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不知道你是谁。连自己都慢慢的迷失,最后却有一个人出现告诉你,他知道你是谁。
这不光令人无味杂陈,言商失魂落魄的回了公寓。上次的密码她还是没有记住,但是这次却是带了钥匙。
她打开门,进屋。却在下一秒就蹲在地上,把头深深的埋进臂弯里。
她好像是哭了,因为浑身都在颤抖。可是,又好像没哭,只一会儿就站起来。还是满脸的平静。
一步步挪上了楼,湿衣服就像是一个冰冷的囚牢,死死的将她困在其中。
到卧室,她却并没有换衣服,只是捏着手机安静的坐在床边。严越以那副样子走了,这次她肯定是惹恼了他。
言商知道,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现在给他打个电话。
她最习惯的,也是去找他,在他面前服个软。
她也知道,只要一服软,严越或许就不会生她的气。可是,往常是这样。现在却是行不通了,她这次不想去求他。
做错了事才需要道歉,可是她没有做错什么。
言商只是说出了一句心里话而已,一直藏在心里的实话,一到关键时刻,她连自己都骗不过。
现在的生活很煎熬,午夜梦回的时候,言商都会觉得自己的灵魂和□□像是被生生剥开一样。她是一个警察,现在却又是严越的妻子。
她清楚的知道严越曾经做过多少错事,现在却只能一切都装作不知。她想麻痹自己,可是越麻痹就越清醒。
她知道,现在的自己是痛苦的。她活的并不是无忧无虑,所以装不出来快乐感。
白诺晴和自己那么像,看到她就像是看到当初的自己。
言商已经处在这万丈深渊之中,她渴望着,能让白诺晴有一个好一些的结局,至少不要和她一样。
所以如果再来一次,她还是会救白诺晴。救不救,从来都不是一个选项。
可是她救了,又好像是把白诺晴拉入了更复杂的漩涡里。纠葛在她和严越之间,同时也纠葛在警方与严越的对峙之间。
不论哪一个,白诺晴都跑不了。
可是,白诺晴的出现就已经勾起了严越所有的暴虐,每时每刻都在刺激着他的神经。提醒着他:看看吧,三年前你就是这样败的连渣都不剩。
这些,言商都知道。
正因为知道,她现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再理会严越,她不知他又会做出什么时来。去求严越,只会更加刺激他。
一时间,言商没有了主意。
捏着手机的手,骨节泛白。湿衣服还裹在身上,她冷的打颤。更冷的,却是内心。
电话打还是不打?
好半晌,她还是拿不定主意。
……
有时候,冥冥之中可能命运会替你做好安排。
也是在那一瞬间,又或许已经踏上了另一条道路。
言商半天拿不定主意,没有了丝毫的办法。言母突然来的电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妈…”
“你怎么了?”
她刚一开口,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异常。言母立马察觉出了不对。
被言母这么一问,言商才注意到自己身上还裹着湿衣服,水渍在床边晕开来。
“一点小感冒,你有事儿吗?”她清了清嗓子。
这一问,把言母问不情愿了,又是责备:“没事儿不能给你打电话?”这话一问完,又不放心的开口:“感冒?药喝了没?注意点身体,你之前身体素质很好的,都不怎么生病……”
言商听着她说了一大堆,她心里很焦虑,可又不敢在言母面前表现出来。
半晌只是她在说着,言母察觉出了不对。
“小商,是不是有什么事?有事你就给妈说,我到底是比你多活了那么些年,别看赶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思潮,可是道理到底是透彻一点……”
言商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言母又开启了她的唠叨模式。
听着熟悉的声音,言商突然就红了眼眶。
她想回到扬市,父母的身边,她也想把心底的事情找个人倾诉出来。可是,和严越的这些事情,又让她怎么开口。
如果父母知道,如果父母知道。她想着,如果父母知道一定会心疼。可是,也只有心疼。还会把他们拉进这漩涡中来,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严越不伤害她父母的承诺。
千言万语,最后说出来的却只有一句:“妈,我就是有些想你了。”
带着些孩子气的话,她是孩子的时候都没有说过这些话。
言母一愣,也是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估计是有些不适应她突然的亲昵。“二十好几的人了,越活越回去了。你要是现在回了云市,我过几天来看看你。”
“不用。”
“不是专门来看你的,那边有交流。”言母又刻意强调。
可是,到底是亲女儿在云市,她才会来。
要知道这三年来,大大小小的交流研讨,她全国各地跑。但有一个地方是坚决不来的,就是云市。
因为,她唯一的女儿是在云市丧命。可现在,又是经常想来的地方,因为女儿在这里。
挂断电话,言商就将手机放到了一边。彻底打消了给严越打电话的念头。
她还是没有换下身上的衣服,却反而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由于楼层的高度,只是微风就将雨水吹进来。
刺骨的冷意,可她没有动,确实像是疯了一般的任风吹了半小时。
而另一边,也印证了浅白的那句“都是疯子。”
没人敢靠近严越的办公室,连等着汇报工作的市场部经理也不敢,站在那里听着办公室里面传来的响声。
觉得那一声声碎裂的声音,都像是自己的骨头被打折,一点点的落下来。他有些站不住了,刚才已经让秘书汇报过,现在走也不对。
可留下来,只会死的更惨。
市场部经理看着匆匆而来的浅白,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乞求的眼神望向浅白,只差眼里再冒几颗闪闪亮亮的泪花。
“严总他……”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浅白吩咐。
“那这文件……”
“给我,”浅白伸手接过来,经理才注意到浑身大面积湿透的浅白。
“你这衣服……”
这还没有等到浅白的回答,就见他推开了严越办公室的门,那经理立刻脚底抹油。
办公室内两个花瓶,全成了碎片。
浅白顿在门口,看着严越斜靠在办公桌边,手里拿着一把□□,又瞄准了一个目标。
他的枪.法极准,如果杀人,一定能一击致命。
可就是这样早已出神入化的枪法,在三年前,却没能杀了言商。
浅白亲眼目睹了严越对着言商开枪,却并没有打中她的心脏。后来严越说,看来天意如此,她不适合那么轻易的死去。
原来,不论是谁,总要在最没有理由和借口的时候,把借口找到老天身上。
“越哥,市场部有文件。”
浅白全当一切没有发生,将文件放到了办公桌上。退了几步站在一旁,看着严越扣动扳机,这办公室内的最后一个花瓶也应声而碎。
得亏这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好,不然楼下那帮职员,不得被这枪声吓死。
出乎意料的,严越的脸上不喜不怒,一派正常。这倒叫浅白瞧不出什么来了。他只垂着手站在严越的身后。
随着最后一个花瓶被打碎,没有什么瞄头了,严越只把枪拿在手里把玩,仔仔细细的看着。随口问了一句:“白诺晴找到了吗?”
浅白根本就没有再找,严越走后他在门口站了好半晌,才打到车回了公司。可他也在这时候不敢说自己压根没找人,只答:“越哥,现在事情恐怕有些难办了,那丫头肯定溜了,再让主动找您,怕是不容易。”
“哦?不容易?”严越像听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儿一样,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把枪慢慢悠悠的抵到了浅白的头上。
黑洞洞的枪口那么对着,浅白连退都没退一步。
“怎么不惧也不躲?”严越看着他的反应,只觉有些好奇。手里的枪却是没放下,还是那么对着他。
“越哥又不会对我开.枪,我没必要躲。”
浅白答的老实,听到这个回答,严越突然就勾起了嘴角。还真是有自信,而这份自信是他给浅白的。
他也给了言商自信。
浅白知道他不会开枪,就像言商知道他永远不会对她下狠手。所以她才会肆无忌惮,什么都敢做。
这样,真的很不好。
“她不主动找我,但我可以主动找她。浅白,别告诉我你现在连一个小丫头都找不到。”
严越绕到桌后,拉开抽屉将东西放了进去,又翻看起浅白刚才拿进来的文件。
神态太过正常,反应也太过正常,正常到浅白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上午那个在迷迭包厢里摔门而出的男人不是严越。
“明白,我吩咐下去。”
浅白不敢拒绝,只敢答应下来。
这次的暴风雨好像并没有真正的来临。只是之前严越的暴怒让言商以为风雨欲来。可现在,又是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比以往还要平静。
严越没再回过公寓,言商第二天就得偿所愿的感冒了。
当晚发了烧,好在不太严重,她半夜爬起来喝了退烧药,再爬进被子里,出了一身的汗。她怕自己感冒好的太快,早上又蹬掉了被子。
就这样,第二天烧居然也退了。只是感冒却没有好转的趋势,第二天夜里又不舒服起来,大半夜突然犯恶心,爬到洗手间吐到站都站不起来。
第三天,浑浑噩噩了大半天,头不痛了,只是鼻涕却控制不住。早上洗漱的时候,言商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可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跟兔子一样。
洗漱完毕,她再不敢着凉叫自己的感冒加重,裹了厚厚的衣服,又系了条围巾才出门。
到小区对面的超市去买东西,一下楼就注意到严越派遣的那两个人还跟着自己,不过极有分寸,只是远远的跟着,也不会干扰她。
瞧瞧,习惯可不就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吗?她现在都感谢起跟着她却不打扰她的人来了。明明他们侵犯了她的隐私。
严越没有回来,两天半的时间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话。
言商拿好了东西,到收银台结账,收银小姑娘问她要不要袋子,言商回答一句:“要的。”一开口才被自己吓到,声音已经完全沙哑。
一部分原因是感冒,更大一部分原因是上火。她这几天过的,比谁都着急。
拎着买的食品,刚一回到公寓言母的电话就进来。
言商不想用这声音吓到言母,挂断了电话才又发了信息过去,估摸着言母已经到了云市。果然,只一会儿就有回信,说已经到云市,在医院里开个会,开完后就来找她。
又改了口,说她也不好找,让言商出去见面。好不容易等到这么一个机会,言商怎么可能会出去。
她暂时没回母亲的信息,反给严越打了电话。
捏着手机,抑制不住的紧张。她怕他会不接电话,如果不接电话,那……
电话一直想着,可就是没有人接。言商按断,隔了一会儿又重新拨打。
“什么事?”开口就是三个字,声音清冷,明显是不想理她。
言商听着这声音,突然有种想挂断电话的冲动,心里没来由的紧张。可现在也不是紧张的时候。
“我妈来云市,听我生病了,说要来看我。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让人去接一下。”一句话她说的坑坑巴巴。
嗓子哑成这幅样子,经过手机的传播更是入不得耳。
严越皱着眉头,这女人又在耍什么把戏?他的第一反应却是这个。
“我的人没空。”他一句话拒绝。她妈要来,自己不会来吗?还至于专门给他打个电话,让他的人去接?
严越说完这句话,就听着电话那头沉默下来。一时间竟生出一些悔恨来,可一想到那天包厢里她说的话,这一点点的悔恨就又到九霄云外去了。
“那好,不打扰你了。”浅浅的声音,还是沙哑难听。
偏偏又句句的只钻他的心里,在觉得这电话即将要被言商挂断时,严越又突然开口:
“为什么非得我的人去接?你说清楚,我再考虑。”
这算是做出了极大的让步,原本看着没希望了,现在又有了希望。言商立即解释:“我不想我妈觉得我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所以……”
所以,关键时刻她就需要自己配合她来演戏?
严越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