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无比。
陆笙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没办法出声。
脑子短暂失联后,瞧见苏临眉目冷清地看向陆燕池,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现下整个走廊弥漫着滚滚硝烟。
小姑娘向来护短的很,后知后觉领悟到他说的“咬”指的是什么后,旋即从陆燕池身后探出小脑袋,“咬什么呀。”
她蹙了蹙秀气的眉,不太高兴,语气很冲,气势汹汹的,“燕燕又不像你一样随随便便亲别人!你少污蔑人!”
话落。
就发现他好像错愕了下,深邃的黑眸依旧落在她身上,眉眼间的冷漠却似乎稍稍散了点。
然而下一秒。
“yanyan?”
苏临目不转睛望着陆燕池,yanyan?哪个yan?
陆笙娇声回他,“燕燕怎么了?你瞪完我的猫,今天又要瞪我的人了么?”
苏临:“……”
陆燕池:“……”
陆笙闹完,心里也有点虚。
奇怪了。
她到底跟这人怎么回事?
每次他用这种冷漠忧郁的眼神望着她,她就有种自个儿很渣的强烈既视感。
又不认识他。
怎么就不太能忍受这人忧郁的模样呢?
她气呼呼地捏自己细白的手指。
几秒后。
苏临垂眸微微哂笑,开口间声音很轻,近乎呢喃,“你的yanyan还挺多。”
陆笙:“?”
下一刻。
一条挂着吊坠的链条丢过来。
陆笙本能接过,低头一瞧,是她的小黄鸭脚链没错。
随后。
就听他冷漠轻笑,“那祝你和你的yanyan百年好合。”
-
——砚砚加油,砚砚最棒,砚砚最厉害,么么么么哒!
——最爱你最爱你最爱你!
——我不可能把你弄丢!不管砚砚在哪里,我都能找到砚砚!
从精神科出来,苏临额际依然有些胀痛。
催眠带来的不适,让他急促的呼吸久久不能平复。
零散的记忆片段像是排列组合一样,拆分,又重组。
还是不太能记得起当初发生了什么。
人可能都是如此,趋利避害。
想起的都是甜蜜,那些痛过的,不为人知的危险,就像是随风而逝的泡沫,被时光掩埋在记忆的最深处。
给汪林莞去了电话,汪林莞挺意外,“嘿呀!小阿临?真稀奇!你会打电话!”
苏临没空跟她寒暄,开门见山,“你在哪儿?”
“?死孩子你真不礼貌。”话虽这么说,汪林莞想到他惨淡的人生,到底心疼,“我在工作室,你有事儿?”
“嗯。等着。”苏临说,“我去找你。”
语毕,干净利落挂了电话。
一个小时后。
苏临从汪林莞工作室出来,手里多了把钥匙,据说是当初他特地弄了个别墅,用以存放给陆笙做的各种东西。
出事后,钥匙就一直由苏潮保管,后来给了汪林莞。
耳边回荡着汪林莞感叹的声音——
【当初找到你们三个的时候,现场就……挺惨淡的。】
【为什么不告诉你们?怎么告诉啊?也不是没试过,试了后,笙笙应激反应特别严重。你知道的,小丫头是陆家的眼珠子,比起让她身心受损,抹除你存在的痕迹才是最优选择。】
【总之,也就没想到吧。】
【你呢?想起来了多少?啊,那也好。最起码记起来的都是甜蜜往事。】
【以后呢?你打算怎么办?】
夏天的雨来得急,不消片刻,噼里啪啦地就砸了下来。
路上行人匆匆。
苏临漫无目的地沿街而行,没打伞,身上很快被雨水浸透。
——以后呢?你打算怎么办?
他没回。
以后到底打算怎么办?
他不知道。
-
“所以他人呢?”
陆笙没好气地冷哼,“我哪儿知道?好气哦!我都没生气,他为什么那么生气!”
黎姜:“……”
陆笙平素最烦心这种麻烦事,心情不好,连饭都吃不下去。
她起身欲走,黎姜忙拉住她,“外面下雨了,你去哪儿?”
“买好吃的。”
黎姜:“??”
果然女人不开心了,就只想到吃么?
华灯初上。
骤雨方歇。
车子停在卖桂花糕的阿婆家门口,陆笙跟着司机一块,司机停好车,喊她,“笙笙小姐,你等会儿我跟你一起。”
陆笙没回头,径自朝他摆摆手,“不用,我就买点桂花糕解解馋。”
这块因为是常来,最近又重新进行修缮,比之以往,安全不用担心。老张稍稍放心,随后又添了句,“那我在这儿等您。”
到了地方,陆笙面对着一堆美食,犹豫不决。
几年过去,买桂花糕的老阿婆还认得她,给她推荐了几款后,笑着说,“小姑娘好久没来了吧,算下来,都三年了。”
陆笙拎着透明塑料袋,怔了怔,疑惑开口,“阿婆您认识我么?”
阿婆笑得和蔼可亲,“怎么认不出?以前那个高高帅帅的小伙子时常给你买糕点——”
想起什么,老阿婆忙说,“说起这个,刚刚内个小伙子还过来,我瞧着他心情不好,像是喝了酒,怕他出事,就给他留在店里了。你要去看看他么?”
陆笙一脸懵逼:“?”
“你们吵架了吗?”
“啊?”
老阿婆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耐心劝慰,“因为他好像很伤心的样子。我问他,他也没说。”
下了场雨,这会儿没什么顾客。
老阿婆难得多跟她聊了会儿,“可能我老婆子多嘴,问得急了,那孩子就半趴在桌面上,过了好大会儿,才开口。”
陆笙心头一跳,下意识问:“说了什么?”
老阿婆:“他说,他弄丢了他的小女朋友,但是不知道该怎么找回来。”
-
陆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真的跟着老阿婆进了店面后台。
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进了后台。
一眼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苏临。
熟悉的黑衬衫,领口微敞,露出一小截漂亮的锁骨。
可能真醉得不行,他好像挺难受的样子,手腕搁在分开的双膝上,低垂着头。
凌乱的黑发随着他的动作顺下来,这么个落寞的模样,忧郁又颓废,无端勾人。
可能嫌热,他解开了袖扣,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
手腕上的黑色纹身斑驳陆离。
陆笙犹豫了好半晌,才到他面前,迟疑地喊他名字,“苏——”
苏……什么来着?
秀气的眉蹙了蹙,想起来,她问,“苏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