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这句,夜公公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明明该是恨着她了,为何在这种时候,还对她心存一丝希望。
“我只是在还债,将陛下救回,就会离开。”夏雪老实回答着,低头仍在看着桌面上的东西,没有注意到夜公公脸上表情的变化。
“我可以借由商队,让人去越国境内查探一番。若是燕王的人去过越国,势必会留下痕迹。不过另外一处地方,我觉得也值得一搜,西北三州,战事初平,从混乱逐渐恢复秩序,若是有人员流动,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
“好,我会派人去查的。”
夏雪递给他一支哨笛,“有消息了记得告诉我。”
夜公公没有接,而是紧紧盯着她,“我还能信你吗?”
“总管大人,如今还有别人可以信吗?”夏雪将哨笛塞到他掌心,转身离开。
夜公公低头看着掌中小巧的竹哨,她手指温热的触感还停留在皮肤上,等他缓神反应过来,追出门口时,只看到一道黑影从院中一掠上了屋脊,以绝佳的轻功离开了这里。
不知为何,他脑海里忽然浮现起数年前,初入宫时的夏雪,用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望着自己,轻声唤着,“总管大人。”
“总管大人……”声音不断在耳边重复着。
也许只是他自己的幻觉,她从来都不属于这座皇宫,一切都是孽缘而已。
出宫之时,夏雪禁不住望向了长春殿的方向。
垚轻声问道,“还有要去探望的人吗?”
夏雪狠了狠心,摇摇头,将脸埋在他的颈弯边,忍了又忍才没落泪。
回到竹苑,夏雪只觉得自己又饿了,去厨房亲自动手,饱餐了一顿之后,已是天亮。
“去歇着,这里我来收拾。”垚催促道。
“你先去休息,我来收!”夏雪将他推出门外。
“我又不累,看你的样子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垚转身揽住她的腰。
“我也不累,只是心里堵得慌,想快点了结这一切。你去好好休息,不然到你忙的时候,连合眼的机会都没了,别跟我叫苦。”她伸出手指,挡在他的唇边阻止他再说什么。
垚只好顺势低头吻了吻她的指尖,先回房去休息了。
收拾完残局,夏雪想了想,便从残羹里舀了一碗米汤又去看燕王。
经过一天一夜,燕王的精神都开始有些恍惚了,看见夏雪出现时,竟在她的脸上看到明媚的微笑。
她蹲在他身旁,将碗里的东西喂了几口,他起初本能地吞食着,可润过喉咙之后,眼底恢复了一丝清明,将头别过一旁,拒绝被她再喂食。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如你所愿吧。”夏雪随手将碗摔到了地上,瓷片碎了一地。
她抓着燕王的头发将他扯到旁边的床榻上,又将一包软骨散倒进他口中,胡乱一撒,不少粉末冲进鼻端,让他不停咳嗽。越咳药效走得越快,等他渐渐失去力气之后,夏雪将绳索重新绑了一遍。
燕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夏雪骑在自己身上,双手双脚分别被束在床头床尾的木柱上。
她取下头上的发簪,拆出一根玄铁刺,对准燕王的腹部扎了下去。
他能感觉到清晰的剧痛,可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
夏雪双手合力将刺化作刃,在他腹中搅动着。
他能听见鲜血汩汩流出的声响,还有一些喷溅出来,落了夏雪满衣襟都是鲜艳的红色。
“原来你的血也是红的,我还以为是黑色呢。”夏雪微微一笑。
这是燕王昏厥前看到的最后景象。
等他再醒来时,发现夏雪正躺在自己身上,似乎还保持着骑坐的姿势,但上半身是紧贴着自己的。他已经感觉不到腹部的疼痛了,而她双手依旧满是血迹。
只不过那些血已经干了。
他试着动了动,才发现自己还是被绑着,能动的余地并不多。
“你醒了,比我预想的要快些。”夏雪没动,但声音似乎有些疲惫。
她从他身上缓缓爬起来,坐直了身子,这时燕王才注意到,她身上并未穿衣裳,而且腹部一片红色干涸的血迹。
这画面强烈刺激着他的眼睛,一瞬间身体也起了变化。
夏雪坐在他身上,自然也是直接感受到了,勾起唇角轻蔑一笑,“你可真是够贱的,命都快没了,还想着下面的事。”
燕王头一回没有出言反驳她的嘲讽,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她。
却见她从身旁操起一把斧头,刀刃的部分闪着寒光。
燕王正在疑惑,她到底要做什么时,就见她举起斧头对准了他的左臂砍了下来。
纵使意志力再强的人,也受不住这样的断臂疼痛,燕王哀声痛呼着。
夏雪带血的手掌一把按住了他的嘴,“嘘,别吵!这附近可是闹市,吵到别人就不好了。你要我把你毒哑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笑得很甜。
燕王目眦欲裂地瞪着她,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按在地上,先杀后奸。疼痛让他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可愤怒却让他努力保持清醒。
垚在院子里关切地询问道,“有事吗?”
夏雪高声回道,“没事,你放心吧,这里不管听到什么,你都不要进来。”
说完,她将一块汗巾叠了两叠咬在嘴里,然后用那把血斧,将自己的一条胳膊也给砍了下来。
再试一次,她就能确定时之砂的效力,在何种范围内可以对他人有所影响了。
燕王此时已经昏死过去,夏雪不慌不忙地先给自己粗略止血之后,将那段断臂接到了燕王的伤处,然后将自己的血喂进他口中。夏雪起身下床,去外间喝了些水,吃了些东西,然后又进来。
走到床边时,燕王几乎没了呼吸心跳,体温也渐凉了。
这时快死了的节奏,夏雪嗤之以鼻,“真是没用!”
她自言自语道,“那只能试试那个了。”
说话间,她的眼光落到燕王腰间以下的位置,那里依旧是高支着帐篷。
真是奇怪,人都快死了,那里的欲望却依旧不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