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凌正与几个兵卒商议,见妘雁过来了,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露出一个天真纯粹的笑容。兵卒对公主行了礼迅速退下了。
“好小子,又背着我在谋划什么了?”妘雁扯住他的腮帮子使劲一拧。
“疼疼疼,雁姐先松开!”卞凌眯着眼求饶,等她收了手才捂着脸委屈地说,“我只是在问这仗怎么损失了这么多兵力。”
妘雁也好奇这个这件事,虽说白罗王来势汹汹,魏兵散漫无纪,可一仗下来就损耗了六万兵马,着实有些奇怪。
“那问出什么了?”
“几日之内主帅公孙战死,接着又是珀王造反控制了局势,兵营里人心躁动,军心不齐。”卞凌说,“再加上我们带来的卞家军与公孙旧部之间龃龉甚多,我听部下说,大敌当前,还有人互相推诿,不一致对敌的。这种局面下应对白罗王的精锐之师,没有破城已是万幸了。”
“你有什么打算?”
“我正想与雁姐说呢,几个领头的得重罚,不过抗敌要紧,恐怕得让他们戴罪立功。再过十日就是魏戴联兵的日子,只要西面戴国战火一烧,白罗军不撤也得分散兵力,这里压力就轻些了。”
妘雁摸了摸卞凌的头笑道:“长进了,快把药喝了。”
卞凌蹭在她绵软的胸脯里,撒娇地摇头:“药好苦,要雁姐喂。”
“怎么这么娇?一口气干了不好?”妘雁嘴上说着,无奈地一勺勺喂给他,接着哄他吃了些蜜饯,漱了口。
伤臂暂时用木板与麻布缠了起来,卞凌只剩下左手可用,依然不遗余力地搂在妘雁腰上吃豆腐。妘雁看着他的胳膊十分惋惜,秦岑诊治过后说就算治好了也是无法再提重物,不能像以往那般灵活运剑了。
卞凌注意到她的视线,故意又往她柔软身体上靠了靠,可怜兮兮地吸着鼻子:“雁姐,胳膊总是一阵阵发疼……”
“那再让秦医官瞧瞧?”
“不用叫他。”卞凌在她看不见的方向咬牙切齿,那个小鸡肚肠的医官,只会给他开包导致头疼的药,美其名曰头一疼就顾不上胳膊疼了。他又装可怜地哀求道:“雁姐,今晚就和卞凌一屋……”
“伤还没好,好好歇息才是,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妘雁总算听出他绕来绕去就是欲行不轨,点着他的头说,“回去我就告诉卞老将军,让他给你找个媳妇儿。”
“呜呜……”卞凌又遭了拒,心里苦兮兮,“雁姐就这么讨厌我吗?”
妘雁看他愁眉苦脸,叹了口气:“你跟了我有什么好呢?”
“我喜欢雁姐,就是最大的好了。”卞凌趁不备在脸上啄了一口,“雁姐爱慕澹哥,那他做大我做小。雁姐,求你了,让我跟着你吧。”
“越说越没个嘴把门了。”妘雁被他逗笑了,卞凌又磨了好一阵她才应了,“只是有一点,你得先好好将伤养好。”
卞凌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被妘雁强行弄倒在榻上盖好被子,仍然从被缝里伸出手拉着她的纱衫下摆。妘雁看他这副巴巴贴上来的模样有些好笑,掖好被角又戳了戳他的脸蛋。卞凌眨巴着眼,热烈又渴求地看着她,妘雁不知不觉低下头。眼看正要吻上,外面乒乒乓响起一阵打斗声,妘雁连忙出去看,留下卞凌一人在榻上遗憾地咬被子。
外头云澹与赵禅正在屋檐上打斗在一起,剑法之快令周围人都不敢轻易上前。
赵禅怎么还在这儿?妘雁一愣,随即看到叁姐妘鸢捏着一把瓜子在旁边看戏,大概明白了。
妘鸢看上去丝毫不着急,慢悠悠嗑完了瓜子,拍拍手叉腰喊道:“赵禅,别把力气耗光了,等会儿榻上软趴趴的可不行啊!”
赵禅喘息间隙红着脸气恼地回喊:“大庭广众的……”他一分心,险些被刺中。云澹用剑指着他,却没有下手,望向妘雁。
妘雁上前说:“围城狄兵未退,还在这里内斗,你既然选择留下,不求你助阵,至少也别扯后腿。”
“哼,云家害我国破家亡,我绝不放过……”
他还没说完,妘鸢就插嘴道:“他就是好面子,之前和云澹斗个你死我活,一下子就放下了怕人背后笑。”
赵禅顿觉老脸丢了个干净,气得耳朵根子都红了,指着妘鸢发抖。
妘雁笑着摇摇头,说:“我有件事需要你做,行么?”
“找我?”赵禅一脸不屑,用手指推开云澹的剑,“怎么不找你这个侍卫了?”
“你不是轻功胜他么?想让你跑一趟狄营。”妘雁说。云澹刚从生死线上挣扎回来,身体还虚弱着,她舍不得让他冒险。
赵禅收回剑从屋檐上跃下,拍着身上的尘土:“我记得,魏相去了狄营就没回来,你想让我去找他?”看妘雁点点头,他又问:“这么危险的事,我帮你,有何好处?”
妘雁想了想说:“你不是一直想杀了云澹复仇吗?你若是帮我办成了,我就让他不用虹影剑与你比一次。”
赵禅低头思考了会儿,手执虹影的云澹的确很难对付,便同意了此事。
于是翌日的月黑风高夜,一个黑影悄悄潜入了狄营,打晕了几个巡逻兵,在后方找到了被鞭打得奄奄一息的即墨令。二人正要摸黑悄悄溜走,却忽然被人按住肩膀,即墨令吓得险些叫出了声,幸亏赵禅眼疾手快将他按住。
来人却是卞凌,他悄声说:“先别急着走。”
“妘雁派你来的?”赵禅观察着周边情形,压低声音问。
卞凌翻翻白眼,他倒是想见雁姐,但那个混蛋医官又缠了她。好不容易让雁姐对他有了亲近之意,他得想个主意趁热打铁。利用联兵解围算是消怠之策,虽能解困却让狄人都跑了。若是设法将那个欺侮侵犯雁姐的白罗王给擒了,雁姐一定会对他另眼相待。
“来都来了,不如干票大的。”卞凌说道,又附在赵禅耳边悄悄说,“狄人打战,都是赶群牲畜当伙食,我们找到羊圈,把它们点着了,羊带着火四处乱窜,狄人招架不住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赵禅想了想,觉得此计可行,于是将即墨令暂且藏在一个角落,二人找到羊圈往里头扔了好几个火折子。天干物燥,火苗一下蹿得老高,只听咩咩声一片,狄人也闻声过来,赵禅斩杀了先围过来的几批。卞凌见差不多了,打开了羊圈,里头被烧疼的羊撒开蹄子就乱跑,在狄营中引起了一片混乱。
齐微听到动乱声,提刀而来,见卞凌右臂受伤,先朝他砍去。卞凌左手舞剑,勉强接下一刀,到底不太方便,被接下来几刀砍得步步后退。
赵禅丝毫没有理会,他的任务是将即墨令送回去,在混乱中寻了昏死过去的即墨令就往回走。
就在卞凌招架不住时,云澹忽然出现了,几剑就将齐微的刀击落。
“澹哥,你怎么来了?”卞凌捂着刀伤,惊喜地问。
“公主知道你喜欢搞事又顾前不顾后,就叫我多盯着你。”云澹说,他方才一路远远尾随着。
齐微趁云澹对卞凌说话试图捡刀,却被他一剑刺伤,恶狠狠地说:“呸,老子当初怎么就没杀了你!”
狄营被胡乱逃窜的羊群撞得四处起火,很快被边城哨兵瞧见了,魏军出动收拾。一番乱斗后,白罗军只剩一些残兵逃窜,齐微本人也被擒下。
四人陆续回了边城,妘雁见了沾满鲜血的即墨令心痛如绞,又捏着卞凌的耳朵责怪:“叫你成日搞事,怎么又添了新伤?”
“轻点,轻点!”卞凌嘴里喊疼却喜笑颜开,雁姐并不是真拧他,眼里还充满了对他的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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