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6

    她的紧张让严越误以为是不满于他的说辞。
    第一次在这件事上耐下了性子,他想了半天措辞,才开口解释:
    “没什么好说的,因为没多少是值得记住的。”
    他能说些什么,是说他的父亲是怎样的自私,为了一己私欲而连累无辜的母亲丧命。还是说他的祖父兄长,会毫不留情的让他进退维谷处在万丈深渊?
    这些他并不想说。隐晦的,痛苦的际遇,说出来又有什么用?换取同情,还是换取她对他更深的恐惧。
    他的眼神,慢慢的成了一滩水,平静无波又深不可测。
    言商看着他这反应,有些懊恼自己这么莽撞的开口询问。她坐起来,拿过酒瓶又给他添了一杯酒。
    “抱歉,我不应该乱打听的。”
    自从她问出了这个话题,严越就变的沉默下来。前所未有的沉默,整个人身上都笼罩着冷漠还有难以察觉的,或许是孤寂。
    他沉默好半晌,才偏头看了她一眼。
    “她是老师,刚开始在山区做志愿者,后来就留下来了。我记得的并不多,和她相处也只有五年多时间。有记忆的也就那么两三年。
    我记得她喜欢穿蓝色衣服,对别人很温和。山里的人都叫她宋老师……”
    他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解的也就这么多。甚至因为时间久远,他连母亲的名字都不记得。
    他记得,最后的相处,是在超市里。一向不爱外出,久居深山不出去的父母,那天带了他出去。
    就是一家超市,她走在前面,回头看着抱着他的男子,嘴角带着浅浅的笑。
    “你要吃什么?”她回头问着。
    男子低下头,转而问他:“阿越想吃什么?”
    言商听着他平静的叙述着,淡淡的语气,好像不含有任何的情绪,又好像这叙述的事,和他没有半分关系。
    时间久远到,似乎已经不是他的过去。严越停住了,就像是让时间停顿在了那个小小的超市里。
    严越转头,看着言商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在他的叙述中,没有半点是关于严家和暗夜的。那他后来,又是怎么和暗夜扯上关系的?
    还有那个在三年前就已经去世的组织头目严朔,他和严越,又是什么关系?
    “严朔,真的是你大哥吗?”
    言商还是问出口。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是让自己清楚一些,毕竟三年前的那场行动,她是主导。
    “是,也不是。血缘关系的话,的确是。我们身上一半的血,都相同。
    确切的来说,是不是并不好说。因为没有亲兄弟,会是暗夜中的这种关系。”
    你死或是我活,是最高的生存法则。
    言商敛眉,她没有再多问。只是看着他一杯又一杯的喝酒,最后喝的晕晕乎乎,他的头就枕在她的腿上。
    闭着眼睛,呼吸绵长。手却是紧紧的抓住她的胳膊。雪还是在下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言商伸出手,将他还握在手里的酒杯拿出来,放到一旁。她的手不由自主的伸到了他的额前,在就要触及到的时候,又猛的停住。
    也没有叫醒他,就让他这么躺着。言商偏头看着窗外,地上堆积的雪越来越厚。
    “商商,”睡着的人头突然一句,有些含糊不清。
    “嗯?”
    低头看他,又等不来了任何的回应。
    ……
    ……
    一夜落雪,睁开眼睛,连屋内都被雪映衬的分外明亮。
    言商的腿被压麻了,一整个晚上他都是躺在她的腿上睡。昨晚的酒喝的有些多,至于他现在还是没有醒。
    而她是靠着不高的躺椅边缘睡的,浑身僵硬着疼。
    只是胳膊稍微一动,严越就醒了,他躺在那里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带着慵懒的声音一句“早。”
    言商回应他的可不是一句早,“你先起来,腿压麻了。”
    她伸手去拉他,又活动着双腿,好半晌才恢复了知觉。跳下躺椅,又迅速上了楼,也不知在忙活些什么。
    严越眯着眼睛看着窗外,一夜落雪之后,现在倒是出了太阳,映衬雪花一闪一闪的,眼睛有些睁不开。
    他从一旁抓过手机,打开来并没有任何的信息。浅白做事一向妥帖,他说过事情不需要向他汇报,所以自然不会多事。
    可是,心里却已经明了昨晚发生了什么。
    言商换了衣服下楼,看到他还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看来,又是大获全胜的一次行动。”
    这话说的有些没有边际,言商停下了脚步,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什么大获全胜?
    “我们快要回去了,你可以收拾东西。今天路估计不好走,明天出发。”
    “回去?”
    “怎么,想在这里多待?”
    言商立马摇摇头,这没有人烟的地方,再待下去她不保证自己不会发疯。听说要回去,心里自然是多了些轻快,只是疑惑为什么突然要回去。
    但好像又没有不回去的理由,他基本已经好全。
    严越明显的是误解了她的呆愣,他看她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像是出口宽慰:“喜欢这里的话,我们以后可以常来。”
    他也喜欢这里,没有人烟,没有人的地方过去就会被埋葬。他只是严越,而她只是言商,他们是夫妻。就是这么简单。
    他也喜欢m国,因为同样没有人认识他们。那里或许比这里要好一些,他们可以忙里偷闲的上街,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那才有种被承认和被肯定的感觉。
    言商没有回答想或不想,只是绕过客厅,去拿了面包牛奶。她有低血糖,不吃早餐会头晕。至于回去,那就回去好了。
    “你不吃吗?”
    严越顺手将昨晚的酒瓶,丢到靠墙的垃圾桶里,力道有些大,传来不小的声响。
    “我不饿。”
    “这次回去之后,处理完云市的事,我们回m国好不好?”在她的身边坐下来,却是突然的一个提议。
    言商咬在嘴里的面包,忘记了咀嚼,一时间有些不知作何反应。
    “为什么要去那里,在云市挺好的。我离父母也近一些,再说我也在这边生活惯了……”
    这原本只是一个提议,看她并不太情愿。
    “商商,去那边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如果你放心不下父母,也可以接他们过去。”
    言商放下了手里的杯子,看他并不是心血来潮,她沉默一会儿。“先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想想。”
    并没有人来接,严越自己开的车。从小房子出来,过了两个小时才到了机场。
    坐在车里的两小时,言商大多是看着车窗外。当初来的时候,树上还有没落完的叶,现在竟已经成光秃秃的一片。
    从机场到云市,也只有两个多小时。云市自然是比那个山里要温暖很多,但也没有往年那样的热。
    浅白等在外面,看着完好无损出来的人,当然更多关注的是严越,脸上也露出了难得轻松的神色。
    他开车,说着近来公司的一些事,合作项目,已经新达成的合作意向。
    严越听烦了,一路上说这些说了一大堆。“好好开车。”
    没有想到他会直接出口阻止,原本就是没话找话的。浅白听他这么说也顺势闭了嘴。
    言商不清楚他有多忙,不过是一回到公寓,两个人又是极有默契的进了书房。
    她也是极懂分寸的回了卧室,躺在床上,觉得累到眼睛都不想睁。
    这里,她有些认床,换一个地方就会睡不好。在r国的几十天,生生是没有调整过来。
    现在躺在熟悉的床上,又觉得困意袭来。不知不觉之中,这里居然成了她最熟悉的地方。
    ……
    严越的神色有些凝重。
    站在那里的浅白同样凝重的神色。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怎么开口,怎么去说这件事。
    “说吧,结果怎样?”严越先开了口。
    “堂爷……没走掉。人已经没了。”
    他说完,低下了头。
    严越把玩着打火机的手,一瞬间停顿下来。人没了?
    “按您的吩咐,我通知到了,可那个女人后来发现了不对,竟然让他们的人留了一手。最后堂爷还是没走掉,原本时间也是够的,可那女人又带了另一批人,这才……”
    严越一直维持着那个动作,他想起早上自己对言商说的那句“大获全胜”,可不是这样的,他以为至少会保严展堂一命。
    他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这次就算青州和云市的警方有行动,最多是端了严展堂的老巢。
    让他再没有指望,安安心心的去他已经安排好的地方。
    可是,事情又一次出乎了他的预料。人居然没了。
    “是叫白诺晴?那丫头是叫白诺晴是吗?”连续两个问。
    浅白将头埋的更低,他也没想到那丫头会坏事,竟然又通知了另外一批人。
    “越哥,”
    “好,很好。他们玩这一套还真是玩的好。还真是三年如一日,派出的人,个顶个的有本事。”
    他咬着牙,一个个字都是咬牙切齿的挤出来。
    “越哥,事情已经这样。再没有任何法子了,您还是……”浅白真怕,怕他会采取无法挽救的行动。
    何况,严展堂都那样对严越的,就算是死了又怎样。严越能替他安排好,就已经是仁至义尽。
    可显然,严越并不这么想。他慢慢的冷静下来,已经没有刚开始的愤怒,可是冷静下来的人,却是更加的可怕。
    “她还在迷迭?”
    浅白点了点头:“估计她并不知道自己身份曝光,现在还在那里。堂爷出了了事,越哥,恐怕警局顺藤摸瓜,很快就会找上您。”
    找上他?
    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没有曝光,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严越不想复仇,更不会为严展堂复仇。因为关系到这里,就已经尽了。
    可是,三年前和三年后,用同一种方式,让他吃了亏,他咽不下这口气。
    言商现在是他的人,他自然舍不得动。可是,总得给那些人一个教训。
    “想办法再和她搭上线,把人弄到迷迭。”
    “越哥,这恐怕是不容易,估计他们早就提高的警……”
    浅白话还没有说完,严越一记目光就已经过去。容易?做什么容易?做卧底线人还不容易,可照样被这些人坏事!
    “他们不是对我的身份感兴趣吗?那就让她知道好了。”他顿了一下,眼神中像淬了冰。
    “记住,我只给你两天时间。”
    “是,”浅白得了命令,立马退出去。只是刚打开门,就遇到楼道里的言商。
    她刚躺下,又觉得口渴,爬起来到楼下喝水。
    看着浅白并不太好的脸色,明明刚才在车里,还是轻快的,不由多看了几眼。
    他这次没有理会她,只是绕过了她的身边,言商看着快步离去的背影,更加疑惑。
    只一回头,严越也从书房出来,面色照样好不到哪里去。看到是她,才松快了几分。
    “怎么了?”等他走近了,言商才问出口。
    “是不是浅白做错事了,我看他脸色不好。”
    严越将脸上的表情收了收,淡漠道:
    “别胡思乱想,没事。就是公司的事。”
    他刚走到卧室门口,又想起来:“好好考虑一下,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去m国。”
    他希望,那就不是一个询问了,或者是已经从两天前的询问变成了强制。言商从这话里理解出来了,可是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态度。
    她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想着再旁敲侧击的问问清楚。可是刚踏进卧室,就见他拿了衣服去了更衣室。
    言商坐在床边,格外的忐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或是浅白对他说了些什么?凭直觉,都觉得肯定不是公司的事。
    他好像对自己有些恼怒,可是为什么要恼怒她呢?
    更衣室的门打开,她立马回过头,看着他穿戴整齐,只是手里拿着领带并没有打。
    心里一动,主动朝他走过去,接过了他手里的领带,站在他的面前。
    严越很高,她又是拖鞋,够起来有些吃力。可还是微微垫着脚尖,手法还是不太熟,可已经比第一次好太多。
    没有直接问发生了什么事,她清楚他的性格,直接问他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等会儿要去公司?”
    “嗯。”
    将最后一个步骤完成,她理了理,看已经妥帖,才在他面前站定。“那今晚等你回来吃晚饭吗?”
    严越偏头,看着镜子里的两人。她变的越来越乖巧了,他希望她一直能这样,两人就像是正常夫妻一般的相处。
    想到这儿,心里好了很多,也没有再绷着脸。
    “今晚你自己吃,我肯定回来的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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