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这样?
这样对待她,甚至说是疼惜她。
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他对她很坏,他总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威胁她,他也会用尽手段的伤害她。这个人对她很坏,坏到言商咬牙切齿,挨到难挨处,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和他同归于尽。
他对她很好,会关注到她细微的小事,会给她温暖的怀抱。他会为了她的一顿吃的,开两个多小时的车,跑到市里买来。
他会这样温柔的,替她吹头发,说着:“你现在不方便做的事,我来做。”
他熟悉她的身体健康状况,甚至比言商自己还要熟悉。他清楚的知道言商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他也知道她纠结生气时,把手藏在衣服里的小动作。
严越没有开口问言商的这句“为什么呢?”是什么意思,他只是把吹风放好,又伸手理了理她的头发。
外面,太阳正斜挂在天边将整个沙滩都渡上了一层金边。
他伸手牵起了言商的手,两人一起走到外面,白天的热气已经消散了一些,只能感受到余温,让身体的每个细胞都舒适起来。
言商身子不方便,走的很慢。严越就跟在她的身边,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却也是难得的默契。
从沙滩的南边走到北边,太阳更靠近了远处的海平面一些。
不远处那对日本夫妇也朝着他们走来,他们却不是相依相偎的走着,那位阿姨走在前面,老伯离她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后面。可是依然让人觉得安静美好。
走近了,严越主动开口和他们打招呼。言商语言不通,只是点头示意。
不清楚他们说了什么,对面的夫妇都笑出声来,严越的脸上也挂上了淡淡的笑意,而后严越又把目光移向了言商,将她往怀里搂了搂,又开口对那对夫妻说着话。
“你们说什么?”彼此都走的远了,言商才开口问他。
严越没答,只是突然停住了脚步,拉着言商也停了下来,他故意卖起关子,“好奇了?”
言商确实好奇,可也算不上是好奇,只是站在那里听不懂别人说什么,心里有些疑惑罢了,这也是随口一问。
言商抬头看着他的脸,似乎这个人总喜欢吊着自己的胃口。
可还没反应之际,严越就突然俯身下来,唇上传来异样的触感。她的头被扣着,任他在自己的唇上肆虐,轻轻的啃咬着。
看她呼吸都变的有些不畅,双颊染上红晕,严越才松开了对她的桎梏。
笑的一脸灿烂,又十分无耻道:“告诉你可以,就当是报酬。”
也不管耳朵都已经变红的言商,他十分好心情的开口:“他们说,‘你太太真漂亮’,之前没发现,现在突然发现你还凑合。”
言商压根没有在意他说了什么,只是有些心虚的朝四周看了看。这里住着的,不光是他们,还有其他人。可严越就是不知收敛的突然吻她。
所幸四周现在都没有什么人,那对夫妻也慢慢的走远了,言商才把目光移到了面前的严越身上,带着些责怪,像是在训斥不懂事的孩子一般的,她开口:“以后不许再在这里这样了!”
“哪样?”严越问的一本正经,像是真的没听懂言商的话。
“不许在大庭广众之下,突然……突然就吻我。”他是不管不顾,言商却是个极容易尴尬的人。
看她微红着脸说出这样的话,严越的心情更加好了。但却拐着弯的曲解言商的意思,他凑近了,在言商耳边一句:“好,不在大庭广众之下,我们悄悄的来。”
言商没再搭理,回过身继续往前走。已经隔了一段距离,可是言商走的慢,严越又人高腿长,只是几步就跟了上去。
刚跟上去,严越就有电话进来,他只是看了一眼便又挂断。
“有事情?”
“嗯,”
因为这个电话,他们结束了散步,一起回了公寓。言商看着严越一进屋,就去了卧室对面的一间书房。
自从来了这里,他好像也没有再刻意避着她单独接电话。可言商也没有管那么多,只是安安静静的回了卧室。
她又洗过了澡,换了睡衣靠在床头看电视,换了好几个频道,天色已经慢慢暗淡下来,屋内没有开灯,只有电视屏幕传来的光亮。
显示时间已经是八点多,严越还是没有回来。言商又换了一个台,继续盯着看。
…………
电话里面说不清楚,严越打开电脑开了视频。
视频里是两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一个正在汇报着,还有一个拿着表格在研究。
看着表格上的数据,其中一个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问道:“越先生,这些资产全部都要转到你太太的名下?”
严越点了支烟,听着律师的话,蹙着眉头开口问:“有什么问题吗?”
视频那端的人犹豫了半晌,才开口解释:“这些财产,虽然在你的名下,但都是独立出去的。就算是你的妻子,恐怕也无法得到它们。”
“我知道,所以才找的你们,怎样才会取消掉之前老头立的遗嘱,让我有权来分配这些东西?”
既然是给他的,那又何必加上一条“不能转让”的约定呢?可是也不是严越口中的“老头”故意为难。第一是这笔财物数额太过庞大,难免会有人觊觎。第二是怕严越有了转让的权利,倒会给他带来生命的威胁。
可是,这样大的一笔财物,就算给了言商,她也不见得会要。
可是不给言商,严越又不知道除了保证她余生的衣食无忧,自己还能给她什么。
“遗嘱的问题不难解决,只要您再找两个以上的律师重新公证,证明您是自愿让出,就会打破之前的遗嘱要求。”
“但是,钱财和股份的事情好处理,那些古董字画,现在市场价值一直在变动,要根据市场重新估价。”律师又提了一句。
这些,对严越来说都不是重要的。只要在这段时间处理好就行了。
可是古董字画言商也不一定懂,立马出售又不一定能够有个合适的价格。律师还是建议不那么着急出手,还是存在银行专柜。
其实,激越企业并不算什么,所以严越能够说退就退,让浅白去r国重新发展。
真正有价值的东西,一直都是这些,连严越自己都没统计过的,严家几百年来的积累。
如果命运不是戏剧般的和每个人开着玩笑。或许,他们会是另外一个结局,后来言商无数次的这样想。
她以为,他未曾改变。
他以为,她未曾动摇。
却不知,不曾改变的人,深情到无可自拔。未曾心动的人,将记忆酿造成了偏执。
从喊出一个名字开始,一切都已经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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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商,过来。”
——“你在做什么?!快过来!”
巷子里,无尽的黑暗。这条是怎么也望不到尽头的巷子,熟悉到,让言商心里发颤。
她站在那里,看着不远处站着的人,他满脸的疑惑,看着她,眼神当中有满是不可置信。
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下来,安静的让血腥不断地在蔓延,刺激着言商的神经。她站在那里,双腿却挪动不了分毫。也回应不了许晋柏的一声声质问。
——“小商,快过来。”
许晋柏又急切的喊,他举着枪,脸上沾着的不知是谁的鲜血,他带着一身的冷硬,隔好一会儿,才会往前挪一步,举着枪防着身后的人。
这样黑暗的地方,同一条没有尽头的巷子。言商的五脏六腑都被撕扯,她艰难的偏过头,看着不远处,已经伤痕累累的人。
玄色衣衫,胳膊处却流着鲜血。即使已经伤成那样,可他依然倔强的站立着。
他目光平静的看着她,嘴角挂着那一抹邪笑,那抹笑熟悉却又让人心痛。
他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向言商的方向挪动过来,血顺着手臂,跌落在地上。他提着枪,可是已经完全没有了反抗的余地。
“商商,”他唤到,低沉耐听的声音,带着濒临死亡的决然,可是为什么还要这样笑?笑的言商五脏六腑就搅在一起,笑的她好难受,呼吸不过来的难受。
“商商,我不怨你对我心狠,怪只怪我的弥补填抹不平之前带给你的伤痕。怪只怪自己满手鲜血,浑身黑暗。”
她想说什么,可是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绝望的看着他,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她想告诉他,别再过来了,别再往前走了。
可是,所有的话都变成了无声的哑剧。
他依然往前走,带着一身的鲜血,顽强的、固执的、近乎偏执的往她的方向走来。手里的枪掉在地上,发出难听的一声闷响。
身后,是许晋柏的声音,他带着愤怒喊道:“言商,你在做什么?!”
她回头去看,看到他的脸上那种痛心,是对她的犹豫和现在优柔寡断的痛恨。嫉恶如仇的男人,她曾经最爱的这个人,他的世界里黑白从不容混淆。可现在,他深爱的姑娘站在了灰色的地带。
言商看着他的脸上,一点点染上了愤怒,之后是泛起的冷冷的杀意。看着他将枪口瞄准了站在她身后的严越。
别这样!不要这样!!
她想要阻止,心里在大声的喊,可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说什么?放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一条生路吗?
没有任何理由和借口阻止。
可是,她好难受。
心口被生生撕开的难受。
身后的人更加近了,他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伸出手环住了她。他身上的鲜血弄脏了言商的白裙,上面被印出一幅幅血腥的,化作执念的图画。是他最后的诀别。
这样的环抱,很紧。他用了十足的力道,像是要在最后,将言商钳在自己的骨血里。
血腥之下,是熟悉的,他身上独有的清冽气息,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在这样冰凉的,孤单的夜里钻进言商的感官。
连上保险栓的声音,都如此的清晰。
她惊恐的回过头,看着许晋柏又一次举起了枪。
不要!求求不要这样!她终于失控的喊出声:“许晋柏,不要开枪!许晋柏!!”
世界突然安静下来,在一阵响声过后突然的安静。她还是被搂抱着,可是抱着自己的人,手上却没有了力气。
她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却感受到紧贴着自己的人,他的身体温度,一点点的在流失。
血,好多的血。
她伸手搂上去,满手的鲜血。
温热的,粘稠的化不开的鲜血。
格外的安静,她连眼泪都忘记流了,只是那么站着,感受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的重量。
这死寂的,没有生机的沉默。
原来,人到一定程度,是哭不出来的。
…………
严越一进卧室,就看到床上躺着的人不停的发抖,他心里一惊,迅速到床边。
“许晋柏……许晋柏……”沙哑的声音,急切的,模糊不清的说出这个名字。
严越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他看着床上的人,不光颤抖,泪水不停地流,嘴里还是喃喃不清的“许晋柏”三个字。
杀人不过诛心。
睡梦中的女人,模样是那样可怜,不停地哭着,严越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人活活刨出来,疼,疼延伸到了他的四肢百骸。
这样,令人清醒的疼。
可是,也只是苦笑着,他坐在了床边,握住了言商的双手,将它放在唇边。
“别怕,我在。别怕……”
他柔声安慰着,言商从梦中惊醒,还是抑制不住的哽咽。
双手被包裹住的温热,让她思绪逐渐回笼。黑暗中坐在床边的男人,电视的光影一点点打在了他的脸上。
言商扑到了他的怀里,用尽力气的抱住了他。
在下一秒就痛哭出声。
她哭的整个人都在发抖,泪水沾湿了严越的衣服。
他伸手,轻轻的拍着言商的背,像是安慰着小孩子一般的轻轻拍着。“别怕,我在这里。以后我再也不会伤害你,别怕。”
以后再也不会伤害你,哪怕你在梦里喊着别的男人的名字。
“为什么不走?为什么不走呢?”她还没有从梦境中反应过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伸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衣服。
断断续续的几句话,严越听出了大概,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意思。他带着苦涩回应:“快了,也快走了。”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在坚持一段时间,坚持把孩子生下来。至少到最后,留给他孩子。
属于他和言商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