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咬牙,一字一句道。
看她气鼓鼓的样子,柏程渊弯弯唇角。
林冉一看他带着笑意,忍了半天的情绪也终于是没忍住。
她泄了气,垂头丧气地喃喃了句:“其实你应该告诉我的。”
“如果,如果我知道你出了车祸,起码我不会……”
不会闹。
不会因为你的话伤人。
更不会在那种时候对两个人的感情产生怀疑。
说到底,她大部分的情绪除了来自柏程渊刚见面那两句责问外,还有一部分就是因为他好端端的失联,又一个解释都没有。
“不会怎么?”
柏程渊明知顾问。
林冉声音越来越小:“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你离婚。”
“你不是知道了吗?我没有签字。”
说起这个,林冉又想起那张离婚协议书。
不免有种破涕为笑的感觉。
她抬起头,笑了声:“你还好意思说?”
林冉从包里掏出那张离婚协议书放在桌上,她伸手指着签名栏:“不管怎么说,当我递出这种东西的时候,你首先态度要端正吧?签别人的名字算什么啊?”
“总不能签我自己的名字吧?”
“这个……”
林冉飞速瞥了他一眼,有点傲娇地扬了扬脖子:“这就取决于你了。”
“林冉。”
柏程渊向前探了探身子,他看着她的双眼,忽然严肃起来。
“之前态度不端正是我的错,我现在重新和你声明一下。”
“……干嘛?”
林冉往后缩,话题一下子变得这么认真正经,她还有点不习惯。
“无论是你真的要离婚,还是只为了吓唬我,我都不会签字,也不会同意。”
他目光深沉,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的眼睛。
林冉愣了愣。
她飞速地从他的话中找到了关键字。
吓唬他?
吓!唬!他!
她可从来没承认过提离婚是在吓唬他啊!
她严重怀疑罗灿灿再一次叛变了。
“谁吓唬你了?”
林冉恼羞成怒,直接站起身:“我做的每一个决策都是认真的,你以为我是在闹着玩呢?”
为了强行挽尊,林冉开始自圆其说:“再说了,离婚这事儿不端正的始终只有你一个人好不好?我本来是想着既然你签错了名字,大不了再重新签一份就是了。”
她刚一说完,明显看到柏程渊面色一僵。
“不行。”
林冉心虚道:“什,什么不行?”
“离婚不行。”
柏程渊也站起身,他随手拿过桌上那张假的协议,当着她的面撕成两半。
“任何事情都可以商量,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只有离婚不行。”
两人面对面站立。
林冉不抬头时,鼻尖只能到他胸前的第二颗纽扣。
明明面前这男人气势总是压她一头,可林冉现在终于没有这种感受了。
翻身把歌唱是什么感觉?
就是那种从认识以来,一直在倒追他,靠近他,接受他无数次冷脸的卑微小林。
终于能把他捏在手心里的感觉!
林冉很开心,很得意。
如果这房间里只剩她一个人,她甚至能倒立跑马拉松。
早这么说谁还会硬着头皮递离婚协议啊?
心意什么的,早点告诉她不好吗?
林冉双手撑着桌面,仰起头对着他,嘴角掩不住窃喜,微微上扬:“真的?”
柏程渊垂眸:“当然。”
“说实话。”
林冉说到这,又故作悲伤地蹙了蹙眉。
戏瘾上来了,真是挡也挡不住。
她一脸我见犹怜,楚楚可怜,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当初我决定离婚的时候是真的很伤心,你知道我这人,一旦做过的决定从不回头。”
“连罗灿灿都劝不动我的。可既然你这样说,我也不是不能给你个弥补的机会。”
“这样吧。”林冉转了转眼睛,当下就决定好:“我们约法三十章。”
说着,又飞快瞟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也算是给我自己的一个交代了。”
柏程渊犹豫都没犹豫:“好,你说。”
“第一、你们柏家的规矩太多,我有点不太能接受。如果以后再对我要求什么,你得护着我。”
“好。”
“第二、我要专心做我的事业,发展我的公司。我没开口找你的时候,你不准偷偷帮我,更不准干涉我。不过,在这里我也向你承诺一点,我和傅修只是合伙人的关系,等公司开大了,他会去管理分公司。原来公司的名字呢,也会修改的。”
“好。”
“第三、柏家不能太限制我的自由。我偶尔也想和朋友出去玩啊,逛街啊。自己的资产肯定是要有的。”
“好。”
答应的这么痛快?
林冉眼皮跳了跳:“你别光答应的快,到时候反悔啊。”
“不会。”
柏程渊拿起手机,对着她晃了晃:“你说的我都录好,每日按时听一遍。”
啧。
还真挺会哄人的。
林冉满意地点了下头,继续提要求。
“对我不能太冷淡、如果不是紧急状况绝对不能鸽我、要相信我照顾我让着我……”
她说的每一条,柏程渊都答应了下来。
但她完全没有见好就收的趋势,一边掰着手指头想着,一边说。
一连说了二十几条,她已经说得口干舌燥。
林冉指着自己的嗓子,无力地摆摆手,声音逐渐沙哑:“来杯水。”
柏程渊也照做,茶杯茶壶备好,给林总倒茶。
林冉喝了一大口,缓解了不适。
“第二十九条、相信我,以后有什么事情都不要瞒着我。有问题我们一起解决。”
“好。”
“第三十条、希望你也能做自己,我会帮你一起找回自由。”
柏程渊没再应声,怔在原地好一会。
林冉笑着扬了扬唇:“忘了补充一点,我说的这些要求,其实是双向的。”
已经临近中午。
林冉的脸颊迎着晌午的阳光,泛着剔透的光泽。
他甚至能看清她白皙皮肤上的细小绒毛,柔软可爱。
春末时节,她穿了件贴身的米色毛衣,露出左肩的肩头。
黑色长发披散,隐隐约约可见雪白的肌肤。
初见时,她就是这样一幅唇红齿白的模样。
笑起来虽一脸天真,但却是贴着假面,让他辨不清笑意有几分,也失去靠近的兴趣。
对于林家,有过太多不好的传闻。
柏程渊从不在意,却也听到过几分。
没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贪财重利,生了个女儿又是个没什么才干的摆设。
在对一个人不了解的时候,任何传言都是污蔑。
只有当靠近了,了解了才知道,她有多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