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夜之后，夏雪饿得像是几年没吃过饱饭一样，狠狠吃了一餐。
    垚出外打探，她便来到关押燕王的房中。
    此时，她的失腿已经复原，双脚走路如常。
    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燕王，盯着她的腿看，冷冷一笑，反倒让夏雪有些发毛。
    她明白自己在玩很危险的游戏，一不小心就会引火焚身，可对付一个疯子除了要比他更疯之外，她也想不到别的法子了。
    她手里端了一碗米汤，按道理，他已经有六个时辰没吃没喝，此时肯定不会好受。
    “不如你告诉我，你把姬康关在哪里，这一碗东西我就喂给你喝。”
    “不如你求求本王，到时候本王杀你的时候，会给你个痛快。”他咧嘴一笑，丝毫不松口。
    “看来你还能忍一会儿。”夏雪当着他的面，将米汤全部倒在了地上。
    燕王的眼神似乎有些跳动，追着地上四处横流的乳白色液体，只是一瞬，又恢复常色，抬眼望向夏雪，“等本王从这里出去，定叫你十倍百倍来偿还！”
    夏雪被激怒了，俯身蹲在他旁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叫我偿还？那你之前杀害的那些人，他们的冤孽又要谁来偿还？你一条命够吗？死一万次都不够！为了你的私欲，还利用隐莲宫散播巫蛊制造时疫，闵州数万人的性命，数十万人流离失所，背井离乡……”
    “你是没什么好骂了？给本王乱加罪名吗？”燕王冷哼了一声，轻蔑道。
    “既然做了，为何不敢认？”
    “对啊，既然做了，本王为何不敢认！可本王没做过的，你也别想把脏水泼过来！闵州的事情，怎么看，都是你那位搞出来的阴谋，拿我大历百姓不当人而已。我可是大历的燕王，怎么想也不会有把自己国土拱手送人的举动吧。”
    夏雪拧紧眉头，正欲反驳他，脑海里不禁回忆起当初种种，以及慕容风处处阻拦她查证闵州瘟疫跟隐莲宫的关联线索。
    这种欲盖弥彰，她当初怎么就看不明白呢？为何还会相信慕容风的话，认定是燕王在背后搞鬼。
    明明最大的受益者，是姜国啊！
    “你这表情，不会是一直被蒙在鼓里吧。既然如此，那本王不妨大发慈悲地告诉你，本王那个好王妃，当初隐莲宫的巫医海丽叶，你也认得的。她一直在暗地里跟慕容风联系，两人到底是何关系，走到哪一步，你自己细品吧。”
    夏雪轻咬下唇，紧紧盯着他。
    “不过你之前跟本王说什么要跟他决裂，若是真的，那本王也是诚心恭喜你，从一颗棋子做回一个人。但慕容风对待弃子的态度不会比本王更仁慈，最终你不是死在他手上，就是死在本王手里。”
    夏雪一松手，将他推怂到墙边，“阶下囚还口口声声说要杀我，你做梦吧。”
    “你不是想知道我皇兄被关在哪里吗？”
    “就算你不说，我也有办法找到他。”
    “那你找了这么久，可有线索了？”
    夏雪沉默，不再理他，只要她继续调配出吐真，就不怕他不说实话。
    等她从那间屋里出来时，垚已经回来了，见她脸色不是太好，迎了上来，还未开口，就被夏雪上前抱住他的腰，贴靠在他胸前。
    “累了就去歇一会儿吧。”他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我替你去审他。”
    “那个人是个疯子，惯会蛊惑人，我不想你去见他，徒增不快。外面可有什么消息吗？燕王府有动静吗？”
    “燕王府倒没什么动静，守备营的人去城外搜了，城门处戒严，城内开始宵禁。”
    “我想进宫去见一个人。”
    “什么时候？”
    “就今晚吧。”
    “要我送你去吗？”
    “嗯，你还记得宫里的路线吗？”
    “去了大概就知道。”
    他毕竟在宫里潜伏了几年的光景，应该不至于全然不记得，就算一时想不起来，身临其境也许会有些过去的记忆。一想到当初，他为了自己一句话，抛下一切，甘心默默做着永乐的护卫，夏雪心中某处柔软的部分像被轻轻触碰了一下似的。
    她伸手揽住他的脖颈，“要是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这些年要怎么度过。”
    “那就不要再分开了。”
    当夜，夏雪随垚一起潜入宫内，先去内务府。
    她要见的人就是夜公公，不知他回宫之后一切部署如何。
    看内务府的院子倒没多大的变化，根据云台的消息，夜公公仍是担任内务府总管的差事，却鲜少再去前殿了。这段时间，他便是以另外一个身份，姬康的暗卫统领，暗中调派暗探四处追查姬康的踪迹。
    夏雪让垚在外面隐蔽处等着自己，她独自落到院子里，叩响了那扇门。
    屋里还亮着灯，这么晚他还没睡。
    夜公公一向不用其他宫人近前伺候，凡事都是亲力亲为。
    他打开门时，看到门前站着的人，眼中闪过诧异，可依旧没什么好脸色。
    “你来做什么？”
    “你这边可查到了什么线索？不如我们合作吧。”
    “合作？谁知道你又安了什么心思！”
    “难道你不想陛下回来了吗？这个时候还跟我说什么气话！今日早些时候，我用计将燕王擒住，只可惜他什么都不肯说。本来计划对他下些药，但我想到，以他的性子，有可能猜到我会对他下手，所以真正的地点他也不清楚，这样我就无法从他嘴里套到消息。”
    “是你绑了燕王，前几日的行刺呢？”
    “我才来京城，前几日的事与我无关。好了，你要追究我的责任，等把陛下寻回再说也不迟。”
    夜公公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到桌边，将那些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卷宗，各处回报的密函，展示给她看。
    夏雪坐下来，细细翻看了一遍有用的东西，在脑海里构织出一副地图来，那些他们寻过又无果的地方全都一一标注在上。
    “越国。”她脱口而出，“我们都还没有去越国找过。”
    “姜国呢？”
    “慕容风不可能知道他的下落，要是在慕容风手上，陛下早就……”
    “哼，你们倒是如出一辙的心狠手辣。”
    “以后别把我跟他扯在一块，我跟他没关系了。”夏雪没好气道。
    夜公公禁不住望向她，喃喃问道，“你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