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嫔的话语看似无头无尾,很是随意,但是落到金陵月的耳中,格外的悦耳动听。
闻子瑞绝对有秘密,而且这个秘密事关白玉辉。
本来只是想要追查面ju人,没想到意外的找到了闻子瑞的隐秘点,这不得不说是个意外惊喜。
金陵月还想多问几句,青画在门外提醒道:“主子,时间快到了,如果上朝晚了会引起他们注意的。”
金陵月点点头,对柔嫔柔声道:“我放了你,你不会逃跑或者叫人来为难我吧?”
“为什么?我在这里吃的好住得好为什么要逃跑?你说这个?”柔嫔挺了挺被捆住的胸膛,笑道:“笑话,就因为你们捆了我我就怀恨在心?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你当我和那个闻子瑞一路货色吗?”
金陵月命青画给柔嫔松绑。
绳子刚刚落地,柔嫔就又和青画交上了手。
金陵月坐在原地没有动,静静的等着两人分出胜负。
不一会儿,青画累得躲到了金陵月的身后,问:“主子,我还不能下手吗?我快顶不住了啊?”
说话间,柔嫔的刀直接劈开了金陵月身前的小桌子,金陵月端着茶杯保持着稳如泰山的坐姿,道:“你绑了她,总得让她撒撒气。”
青画一边和炸了毛的猫儿一样上蹿下跳的躲藏,一边吆喝道:“她万一不宰了我不解气怎么办?主子你打算让我就这么离开你吗?”
不知道是不是这话起了作用,柔嫔停止了对青画的追打。
柔嫔也已经累得满身的汗水,她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嫌弃的说道:“罢了,我都出汗了,一身的臭味,咱俩这账就算翻篇了。”
金陵月点头,“我先去找闻子瑞说点国事,回头方便的话,我再……”
“我去找你吧,这皇宫里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没有人管我。他们见了我和见了瘟神一样躲得远,我找你比你找我方便多了。你先告诉我,那姑娘叫什么?”柔嫔走入了屏风后面,准备换身清爽的衣服。
金陵月和青画也起身准备出屋子。
金陵月迈出门槛轻声道:“栀子。”
柔嫔背对着金陵月,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她怕金陵月看到自己过于失控的表情。
她哭了。
都说脾气暴躁的姑娘哭起来极美,柔嫔不知道这话是谁说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美,她只知道自己现在真是太开心了。
栀子,栀子,栀子。
庭前栀子树,四畔有桠枝。
未结黄金子,先开白玉花。
那是她的栀子妹妹啊。
她的栀子妹妹好好的活着,这真是柔嫔这么多年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她现在恨不能立马跳个舞唱个歌,发泄一下心中的满满的兴奋之情。
她兴高采烈的换了一身粉色的小裙子,坐在妆镜前仔细的梳妆打扮起来。
今天的太阳真好,格外的温暖。
今天的空气真好,格外的清新。
今天的花儿真好,格外的美丽。
今天的铜镜真好,格外的清晰。
嗯?
柔嫔勾眉的手一顿,她淡定的睁大了眼睛,仔细盯着铜镜里的右上角细看。
那块纱帐底下似乎有一双脚?
柔嫔不动声色的继续勾眉,她还扑了粉,点了唇,确认镜子里的自己比门口的花儿还要美丽后,她拔下了一根簪子,反手对着那块纱帐扔了过去。
簪子咚的一声扎进了窗棂上,柔嫔走过去掀开纱帐,发现那里只有一双男人的鞋子,并没有见到人。
柔嫔正好奇谁会把鞋子留在这里,房梁上倒吊下来一个嬉皮笑脸的人。
那人速度也快,冲着柔嫔的脖颈就是一个手刀。
柔嫔倒下前心想,早知道刚才就先灭了他,老娘的妆白画了,真浪费。
白明月从房梁上跳下来,将倒在地上的柔嫔扛在肩上,开门就走。
鸣鸟苑没有人看守,这极大的方便了白明月的来去自由。
白明月对止息的王宫也算熟悉,扛着柔嫔左闪右闪,避开了偶尔遇到的巡逻队伍。
白明月想把柔嫔扛到自己之前的小据点安置。
结果闻子瑞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正在搜查皇宫,貌似还在搜查自己。那个小据点现在正围着一堆人,白明月想也没想,扛着人掉头就走。
按照他以前的本事,把人直接扛出皇宫也是没问题的。
可是自己最近蛊毒发作,加上七七八八的伤痛一并来袭,他现在这幅身子是中看不中用,别说扛着一个人逃出皇宫了,自己想要不着痕迹的逃出去都要费点功夫。
可是人已经在肩上了,白明月也不想半途而废,先找个能藏人的地方让自己喘口气休息一下才是正道。
这么一想,白明月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自己昨夜休息的地方。
闻子瑞刚搜过那里,一时半会不会再去搜查,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白明月将肩上的人往上掂了掂,奔着金陵月的宅院而去。
金陵月换了上朝的官服,前脚领着青画出了门,后脚白明月就扛着柔嫔从墙根的竹林子里钻了出来。
可能是自己的手刀太用力了,这柔嫔一路上连个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睡得太沉了。
白明月把人扔到床上,拿了架子上的毛巾给自己擦了擦汗。
脸上的汗水擦干净后,身上的汗水还一样粘人的很,白明月看了看四周无人,床上的女人也睡得沉,自己索性关好了门窗,把外衫敞开解解汗。
他仰靠在金陵月昨夜睡过的侧塌上,窗缝里吹进来外头竹林里的凉风,阵阵清凉的让人浑身舒畅。
白明月敞完外衫有些不死心,还想着彻底凉爽一下。
他再一次确认了柔嫔一时半会醒不过来,确认了门窗都关的死死的。
白明月走到了屋子里唯一的镜子旁边。
他用毛巾擦了一把脸,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把毛巾在水里又浸了一下,围着脖子圈上,手掌轻轻在上面拍打着。
感觉到毛巾里的水差不多都浸到了脖颈处,白明月小心的掀掉毛巾,将脑袋凑近了那面镜子。
他右手两指按在脖颈下面的两个凹陷点,左手轻轻的在那个凹陷点处来回的揉搓。
起初有些疼,像是有小刀子在来回的切割,倒也能忍受的住。
后来就渐渐的有些麻有些痒,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仔细寻找翘起来的一点小皮屑,然后轻轻的捏住那点和其他皮肤略有不同的皮肤,轻轻的掀起……
屋子里安静的很。
白明月慢慢揭面具的声音在这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白明月眼看着最后一点的面具也从自己的脸上剥落了下来,神清气爽的舒了口气。
真凉快啊!
白明月把面具小心的铺在桌子上,用毛巾擦了把脸,重新站在镜子面前。
好久没有照镜子了。
白明月看着镜中的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
单看面皮,自己原来长得也算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想来也是很受小姑娘喜欢的那种。
现在那张过去可能很好看的脸上,多了几道可怖的疤痕,有点大煞风景。
白明月对样貌这件事并不是特别的在意,因为他认识霍老歪,他有人皮面ju并且自己就会做人皮面ju,想要什么样貌自己都能做出来。所以貌似潘安的这种样貌若是自己想要拥有,也只不过是多用一张皮子,多等一会儿功夫的事儿。
他只是好奇自己脸上的疤痕是怎么来的?
闻子瑞告诉他那是他在火场里被东西划伤的。
猛地一听很正常,可是细细想来又有些说不通的地方。
比如这个从右眼眼角一直延伸到右耳根的疤痕,他得多么的瞎,才能这么凑巧的碰到某个尖锐的物体上忍着疼继续往前走,让疤痕可以准确的躲过耳朵到达耳后?
再比如这个从鼻梁直达左颧骨的疤痕,霍老歪说这里最深,当时应该是见了骨头的。
白明月觉得,要么当时的自己是个傻子,要么当时的自己就是个没有痛感的怪物。
闻子瑞说的划伤可能是真的,但是绝对不可能是什么自己慌乱中的误伤。
对一个人的怀疑一旦开了口子,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白明月觉得闻子瑞并没有他自己口中的那般正直无私。
他一定对自己隐瞒了什么。
看着镜子里的伤疤,白明月轻轻的用手抚摸了几下,像是在安慰那些伤疤,你们要乖,你们要快点好起来,老子还等着用自己的脸去祸国殃民花天酒地呢?你们可要争点气等云云。
窗外的凉风打在许久没有重见天日的脸庞上,白明月不由自主的伸了个懒腰,感叹道:“真舒服啊。”
虽然面容有些可怖,但是怎么说也是自己原本的样子,白明月还是有些舍不得把它藏起来的。
面ju虽好,总归不是自己土生土长的样貌,看起来总有错觉,总觉得镜子里的是个假人。
白明月盯着镜子自恋了一会儿,好在没有完全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忙手脚麻利的重新戴好了面ju,把自己原本的面容重新隐藏了起来。
白明月做完这一切,想要看看柔嫔醒没醒过来,一转头,看到柔嫔正靠着床头抱着手臂盯着自己。
白明月手里的梳子啪的就掉到了地上,他有些心虚的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柔嫔漫不经心道:“就你说老子这脸还是挺帅的时候醒的,看你正在臭美,没打扰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