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与朴韩天的回忆
    “这太离谱了！”朴韩天用力扳过张紫梦的肩，“紫梦，你不可以这样沉默。任凭人们中伤你……”
    “不是中伤！”张紫梦摇了摇头，“事实上，那里面有些事是真的。佳丽找来的那个侦探还是有些本事的，她一定又花了大价钱了。”
    “紫梦！”朴韩天低唤，眸中泛起硬生生的怜爱，“你这个样子，我看了会很难过，如果你母亲还在……”
    “她已经不在了，不是吗？”张紫梦自嘲般笑道；“她若还在，这些事情也不会发生，自然也不会被人发现。当初他们不肯收留我，我又不想去福利院，执意要守在佳丽。起初几个月，我以为至少还有你可以依靠。只是我不知道我有个姨妈，更不曾见过你，我甚至连你姓什么都不知道。我只好在广场的地下道前等，我以为总有一天会遇见你，你会重新走过来，捏着我的鼻子说，呦，这不是紫梦吗？怎么会站在这里？走，跟我回家吧！”
    “可是，我却没有出现，反而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流落街头了！”朴韩天隐忍着，看着张紫梦白静柔和的脸庞，“紫梦……”
    “那年我才七岁，我总得吃饭吧！等你的时候，有些人会把我当乞儿，在我面前扔下些钱，慢慢地，我也就真的习以为常了。再后来，我被一些坏人带去，他们说给我吃的，实际上却要我装残疾儿童去骗钱，我不愿意这样做。他们就逼我学偷窃，有一阵子，为了生活，我也的确做过那样的事。甚至组织一个老头说我很有天分！”张紫梦说道这里，甚至自我调侃眨了眨眼睛，“后来大些了，懂事了，不愿意再做这种事情，就逃了出来。经常去帮人家家里做工，有的时候是洗衣服，有的时候是带孩子。实在不行的时候，就去酒吧做杂工……”
    “别说了！”朴韩天紧紧拥住她，“我真是该死，紫梦。我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头。”
    “与表哥无关，呵呵！”张紫梦轻笑，“你不像其他人一样嫌弃我，我已经很感动很满足了。”
    “紫梦！”
    朴韩天望着这张与宋允乐极为相似的脸庞，眼前仿佛又是多年前那个巧笑的小阿姨带着自己走过大街小巷时的情形。
    对紫梦，朴韩天是一见就喜欢的。
    张紫梦出生时，朴韩天已经10岁了。那时侯刚刚懂事，隔着医院保温箱看着那个皱巴巴的女孩子，居然也瞧得出鼻子像谁，眼睛像谁。
    张紫梦一岁左右的时候，朴韩天都还能经常跑去看她。看她如何吮着自己的手指头在床上笑，如何哇哇地哭，但是后来因为母亲的身体不好，加之当时外公还在，对小姨赶出去一事态度强硬，不许宋家任何人与他们往来。
    渐渐地来往便少了，可是十年前在大江酒店的门口第一眼看到张紫梦，她那双晶莹纯澈的眼，仅仅是一眼，便让朴韩天深信不疑，她就是当年那个吮着手指头对自己笑的婴儿。
    甚至到了英国之后，朴韩天还是忍不住四处打听张紫梦的消息，连朴韩天的母亲宋允珠都无法劝服儿子。直到三四年后，朴韩天才开始放弃。他甚至以为，张紫梦也许已经死了。
    他上大学，交女朋友，分手，然后参加工作，直到再遇到张紫梦，这个比自己小十岁的表妹，居然长成这样的亭亭玉立、让他惊喜得几乎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不仅有着与母亲一样的美丽容颜，更继承了她身上那种淡定的处事不惊，让人不自觉的想靠近她，又不自觉地想与她保持距离。
    朴韩天是幸运的，有稳定的生活，家世也算显赫。他几乎是一帆风顺地经历着自己的人生，但是在张紫梦平静的脸上流露出的那种淡漠，却总是让他忍不住地揪起心来，他甚至不自觉地想要抚摸她的脸，想要逗她笑。
    毕竟，她才17岁，她值得拥有美好的笑容和灿烂的阳光。虽然这一切都离她很近，可她从未拥有。
    她站在人群中，疏离所有人，也被所有人疏离。
    “可是紫梦，这些东西真的会影响到你，校方现在正在讨论这件事情还有，这张照片……”
    朴韩天从抽屉里拿出那张照片。
    “是那天晚上，对不对？你让我离开，我看过那个男孩子……”
    “表哥！”张紫梦垂下头，“我会有分寸的。”
    朴韩天拯救不了她，任何人都一样，张紫梦看透了他的慈悲和爱恋，可是这却只能让她越发觉得悲哀。
    朴韩天轻轻握住她的手：“紫梦，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你不是一个人，我不喜欢你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担着，现在有表哥了，不是吗？”
    “如果哪天，我真的要表哥帮忙的话，我一定会开口的。”
    张紫梦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分外的真诚，但是她心里清楚吗，自己永远也不会开这个口。
    灵魂的阻隔，是什么关系和空间都无法突破的。
    “算了，我们不说不开心的事，我请你吃饭，法国大餐好不好？还是”
    “去我那吧！我做给表哥吃！”张紫梦永远也不习惯去那些高档餐厅，有一次跟晓幽去了之后，她整整一晚上如坐针毡。她一直都记得小时候自己走过这些地方时，门口那些迎宾们是如何恶狠狠地把她踢开，她很想告诉人们，她并不想吃那些东西，可是没有人会相信，也没有人听。
    朴韩天抚掌赞成：“紫梦会烧菜吗？太好了，我可以吃到你亲手做的菜，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先去超市买菜好了！”
    张紫梦点头，朴韩天拉着她走出学校，径自上了他的那辆敞蓬标志。
    他迎着细雪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笑，并帮她拉开车门。
    有其他学生经过，都笑着跟他打招呼。
    韩英看到张紫梦要上去，急急地大声喊道：“张紫梦，你记得要帮我提醒朴助教啊！别忘了我说的事情！”
    张紫梦轻轻点了点头，朴韩天关上车门，笑向：“提醒我的事？”
    “嗯，你做好准备要听了吗？”张紫梦正经八百地做出一副要演讲的样子。
    “看起来应该很精彩，好吧，我洗好耳朵了！”朴韩天打开暖气，发动车子。
    “亲爱的朴助教，我是跟你表妹张紫梦同班同组的韩英，会洗衣服，会烧一手好菜，并且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也就是俗称抢手货的那种全能型美女。如果您现在正好没有女朋友的话，我会相当向往与您展开一段轰轰烈烈的恋情，不知道您是否愿意接受！完了！”
    朴韩天笑的眉眼里开出花来：“你们现在的女孩子可爱多了！”
    “那表哥能接受她吗？”张紫梦一改方才夸张的表情，正色问道。
    朴韩天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紫梦觉得呢？”
    “表哥很棒，适合更好的女孩子，如果晓幽……”
    朴韩天探出右手，轻轻揉了揉她的长发；“原来紫梦也会这么八卦，这样才像个17岁的女孩子嘛，不是吗？”
    张紫梦笑了笑，转过头，不远处的雪地里，飞过几只不知名的鸟，张紫梦甚至听见了鸟叫声。她看了看手边，喃喃；“冬天，应该快要结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