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越的脸色变了又变,明明一件小事,他却像是在下多大的决定。
几天的时间下来,其实他们彼此都冷静了一些,可是正是因为冷静下来,他才考虑到了之前一直没有想过的问题。
“会让人去接。”语气冷冷淡淡的,又透着一些凉意
好半晌他才给出了这么一个答复。
明明已经达到了目的,言商却不觉得有丝毫的轻松。听他再不说一句多余的话,她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可是还是不死心,偏偏要提及之前的话题。“你放过白诺晴吧,除了让手上多沾一些血腥之外,杀她没有任何的意义。”
她这次的情绪很平静,说出来的话也很平静。又因为沙哑着嗓子,这话变的格外漂浮。
“言商,你是为她还是为我?不让我杀她,是因为不想让我手上沾染血腥,还是不想那女人死?”电话那头停顿一会儿,可声音又再次传来:“这两者,很不一样。”他补充一句。
这时候,傻子都知道应该给严越什么回答。
可是,严越却不是个傻子,他能判别她话里的真假。
所以,应该说什么?严越爱听的,还是她的实话?
“我不想……”
“如果不是实话,就别说。”他打断了她刚开头的话。却又语气冰冷的提醒一句:“别想着求求我,就什么事情都会解决。我在意你的时候,可能宁愿当个傻子。但是,商商,等有一天我真的腻了你,你是不是就得玩儿完了?”
严越浅笑出声,又像是在她耳边说着情话:“自己几斤几两估摸清楚,我能捧你上天堂,也能让你处在这人间炼狱。所以,与其操心别人,不如操心操心自个儿。你说呢?”
言商没说话,听他讲完这些,手机就传来忙音。
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她也没有思考严越这些话里的“哲理”,不知道算不算是对她的一种警告?
她面色如常的走到了衣柜跟前,拿出一套衣服,又花了些时间,将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但是感冒又加上这几天连续的失眠,她脸色有些苍白。
看着镜子里的人,眉头微皱着,一脸的冰冷。或许和谁在一起久了,就会像谁。
言商退出来,又在梳妆镜前化了一个淡妆,这才下楼,在客厅等着言母。
虽然以生病为借口找来了妈妈,可是却也不想让她看到自己那副病恹恹的样子。
严越倒也是说到做到,约莫半小时后,浅白就已经打来电话,说是人已经接到,正在往公寓赶。
她套了外套,下楼等在公寓门口。
等了半个小时,才看到浅白开的车缓缓的驶过来。车内浅白和言母的话题还没有结束掉,浅白一看人送到了,言商也在那里,一等言母下车,便逃一般的走了。
“这孩子……”言母看着离开的车,有些埋怨的开口。
言商好像没有存在感,站在言母的身后,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妈,你确定是来看我的吗?”
言商扯了扯言母的胳膊,这才把她的思绪给扯回来。
“说了,是顺道来看你。”
言商:……
还能再顺道一些吗?这是开会,顺道看了浅白,再顺道来看亲女儿吧?
母女两个挽着上了楼,只有他们二人,倒是相处的极为融洽。言母将房子打量了一番,才中肯的评价:“真不错,有些人气儿,虽然不大但觉得舒服。”
言商正好端了杯水出来,听着她这话也没什么表示。
又突然想起浅白刚才的反应,“妈,你给白特助说了些什么?”
她真怕这突然变的话多的妈妈说出一些不该说的事来,要不是不得已,她一点也不想父母和严越身边的人有任何接触。
“也没说什么,就问他一些正常问题。”
“什么正常问题?”
许是言商问的太一本正经,言母不由得抬头看她。言商被这一看,差点就绷不住,只得转换了方式:“妈,我告诉你,就算是白特助长的帅,你也不能随便撩,是不?”
这话一出,言母上来就在她的手背上一巴掌。“你这孩子没个正形。”之前挺本分一孩子,现在怎么语出惊人。
“那小白父母去世的早,也是可怜人。我就问他愿不愿意认个干妈,我是挺喜欢这小伙子的,话不多但一看就没有花花肠子……”
言商一口水还没喝下去,听到这句话差点呛到自己。
“妈,你是母爱太多泛滥了吗?”浅白是没花花肠子,心硬如铁的人哪有那需要心思的玩意儿。
言母一听这话,有些后悔的开口:“我也觉得说的有些突兀了,给人家吓跑了。”不期然的又想起刚才浅白落荒而逃的样子,言母连连叹气。
得亏没认成这个儿子,不然整日提心吊胆的就是言商了。
坐在客厅里聊了半晌,言母听着她沙哑的声音频频皱眉,可是语气里还是带着些“奚落”:“自己就是学医的,生病成这个样子,你怎么好意思?”
又让言商将喝的药拿了来,她仔仔细细的看过一遍,又忍不住教训:“对症下药,不要一感冒就是感冒灵。”
慢慢画风就变了,这原本的聊天就像是看病。言商是病人,言母是医生,说话的口气也像。
听了极为专业的几分钟教训加唠叨,言商才算是清净下来。
却又跑上楼,一会儿后拿个盒子下来,裹的很严整。将它放进了言母的包里。
“要寄给朋友的一个东西,感冒了没敢出门,妈你等会出去的时候,顺带帮我寄下。”
“寄哪里?”
言商拉上了包,又细心叮嘱:“这个不用管,我上面写好了信息。你直接送到快递那里就好。”又不忘调皮一句:“顺便付个钱。”
……
言母并没有久待,因为还要赶回扬市。
家里还有一个被养瘫的,等着她回去做晚饭。
言商听着她的抱怨只是笑,父母的感情挺让人羡慕的,相敬如宾,却又多了一些温暖牵扯。
她送着下了楼,言母最后还是传输了一些经验:“男人就不应该惯着,你可别学我,别把严越最后又惯成你爸那个德行。”
“我知道了,知道了。”她应下来。“别忘了快递。”
严越似乎在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他的那些话。
“我在意你的时候,宁愿当个傻子。当我腻了你的时候,你就得玩儿完……”
那现在是腻了她的时候吗?言商不知。可他除了不回来公寓,也没有任何的行动。
可能是在忙着找白诺晴?这是一个一猜想,她都会觉得乱做一团的问题。
焦虑,还有心里的煎熬。一天耗在公寓,白天没有精神,晚上不是失眠就是做梦。
做梦的频率和之前她失忆的那会儿有得一拼。
可又不是梦,因为梦里的景象都是她真真实实经历过的,她和严越的经历。
她提着行李箱去酒吧找他,说愿意和他在一起。然后第一次跟着他来了这所公寓。那时候的她,也不过是个刚毕业的学生,跟着许晋柏是学到了一些东西,可是也被他护的太好。
在严越的跟前,带着目的和他朝夕相处,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她每天都在紧张中度过,怕他识破自己的身份,怕他突然就对自己失去了兴趣,然后随手把她丢给哪一个他的兄弟。
更怕的是他会突然从隔壁的卧室过来,来她的房间。
可是没有,整整一年都没有。他有时候,会将她抱在怀里,会轻吻她,但是从来没有强迫过她。
下床喝了一杯水,才又继续躺下。
可是,好像又做梦了,她觉得有一个人,在暗夜之中看着她,一双带些温热的手,在轻抚她的脸。
想睁眼看清楚,可是却怎么也睁不开眼。她这一觉睡的很沉。
……
……
严越放轻了动作出了房间,在楼下客厅坐了一会儿,漆黑之中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怎么了?”
“越哥,白诺晴消失了。应该是被他们的人保护起来,现在明目张胆找的话……”电话那头,浅白说话有些墨迹。
“现在保护,不代表一直会被保护。”
浅白还在等着他的指示,却只等来这么一句话。他思考了半晌,才回答一句:“明白。”
挂断电话,严越又坐了一会儿才出门。
上了车,开车来到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公司。躺在椅子里点燃了一只烟。这会大脑才能够清醒的思考。
要他轻易放过白诺晴?怎么可能。
一个人一直冷心冷情惯了,遇到言商,碰了感情让他吃了大亏,可谁让他自己动了情。一直被这感情迷了眼,担心自己做了什么事会让言商不高兴,也担心她和自己闹掰。所以只是一味的迁就,迁就她,不以她的父母为要挟,甚至是留下了许晋柏的命。
可现在严越才反应过来,谁学会迁就,谁就输了。他是把自己的命脉交到了言商的手里。
凭言商那样聪明的人,早就清楚,自己给她的这份爱,就是她最好的护身符。
或许有一天,言商也会利用他的爱,反过来让他万劫不复。
他绝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可他也不想彻底失去言商。生死或许就是一场赌注,说的直白一些,他死,言商就赢了。言商死,或许他就赢了。
可是他们两个之间,不能有输赢,不管谁输谁赢,他都是最后的败家。
严越突然想起了以前。
第一次见面,言商都能为他包扎伤口。
可是后来,她答应和他在一起,住进了公寓。他有时候伤痕累累的回到公寓,言商却再没有一次为他清理过伤口……
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再也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