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晓幽失去理智
    半夜，突来的电话铃声尖锐的划破平静的空气，张紫梦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打开床头灯，去摸话筒的时候，手却忽然颤抖起来。
    “喂！”
    “紫梦……”电话那头，是晓幽哭得喘不过气的声音。
    张紫梦低低的嗯了一声。
    “我真的想不明白他那样对我笑过，那样温柔地吻过我，为什么可以说不爱就不爱了？”晓幽的声音带着重重哭腔。
    “你这是何苦？”张紫梦低叹一声，“天下男子多的是，比尤帅优秀的大有人在……”
    “可我爱的只有他一个啊！”
    “给自己一点时间，你会爱上其他人的”
    “不可能！”晓幽固执的道；“我不可能再遇上像他那样的男子，也不可能在这样不顾一切地去爱人的，我只想要他，只有他！如果得不到他，我活着实在没什么意思了，你明白吗？”
    一阵寒意袭来，张紫梦打了个哆嗦；“这么晚了，你不该在这样了，明天还要上课呢，去睡吧！”
    “睡？他不要我了，我怎么可能还睡的着呢？”声音却益发虚弱。
    “紫梦，我其实真的是个很贪的女子，是不是？”她低低地问，自语般地痴笑；“我这样的爱他，我这样的爱他”
    “你在干什么？”张紫梦忽然提高了声音，脑中划过一道闪念。
    晓幽依然呵呵地笑，并不答腔。
    张紫梦挂上电话，披上一件外套穿着拖鞋就冲出了家门。
    来到晓幽的门外，晓幽的父母早已睡下，他们被门铃声按醒，满脸不悦地开门。张紫梦顾不上打招呼，便直奔晓幽的房门。
    “晓幽！晓幽！开门啊！我是紫梦！”
    她一边用力喊，一边用力拍着门。
    她隐约是有些怨晓幽的，但是这怨终只是一股细细的死水，流着流着，便渐渐干了。她仍是念着她的好，毕竟，这么多年，身边只有她一个朋友，若失去她的话，张紫梦便又只有一个人了，虽然，她其实一直都告诉自己，张紫梦只是一人。
    文父文母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妙，拿来钥匙打开门。
    浴室里灯火明亮，她穿着红色kitty图案的睡衣坐在地板上，浴缸里红色的血液触目惊人，她拿着手机，神情惨白，仍在絮絮地说，电话那头的嘟嘟声清晰可辨。
    “天哪！”文母尖叫一声，身子一软，靠着门已经说不出话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文父大惊失色。
    “叔叔，快打急救电话！”张紫梦一边说着，一边上前，用力拍打着晓幽的脸，“晓幽，你撑着点，晓幽！”
    文父这才回过神，跌跌撞撞的冲到客厅打电话。
    张紫梦抬起她还侵在水里鲜血淋淋的手，腕上那道明显的刀口，鲜血还在往外翻涌。紫梦急急拉下一条毛巾，用力绑在她腕上。
    张紫梦愣愣的望着她，她看错了，柔弱的晓幽居然有如此刚烈的一面。
    “我该说你傻还是该夸你勇猛？”
    死是需要勇气的，即使在最绝望的时候，张紫梦虽想到过死，却也不曾真正让自己这样做过。也许是心头那份隐约的恨意，也或者，自己本就是懦弱的人。
    十丈红尘，能让自己放不下的事情很多。
    但晓幽，她放得下一切，独除尤帅。
    张紫梦知道，这样的感情绝对不是自己可以想象和理解的。
    救护车上闪着红色的光芒，映着晓幽苍白的脸和眼角不断下滑的眼泪。文母低低的抽泣；“这到底是怎么了？好好的，好好的怎么忽然做这样的傻事？”
    张紫梦没有跟上车，她只是站在街上，路灯映着她略显苍白的脸，小巧的脚在棉绒的拖鞋里冰冷得似乎麻木，单薄的外套下，睡衣的腰带拖在地上，路灯悠悠寂灭的光芒在眼中如烟火般悠然上升，又骤然消亡。
    又是这样寒风的街头，又是这样的人群漠漠。张紫梦又一次体会到了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时的触目惊心。
    单纯如晓幽，柔软如晓幽，生命中唯一的一次刚烈，因着那个有着一脸笑意的男子，在这个冬夜里绽放。秋叶落尽，冬雪未老，张紫梦推开掌心，接了满满一捧昏黄的灯光。
    它们，可以让张紫梦死寂如恢般的心，燃起丝丝暖意吗？
    尤帅被一阵狂风一样的张紫梦吓住了，但旋即便满意地笑了。
    他看见，那个雷打不动的淡漠女子，她眼中闪烁着小兽般的火苗，她生气了，很生气。
    是的，愤怒让她温暖起来，一如幼年的仇恨让她强大起来。
    形体房里，四面冰冷的镜和着尤帅额前的汗水，原来，温暖和寒冷可以如此炽盛的交融。
    “帅，对不起，她说找你，我刚说你在哪，她就冲了进来……”说话的是工作人员带着毕恭毕敬的歉意，在qtv，谁都知道，这个总是穿着黑衣黑裤的男孩是公司力捧的明日之星，一朝得道，便是他们的衣食父母了，谁也得罪不得。
    尤帅微笑着挥挥手，示意他走开。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张紫梦看着工作人员关上形体房的门，冷冷地开口。
    尤帅睁着眼，天使般无辜，婴儿般纯净的眸子散发出淡淡的倦意。
    “晓幽自杀了！”
    尤帅抬手拿毛巾抚过额头的动作顿住，三秒钟后接着揉过自己的头发；“所以呢？”
    沉默，片刻。
    回答他的是一记有力的右钩拳。
    “你这个混球！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我告诉过你，不许伤害她，不许伤害她。”
    张紫梦手中的拳宛若没了刹车的轮胎，雨点般砸向尤帅。
    四面八方的拳头飞扑而来，尤帅缓缓地闭上眼，拳头陷入肌肉里，发出莼重的闷响。
    张紫梦终于累了，她仿若全身力气都被抽空般，顺着尤帅的身体缓缓地滑坐在地板上。
    繁盛过后必是荒漠。
    张紫梦眼前终于模糊一气，泪水如潮。
    他温暖的手忽然抚过她细致的颈，艳若桃李般的唇近在靠近，她却无力退却。
    张紫梦的唇边是冰凉的泪，咸咸涩涩，染了他一腔的苦。他湿湿的眸痴痴地望着她的泪眼，如获至宝般轻拥着她微颤的肩。
    原来，只有和相爱的人接吻，双唇才能有它自己的温度。
    张紫梦的身子顿时僵住，对面镜中的自己，双唇嫣红，苍白不复。他的一个吻，治好了她贫血的唇。
    “如果晓幽没事，就回到她身边吧！让她做你正正试试的女友。”吐纳艰难，张紫梦握紧了自己的手，指甲深深地陷阱肉里。
    他脸上已恢复平日的笑容，依然是魅惑众生的似笑非笑。
    “如你所愿！”他的声音如撤旦般一字一顿，只是四个字，张紫梦竟觉如坠冰窑般全身冰凉。
    四面镜中倒映出；两个形容相似的男女。
    不哭，不笑，似哭，似笑。
    张紫梦缓缓站起来向门外走去，一直拖鞋不知何时在奔跑中遗失。索性弃了鞋，那就赤足行走吧！
    有的时候，失去一切保护更能清醒地面对伤害，那些痛苦就更不容易侵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