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浪还在靠近,白明月眼前虽然有衣衫遮挡,依然能够看到那火海正在朝自己涌来。
他紧张的牙齿都在打哆嗦。
金陵月两步跨到了他的身前,将他挡在身后,他用白明月之前都没有听过的玩笑口气说道:“我和你说过,我一直想体验一把被火海包围的感觉,今天也算没白来。”
白明月咬着牙嗯了一声,他往后退了两步,靠在身后的铁门上。
金陵月继续说道:“他可能和你一样,也这么害怕。”
他?谁?
白明月心中隐隐有疑问,但是他现在的精力不允许他关心这么多火海之外的事情,他继续嗯了一声。
“我多想那时候也能在他身边。至少可以告诉他不用怕。”
白明月耳朵嗡嗡的乱响,分不清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所有声音一股脑的冲向自己的脑仁儿,他觉得头顶有一柄刀正在一点一点的撬开自己的头颅,想要把那股子疼痛从头顶直接浇灌下来。
白明月捂着耳朵沿着铁门蹲了下去。
“好……好好活下去。”白明月呢喃道。
金陵月不可置信的回过头,看向那个被衣衫罩了大半个身子,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
“你…你说什么?”金陵月颤抖的问问。
金陵月伸手,想要将地上的那个人拉起来。
身后的铁门轰的一声倒塌了。
黑衣人们纷纷喊道:“主子。”
他们强行破坏了铁门。
“主子,先到后面避一避吧。他们外面的人一定会想办法灭火救我们的。”
“里面有炸yao?”金陵月收回手,冷言问道。
“并没有,我们仔细检查过,这里没有炸yao,主子放心。”
看来刚才那个红衣男子是撒谎,想要故意吓唬众人争取逃跑时间的。
不过没想到他面对的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白明月。
黑衣人看着被衣服罩住脑袋的一团,犹豫要不要去做点什么。
金陵月道:“先让大家安静下来,查一下受伤人数,所有人集合在中央不要乱动。”
黑衣人们领命而去。
金陵月走到白明月身边,轻轻拍拍他的肩膀,道:“先向后挪一下,离这边的火苗远一点。桐油流的不算快,后面安全些。”
白明月裹着衣衫点点头。
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手脚麻木,只能蹲回原地,不住的用手捶打自己的小腿肚子。
金陵月见他手忙脚乱,故意快走几步,将白明月留在身后。
白明月看见金陵月走过去的脚步,悻悻的掀起衣衫,看一眼艳红的火海,缩了缩脖子,把衣衫披在身上,单手捂住眼睛,小步子的往后挪动。
他离火海越来越远,心就越来越安静。
没留神,他倒退着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那是个姑娘,被白明月一撞,咚的一声趴到了地上。
白明月被姑娘的脚一绊,顺势也倒了下去。
眼瞅着白明月就要趴到姑娘身上,老马一把拉住了白明月的胳膊,将他往旁边一带。
衣衫下的白明月痛苦的嘶了一声,肩膀处的衣衫立马被鲜血浸湿,他扶着老马的胳膊站了好一会儿,才用沙哑的嗓音道:“老马你出手太重了。”
老马立马笑道:“白国主怎么是你?你不是出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白明月按住自己受伤的肩膀,目光在被控制住的面具人身上来回扫过,“他们收了我的银票还没给我。”
“就为这个?”老马道。
“就为这个。”
老马呵呵一笑:“我还以为你是担心我们回来帮我们的。”
“老马,去看看里面有没有我们要找的那个姑娘。”金陵月吩咐道。
老马看了看一松手就又要蹲下去的白明月,朝金陵月道:“我先扶白国主去那边的凳子上坐一坐?”
“你去找人,我来扶。”金陵月走到白明月身边,将人搀住,待老马走后对白明月道:“你为什么如此怕火?”
怕火的人金陵月见过的多了去了,像白明月这种见了火就像是丢了命一样的还是第一次见,金陵月万分好奇。
白明月无奈的摇摇头,道:“被烧过。”
!!!
“在哪里?”
白明月道:“自然是龙岩,一把火把我们皇宫烧的精光,我才会如此的贫穷。”
金陵月皱眉回忆了近几年的龙岩,不确定道:“没听说过龙岩近几年发生过如此大的火灾。”
“呵呵,金大人,你们谁会闲的没事关注我们龙岩的动态呢?不知道耶不奇怪。”白明月靠着金陵月的搀扶走到一边的石凳上坐好,继续笑道:“我没事了。过去那个怂劲儿就好了。”
“ 白国主是土生土长的龙岩人?”金陵月问。
“呃,难道还得是进口的才行?我当然是龙岩人。金大人为何这么问?”
金陵月摇头笑道:“没事,只是鲜少接触龙岩人,没想到你们龙岩人都这么有趣,一时间有些好奇。”
“有趣?”白明月笑得极其狡猾,道“我看你们圣金的人才有趣。自己来抓人,结果从差点被人给一网打尽,不知道金大人作何感想?”
金陵月看他已经能斗嘴了,想来精神不错,一撩衣摆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两手放于膝盖处,淡定的回道:“我本来是想让他逃出去的。”
???
白明月一脸懵的看着金陵月。
“这人我多少能猜到是谁,但是没有当场抓住,总是没有真凭实据,说出去不能让人信服。我故意留他一个逃跑,他指定要去搬救兵,我就可以让外面的青画跟上去截住。”
……
白明月尴尬的捂住了眼睛。
“眼睛不舒服?被烧到了?”金陵月问。
白明月摇摇头:“我觉得我好像多此一举了。”
“怎么讲?”
白明月放下手,叹息道:“我们刚才看到有人给这里面倒油,我就去问了问谁指使的,没想到他们轻易的就告诉了我们地点,青画已经按照他们说的地点追去了。照你这么说起来,我觉得青画追的可能是个引子。”
“不一定。”金陵月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恢复了一脸的面无表情,“那人一向自以为是,他可能会觉得我不会相信几个陌生人提供的信息,理都不会理,所以你让青画去行动,反而有可能找到我要找的。”
白明月听完心中稍微纾解了一些,好歹没有给别人拖后腿不是?
这么静下来,白明月才有精神开始查看这间他一直好奇的第二牢房。
他现在所坐的位置是整个地牢的中心位置。
这里的空间非常大,比他之前见到的那个牢房还要大。
这里的地面也非常干净,没有血粼粼的水平铺在上面。
这里会给人一种错觉,像是一个地下客栈。
白明月所在的位置就像是一般客栈的登记处的作用,他的身后是宽大干净的石桌子,上面还放着笔墨纸砚,几本簿子。
只不过别处的客栈推开门是一个可以让客人安稳睡觉的房间。
这里推开一间一间的小房门,里面是五花八门闻所未闻的刑具。
有几间房间的房门坏掉了,白明月坐在石凳上,通过那破门都能看到那墙上吊着的十几条铁链子,把一个看上去本就瘦弱的人牢牢的吊在墙上,就像是装饰画一样。
他们甚至于真的在他旁边放了一张画像,和吊起来的人姿势形态穿着打扮都是十分相似。
至于是先杀了再画的,还是先逼着画的再杀了,这就不得而知了。
白明月侧头,另一间坏了房门的屋子里,府衙擅用的铡刀正对着那破门,铡刀底下有两颗背对着白明月的脑袋,两具没有头颅的身子正叠在墙角,就像是扔了一堆垃圾。
白明月基本可以断定,这里所有的房间,都有它自己独特的地方,唯一的共同之处是,都是要人命的地方。
难怪他们会说这里的花样多,玩儿起来更爽。
这里确实可以更大的满足变态的心里。
白明月捂着肩膀靠在身后的石桌上,准备问金陵月怎么处理那些还活着的人。
老马领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姑娘来到二人面前。
“大人,这就是赵小姐。”
金陵月起身打量这个刚才差点被白明月压在身下的姑娘。
样貌和赵大人有几分相似,金陵月可以侧头看向她的耳后,右耳后有一颗小小的红色痣,应该是他们要找的人。
“赵小姐?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被带到这里来的吗?”
小姑娘急着哇哇大叫,眼泪珠子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再无其它语句。
老马小声回禀道:“大人,她的舌头被人拔掉了,不能说话了。”
“赵姑娘,我是你父亲赵大人的同僚,我是护国大人。我是来救你出去的。有几句话,我要叮嘱你一下,出去后见到你父亲,还请姑娘代为转达。不会说不要紧,可以写给你父亲看。”
赵姑娘被关的迷迷糊糊的,又被拔了舌头,整个人精神恍惚不说,站都站不稳。
即便白明月没有撞到她她也能走着走着就摔倒。
赵姑娘听到救她两字,黯淡的眸子里多了多一点点的光芒。
但是那点光亮随即黯淡了下去。
白明月接过金陵月递过去的止血良药,看了一眼这个让金陵月大老远跑来寻找的小姑娘。
挺可爱的小姑娘,好好的不能说话了,太可惜了。
结果小姑娘水汪汪的大眼睛突然一冷,从乱糟糟的头发里拔出一根银簪子,直奔白明月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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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