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胖子又摇头叹气。
“本来我还高兴着,这白哥才算是开窍了,都奔三了才知道找女人。可这一查就发现问题了。”
胖子神色严肃起来,“那女人有个两岁大的儿子不说,我这一深扒下去,才发现她之前和那个何氏集团的总裁牵扯不清。你说白哥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严越也有些意外,但却不是胖子的那种八卦。
浅白不会无缘无故去查别人,更别说是一个素不相识没有打过交道的女人。
“那女人叫赵宁?”
胖子有些惊异的看着严越,有些不知做何反应。“就叫这个名,二爷,白哥这是帮您查人啊?”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严越:“……”
他伸手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写下一串号码。
“你查到的发到这个手机上,浅白他很长一段时间不回来。你直接发给他。”
胖子听了,才反应过来,那这就是浅白自己查的喽,他松了一口气,但又觉得有些失落:“白哥去哪里了?”
“出国了,在那边工作。”
“以后……还会回来吗?”胖子又追问。
严越抬头看了一眼,只见胖子已经是满脸的愁容,他答了一句:“回来的可能性不大。”
“那您也要离开这里吗?胖子锲而不舍的问,问完站直了身体,等着严越的回答。
难道,又会像三年前一样,所有人都会走吗?想到这里,他不觉心里有些堵堵的难受。
在他的心中,严越已经成为了一个标杆,一个方向。有他在的地方,就总觉得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
即使之前的那些人已经不剩几个,杨东死了,潘鸣和严越闹翻了。可是,胖子总觉得,只要严越在,他还是那个话很少,但却让人敬畏的二爷。
现在又要走了吗?
严越没回答,胖子却也已经知晓了答案。他不该多嘴问的,这样确实越矩了。想到这里,便不再说话,垂着手站在那里。
可是一会儿,严越却回答了:“我去过一段,自己想要的生活。至于会不会回来,我也不知道。”
去过一段没有四四方方的办公室,没有商场上的尔虞我诈,没有那么多人掺和的,属于他和言商的生活。
胖子低着头,又像是下了一个决心。
他上前了几步,才开口:“言小姐其实……对您不错。”
平时手下的人,自然不敢当着严越的面说出这些话来,可今天胖子忍不住开了口。看到严越现在的状况,以及和言商的关系,他想把那件事说出来。
严越一听他提言商,便条件反射般的抬头去看他。
“……三年前,在暗夜被围剿的那晚,早一些的时候我接到了言小姐的一个电话。”胖子一字字都有些漂浮,又带着一些不确定性。
严越的目光,已经变的格外凌厉,他盯着胖子,等着他说下去。
“她说她在城东的万乐等您,让你去找她。当时我忘了告诉你。”
后来严越以为言商在公寓,一处理完事情就打算回公寓,车子却在路上出了问题。就那么巧妙的,他躲过了那次的缉拿。
“我后来才回过神来,言小姐就是故意支开了您,也许她也想救你一命。”胖子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严越的目光,变的深远。
心里突然翻腾起来,他觉得自己的四肢都有些僵硬,不受控制。
她也想过救他一命。
言商,并没有想要置他与死地。
这么多年,他一直较着劲儿,他恨言商为什么在他和责任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责任,他就是不甘心。
这个女人怎么可以那样绝情,在他面前绝情到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她有忘不了的初恋,她有高于一切的信仰,她对谁都有礼貌,对谁都表现出极好的教养。可是唯独对他,没有一丁点的动容。
没有一点的偏倚,也没有一点想要维护的私心。
严越想要的,不过是她的那一点不同而已。
他从没有奢求过言商会在坚守的正义和他之间,选择他而放弃正义。
他所要的,只是一些她的态度。当有一天言商有能力的时候,能够举着枪让他死的时候。他渴求的就是那点,她开枪的时候,轻微的颤抖,让枪口偏倚了方向。
像个疯子,可严越却就是这么想的。这至少证明,言商对他,总归是有一些动容和不同的。
折磨她也好,刺激她也好,亦或是威胁也好。他一直要的,已经成为了心里执念的,也就是这点,偏爱。或是在她正邪不两立的世界里,他不光是邪,也存在了那么一些不同。
可是,就这样,怎么也放不下的执念,现在却突然发现,三年前,他就已经得到过了。
她也曾有过偏倚,最后的时刻想要救他一命。
全身的血液都在翻腾,可是浑身却又冰冷下来。
瞧瞧,错过,或是后知后觉又是多么可怕的东西。
胖子的真相,迟到了三年,现在却已经什么都晚了。
他从不曾知道自己拥有过,知道的时候却已经失去了。遗憾吗?或许是有些钻心的疼痛。
“二爷?”
胖子见严越的脸色不太好,开口唤了一句。
“这言小姐说不定心里也有你,两人之间嘛,过着过着感情也就出来了。”胖子又一句,说的好像他很懂感情。
“女人,大多数心还是软,何况您还对她那样好,冰做的心也该回暖了。”
胖子说完,见严越还是没有语言,一时摸不准他的心思,抬手摸了摸鼻子。
“那我先忙去了?给白哥发资料。”
这回,严越才算是“嗯”了一句。
……
……
不清楚自己在办公室里坐了多久。
看着窗外的天色都暗淡下来,严越才起身,一步步的朝外面走去。
已经放了春节假期,整栋办公楼除了留值的保安,没有其他的人,显得格外空荡。
走出空空荡荡的办公楼,严越坐进车里,一路回了公寓。
推开门,看着站在窗边的人,她正伸手拉窗帘,听到开门声回过头来看。微微侧身的动作,
甚至连拉着窗帘的手都没放下来。
严越走过去,伸出手轻轻的环住了她。他的动作轻柔,又小心的不碰到她的肚子。
言商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弄的有些呆愣,也只是任由他抱着。
有很多话,严越此刻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好半晌,他才说出一句:“我们明天就走,这边的事都处理好了。”
“东西我也收拾好了。”言商答了一句。
她又提醒了一句:“你的也收拾好了。”
严越手上的力道,收紧了几分,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
第二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散射在阳台,照映的卧室都格外明亮。
严越先醒的,一睁开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言商的脸。她靠他很近,头枕在他的胳膊上,还睡的正沉。
他是侧躺的动作,整个身体都靠近床沿。身上还穿着昨天的那件衬衫,脚上的鞋子也没有脱。上身靠床里面一些,下身完全就是悬在床边。
微微挪动,拿过了言商放在床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才试着去抽出已经被亚麻了的胳膊。
刚一动,言商就伸出手,,下意识的抱住了他的胳膊,又继续睡。严越看得不禁失笑,可又怕时间来不及。
他凑近了言商的脸,伸手将她睡的有些凌乱的头发理好,才带着些慵懒开口:“起来了,时间不早了。”
言商没什么反应,翻了个身继续睡。严越看她根本起不来的样子,也放弃了这温和的叫醒法,他毫不犹豫的抽出了自己的胳膊。
头直接枕到了床上,猛然之间的不舒服,才让言商睁开眼睛。待看清身边躺着的人是严越时,她突然一惊,就差问一句“你怎么再这里?”
她昨晚明明先看到严越进了隔壁的卧室,才睡觉的。可看着突然出现的人,言商有些怀疑是自己的精神错乱了。
再加上刚睡醒,她有些没反应过来,只是睡眼惺忪的盯着他看。
严越见她醒了,便站起来,伸手理了理身上的衣物,才悠悠道:“你昨晚做噩梦了,一直在喊叫,我来看一眼。”
没想到,最后竟躺在她的身边睡了过去。
言商回想了半天,还是没有一点印象,她昨晚睡的一直很好啊,怎么会做噩梦了呢?
又仔细回想了一会儿,才隐隐约约记得,一个人将她抱在怀里,低声说着什么。
还有,她记得严越说今天是中午的航班,现在还是大早上,他为什么要叫她起来?这么一想,就又打算躺回去再睡一会儿。
可这个计划还落实,就被严越扼杀掉了,他先一步的扣住了言商的肩膀,没让她继续躺下去。
“快起来,等会儿还得去躺医院。”
言商到底是没敢再耽搁,从床上爬了起来,在严越催促和逼迫的目光之下,将自己迅速收拾整齐。
速度竟然也跟上了严越的节奏,当严越拿着东西出来的时候,言商也刚好从卧室出去。
去医院竟然是为了检查,言商在不久之前就做过产检,这会儿完全没有做的必要。
可严越坚持,言商拗不过,只能顺着他的意。
这次,严越看着机器里面出现的胎儿,再没有之前那种“孩子在哪里”的傻问题。只是目光专注的有些过分,又问医生:
“现在乘机的话,她的身体状况会不会有太大问题?”
给言商做检查的,还是上次那个医生,语气十分亲和:“你太太身体状况不错,胎儿发育也良好。现在乘机没有太大问题,但孕晚期还是要减少乘机出行。”
严越又问了一些其它的注意事项,看言商要起身,动作极快的过去扶了一把。
如果单看表面,这两人还真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的一对璧人。
检查完毕,医生收拾着医疗器械,却又随口说了一句:“看来孩子爸爸这次要如愿了。”
言商没注意听,严越却嘴角勾了勾。一直到医院走廊里,他嘴角还挂着一抹笑。
可这笑意,也只维持到医院一楼大厅,看到迎面走来的人,严越脸上的笑就荡然无存。
他一直伸手揽着言商,所以言商立马感觉到了他的动作微僵,原本低着头走的人,也抬起头。
只一眼,便看到迎面快步走来的方浩。
方浩也是走近了才发现严越和言商二人,看着两人亲密的动作,视线又落到言商凸起的小腹,有些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
好半晌,严越才低头去言商,她脸上却没有多余的表情,连目光都没有在方浩的身上停留。就好像压根不认识这个人。
他们走的不快不慢,但方浩几乎是步履匆匆,刚开始眼神里的诧异也没有了,他匆匆路过他们身边。
方浩来医院,相当于又一次的提醒了言商,许晋柏也躺在这家医院。
他们现在离的并不远,可是言商却没有见到过许晋柏,甚至完全不清楚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严越以为,突然看见方浩,言商肯定会开口问些什么。如果现在她问的话,他会如实告知。可是,令他有些意外的是,言商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
这让严越诧异之余,心里又有了些安稳踏实。
说到底,还是在乎许晋柏的。甚至是有些羡慕和嫉妒,因为那是言商爱过的人。
他一想到这里,胸口就和堵了棉花一般。言商现在的淡然让他不觉有些欢喜,可有有些担忧。
“你……”
“我饿了,有东西可以吃吗?”言商打断了严越还没有说出口的话。
“……有。”严越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拿出水和面包来。也只有这些东西了,他没有准备太多,完全没有考虑到言商从早上起来就没有吃东西。
看着她接过东西,又出口阻止:“你等一会儿,我去给你买,这东西不要吃了。”
里面防腐剂可不少,伸手就要拿她的东西,言商却已经一口咬下去。
“吃饱就行,我们再不出发,就要误机了。”
她提醒一句,严越才作罢。拉开车门上去,看着言商默默吃东西的样子,又开口提醒:“以后这种这些还是别吃了,对我姑娘不好。”
言商咀嚼的动作一顿,合着这么半天,他都是担心孩子啊?倒还真是好父亲。
“你怎么就知道是女孩儿呢?”
还自信的说“他姑娘?”
严越语气淡淡,坐直了身体去开车,连个目光都没给言商,只是说出的话却十分欠揍。“因为我喜欢,那就肯定是女孩。”
这是什么霸道理论,他喜欢什么,就得是什么?
当然严越这话并非是胡诌的,刚才医生的话言商没在意听,严越却听了个明了。
说孩子爸爸这次要如愿了,那可不就是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