弱,好像别人搁手指头一戳就能当场碎掉似的。
粉丝盼营业的呼声越来越高,复检期肯定没法跟以前似的玩儿命跑通告,但好歹访谈类综艺已经能上一上了。
并且还是跟团一起。
来到异国后的所有都跟苏长乐当初承诺的一模一样,各类事务全数打点妥当。甚至为了怕他自己待的太孤单,连那三位情况好不到哪里去的队友也一应打包邮寄过来了。
也不知道小孟总是怎么被成功劝动,让他那弟弟也跟着就位的…
但不得不说,这样的生活真的蛮惬意。
虽然跟粉丝隔着国度没法感受到姑娘们汹涌的爱意,但与此同时黑粉的声音也变得相当微弱。
毕竟身边讲中文的全都是自己人,可以说只要不点开微博刻意搜索,很多原先避免不了的辱骂就几乎完全入不了耳。
更重要的是,宋暖真的已经很久没感受过不戴帽子跟口罩走在大街上,还没有人围堵的经历了。
“总经理这招出的可真妙。”
近期缠人愈发严重的饶攒月因为签证问题没法跟过来,聂思泽表面上哭唧唧地说宝宝我舍不得你,心里不知道为着难得的自由时光放了多少个烟花。
如果不是因为亲人们都还在国内,他简直都要不想回去了。
“我还没真残,你犯不上跟搀老佛爷一样扶着我。”
宋暖嘴上这么说,却压根没松开自己握着这人衣服袖子的手:“更何况这就几十步的路程,能出什么事儿?”
“那不行那不行,步生笛因为工伤放假,让新来的助理看着你我可信不着。”
聂思泽笑得眼睛都要看不见,两颗小虎牙被太阳光晃得又尖又亮:“现在能合理把饶攒月拦在海关的都是好人,总经理无意间帮了我这么大个忙,我当然也得把他的小宝贝照顾好啦。”
“闭嘴,瞎逼逼什么玩意儿呢。”
宋暖骂街的声音轻的像是奶猫在撒娇,哪里有以往跟人拌嘴时半点中气十足。
已经进了今天采访的化妆间,他舒服地往后一靠由着别人在自己脸上拍拍抹抹,边听着队内老幺兴冲冲地分享今日趣闻扬起嘴角,边分心想起了两三年前的一些事情。
那时候他大概永远都猜不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跟聂思泽正常相处;更是连想都不会想到,原来他们 bwp 的队内关系也可以变得这样和谐融洽。
虽然全然一心其利断金无法奢求,但风平浪静不互相插刀就已经很让人欣慰了。
“…哎,那站姐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理。”
讲英语的黄头发化妆师显然对他们的谈话内容并不感兴趣,宋暖对此放一百二十个心,侧过头提出问题的时候连音量都懒得控制。
“躲不是长久之计,这件事总归得正经面对上。”
“前几天我们俩在线上商量好了。”
聂思泽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要不要说实话,过半天才下定决心选择和盘托出:“如果以后真的分手,我从卡上划三百万给她。”
“三百万。”
宋暖没想到会是这个数目,当下惊讶地挑了下眉毛:“你就一点担心都没有?”
不愿意公开恋情是所有艺人的通病,他本来也没真指望聂思泽能听自己的话。
但饶攒月他俩相处了那么长时间,应该很清楚这人手头加借贷能拿出的最高限额是多少才对。
谁要封口费不是越多越好,这女孩儿倒是善良的有点离谱。
“她说不想用钱来衡量我们之间的感情,就这点还是我心里不安,好说歹说才达成的协议。”
聂思泽趁化妆师回身找东西的空档伸手抓了抓自己头顶的小卷毛,颇有些不忍地道:“其实饶攒月对我真的蛮好…如果不是这把柄太危险,我肯定不乐意跟她耍心眼儿。”
“…劝你还是别太乐观。”
宋暖闭着眼睛给人泼冷水:“狮子大开口不可怕,要命的是你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没事儿多留心留心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别真把那三百万当保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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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采访的录制场地于 bwp 而言并不陌生。
或者说对除宋暖之外同行的三个人来说,算的上熟门熟路。
当时他刚接下《限定关系》进组没多长时间,邓启夏为了不使这份难得的国外资源落到对头手里,即使明知缺人也领着去了。
而也就是这次综艺,给了万昱安机会跟里面一位主持人纠缠到一起,甚至还借此拥有了个让苏长乐没办法轻易摆弄的护身符。
时移世易, bwp 来到房间内坐定的仍然是四个人。
只不过已经是个与上回截然不同的组合了。
“大家请留步。”
大约是苏长乐提前打过招呼的关系,本次采访进行的顺利程度简直出乎意料。全程没人逮着敏感话题不放不说,连中途他们因为精神太放松自己蹦出来的舆论点,都被轻飘飘地遮盖了过去。
自出道起就没被这么和风细雨关照过的 bwp 全员表示受宠若惊,以至于在听到金发碧眼的年轻主持人喊出声来的时候,都没有一点犹豫地停下了脚步。
早几年前这位在节目上就忍不住对万昱安抛媚眼的行为历历在目,童颜转过身的时候神情控制得非常精准,眼睛里全都写着:‘嗨,前队友的姘头您有什么话想说。’
他被医生告诫以后都尽量不要剧烈运动之后,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反应,垂着脑袋乖着声音就同意了。
宋暖起初还以为这人真的已经认命放弃,还感慨唏嘘了好一会儿。
如果不是那天晚上突发奇想去到对方房间里,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这个队长嘴上一句不讲,背地里复建复得比谁都狠。
“刚刚在里面已经做过自我介绍,叫我布尼尔就好。”
“你们是先生的朋友当然也就是我的朋友,相…相逢即是有缘。”
声量高挑的白人青年用还算顺畅的中文这样说道,脸颊两侧的酒窝若隐若现:“酒菜已经提前备好了,不知道各位可不可以给我一个请客的机会。”
这磕磕绊绊的拽词听到宋暖耳朵里还蛮可爱。
队外交涉自然有童颜负责,他在旁边背着手等结果,想了半天才意识到对方嘴里的先生是谁。
万昱安平时看着多正经一人,真没想到背地里跟情人间的称呼还挺有情调。
“我没问题,您问问他们吧。”
这次出国的主要目的毕竟是养伤,就算偶尔有工作也都很清闲。
跑行程跑惯了的人不太适应安静独处,闲着也是闲着。
“我还有个检查没做,得跟大夫再探讨探讨。”
宋暖对这种跟韩子靖请吃饭如出一辙的画面不感兴趣,伸长脖子叫了声于晏晏:“你们好好玩,我就先回去了。”
“那我让人送送您。”
布尼尔的五官棱角是最常见的那种深邃明朗,但面上的笑容却很和煦,一点都看不出冷硬来。
他在随手招呼了两个助理之后,重新将身体转向已经决定参与聚餐的 bwp 另外三位,颇为绅士地微微弯腰准备带路。
“思焕的总经理跟我私交不错,刚刚还说要打视频电话见见他公司的艺人们来着。”
这话的声音拿捏得不大不小,既不会显得太刻意,又不至于让已经走开几步的人听不到。
“…这人不知道是不是在说瞎话,总经理要联系怎么可能不先联系你。”
于晏晏不大信任地这样嘟囔,抬头看了一眼正咬着嘴巴陷入沉思的宋暖本暖。
苏长乐并不属于那种很典型的工作狂,从前就算两个人都因为各自事情脱不开身,也总会在晚上连线暂解一下相思之苦。
但可能真的是跟黎明前的黑暗太难捱,又或者苏岸实在不好对付。
总之打从自己的脚步踏出本土,就已经很久没有跟人好好聊过天了。
微信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往往要过上将近一天才能收到寥寥几条回信,打过去的跨国电话更是从来就没被接起来过。
宋暖之前刻意地不让自己去想这些事情,但今天布尼尔都已经把筹码拿了出来,即使明知道这话就是专门说给自己听,是真是假都未必;
他也还是想跟过去看一看。
毕竟万一是苏长乐有什么新安排,想通过这老外转达的呢。
“我突然想起来那个片子定的是明天拍。”
他脚下转了一圈原路返回,略有心虚地给自己找借口:“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也点不到好外卖,辛苦您款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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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写到文案的地方啦,好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