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拥住，托她出了水面，一直送她到了岸上。
    夏雪像是被落水的瞬间封印了一样，双眼呆滞无神，身子禁不住一直哆嗦，甚至都忘记呼吸而憋得脸色涨红。
    木头蹲跪在她身旁，轻轻拍打着她的背，不断唤着她的名字。
    可这些都没有用，她紧紧攒着拳头，还是抖得厉害，几乎要昏厥过去似的。
    木头皱了皱眉头，抓着她的后脖颈，低头吻了下去，用度气的方法想要将她唤醒。
    也许是这个湿热的吻，重新让她寻回了神智，胸口又有起伏，呼吸也正常了。
    感觉她已经恢复了之后，木头才跟她分开。
    夏雪的目光停在他的脸上，余光却是能扫到他身体的部分，虽然对方是没穿衣服的状态，但这是个好机会。
    木头也察觉到眼下的尴尬，正准备回身跳回水中时，夏雪急急起身追着他，踏入了浅水处却不敢再往深处去了，刚才的经历心有余悸。
    “别走，让我看看你。”
    木头背对着她，站在没腰的水深处没有再动。
    夏雪深吸了一口气，战战兢兢地试着往他那个位置走去，“你别往深处去了，我现在不敢入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进到水里整个人都要疯了一样地害怕。”
    木头听她这么说，想回头，但一想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又很纠结，仍是没动。
    夏雪已经走到他身后的位置，伸手一把扶住他的肩膀，紧紧攀着他。
    他能感觉到她因为怕水而轻微颤抖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到底要看什么？”
    “我想看看你身子，是不是我记忆里的那个人？”
    “那个人，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很重要的人。”
    “既然那么重要，你又为何会找不到他？又为何会认为我是那个人？”
    “他，他跟你一样曾经中了共生蛊，身上有蛊痕，最后蛊毒不可控，他……才不告而别了。”
    “那他应该是已经死了，你觉得我像他，只是认错人了。”
    听到这里，夏雪将额头抵在他的后肩上，已经泣不成声。
    她从来都没承认过垚已经死了，哪怕是所有人都在劝她，甚至准备给垚做起牌位时，她都不愿意。
    虽然以她对蛊术的了解，还有当日垚告别时的脉象来看，确实他活着的几率非常渺茫，可她没办法让自己相信他已经不在了。
    “你哭得这么伤心，你喜欢他吗？”木头问道。
    “喜欢的。”
    “你不是有夫君了吗？还喜欢别的男人？”
    “他就像是亲人一样，我答应过师父要好好照顾他一辈子的……”
    “撒谎。”
    “我没有，要是可以选，我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他活着！”
    被木头质疑，夏雪有些生气，抬起头来，伸手捶在他的背上，没用什么气力。
    “若是你夫君要死了，用你性命去换，你会换吗？”
    夏雪停手，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夫君……要是说姬康，她会放弃自己的性命去换他平安回来吗？还是说慕容风，她会这么做吗？
    不管会不会，至少她考虑的时候是犹豫的，甚至在多方面权衡着。
    可是如果那个人是垚，她会毫不犹豫地跟他换。
    甚至若是能交换师父二百两复生，也许她都不会像对垚这般义无反顾。
    这个问题她久久都没有回答，而是一直在低头沉思着。
    哗啦啦一阵水声，木头转过身来，面对着她，“不问你这些无趣的问题了。你要看，便看吧。”
    夏雪抬起眼睛，仔细望着他，虽然他脸上的五官依旧是乱七八糟的，看不出什么表情来，可他的眼神却让夏雪觉得很亲切。
    “那我……冒犯了。”她先抓住他的手腕，试探着脉象，然后从他脖颈处开始向下几乎是一寸一寸仔细打量着。
    他心跳得很快，也许这么被人盯着瞧让他有些紧张了。
    对于共生蛊，夏雪也只是见过融合最后的景象，以及云霏儿留下的一些文字记载，像他这样留下融合的痕迹却依然生还的案例确实还没有过。
    所以她之前猜想的通过身体来辨认，似乎也不太靠谱。
    “其实，我还有一个方法，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试试？”夏雪看了半天也不能得出结论，只好剑走偏锋。
    木头语气有些无奈，“什么法子？不会是又要吃药吧？”
    这治嗓子的药，就是她托人从王城给他送来的，还转告他一定要全部吃完。其实吃到第五服的时候，他的嗓子已经恢复到七八成了，那么苦的药他是捏着鼻子耐着性子喝完最后一服。
    “就是……就是……”这个法子，连她自诩脸厚都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来。
    挣扎了半天，她踮起脚来，凑到他耳畔轻声说出那几个字。
    他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你说什么？”
    “不然还可以用我的血……”夏雪举起胳膊来，“锦湖仙人说过，体液里都有我的活，活性细胞，可以恢复到最佳的状态，相当于是治愈的效果。口津跟血都算是，还有就是……那个方法你应该更不会同意了。”
    虽然她说的一些东西，他没能听明白，但她想做的事情，他是搞懂了。
    “不用你的血，你前面说的那个，试试就试试吧。”
    “那你低一点。”
    他稍微蹲低了一些，闭上了双眼，夏雪捧着他的脸颊，舔了上去。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夏雪仔细观察着他脸上的变化，惊喜地发现确实有效。只不过这个法子，舔得她口水都快干了。要是这个时候有梅子吃就好了，想想食物，又有动力了。
    夕阳斜沉，天边一片红晕晚霞，映照得河面上金光灿灿的。
    他脸上原先黏连在一起的皮肤渐渐恢复到本来的样子。
    其实鼻梁跟眼角附近逐渐恢复之后就已经能看出轮廓了，见他并没有嫌痒或者排斥，她就稍微努力将治疗进行得彻底了一些。
    等她将就袖子帮他把脸擦干净之后，才让他自己借着水面好好看看。
    “看到了吧，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虽然你不记得了，但你就是他。或者我再问问锦湖仙人，看他有没有法子能找回你的记忆，不过就算不记得以前也没关系，知道你还活着，我已经觉得很开心了。”
    木头看了一眼水中倒影，没说话。
    夏雪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没想到这个方法真的有效，不知道对其它伤口是不是一样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