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尴尬着要不要挂断电话,沉默半晌的严越又说了一句:“联系一下那丫头……”
…
…
一个下午的时间,言商又有得忙活了。
她将书房整理干净,里面的东西并没有胡乱的移动位置,又放回了原处。
那些有些年代的字画,她没有动,只是找了纸,轻轻的擦去了上面的灰尘。
严越一个人在客厅里待着没意思,再去看她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样子。
不知费了多大的功夫,竟是将里面打扫的一尘不染。
“想不到你还有这本事。”他悠悠道。这么勤快的打扫房间,却是连一顿饭都懒的做。有时候还真是想不通她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言商回过身来,看他好整以暇的靠在门边。
“你要帮忙吗?”她拿起抹布问了问。
“可以帮我去打个水吗?”没等到他的回答,言商又开口。
严越也没拒绝,接过了盆去了最里面去打水。
放在桌上的手机却一直在响,以为是严越的,她正要开口去喊他。走到桌子跟前又发现居然是自己的手机。
一个陌生的号码,她有些狐疑的点开。
里面传来的声音,却让她僵住,对方半晌得不到她的反应又开口问:“小商?在听吗?”
远处房间里的水声还没有停,言商怕被严越听到又会惹出事端来。她捏着手机出了门,才敢开口:“在的,刚刚信号不好。你……”
没有想到许晋柏会突然打电话来,他的号码言商是记得的,可这次是陌生的号打来。
“之前的手机号没有再用,我怕你联系不到我,特地打个电话。”他主动开口解释。
他怕她联系不到,可却不知言商是不敢联系。
现在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曾经关系那样好的人,声音都是分外的熟悉,还是那个许晋柏。可是三年的分离,已经到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的地步了。
或者说,很多话她都不知从何说起。
电话里,是比上次见面还要尴尬的沉默。
“我……”
“我……”
几乎是同时开口,言商留意着房里的动静。浑身有些发抖,可能是因为紧张,但更多的,是冷。
外面的温度已经接近零度,而她刚刚从里面出来,身上只是一件并不厚的毛衣。
“打个电话听听你的声音,小商,最近还好吧?”他问着,声音不似以往的冰冷。低低的声音,穿越这千山万水,到了她的耳中。
“他对你好吗?很遗憾没有见证你这小丫头出嫁的时刻。什么时候见到你,把结婚礼物给你补齐。”他又说。
他从来不曾有这么多的言语,突然来的电话,还有这些话语,让言商心里一慌。
“你怎么了?”
风声有些大,她的话被吹的七零八落的。那边应该是没有听到,他低声说:“好了,以后……以后再聊。先挂了,这边有些事。”
严越接好了水,回到书房却没有人。他又绕回到客厅,也没有人。
手插在腰里来回望了好几圈,看到磨砂玻璃外的身影。
拉门出去,言商果然站在外面,手里捏着手机。浑身已经冻的冰冷,她有些出神,没有注意到逐渐走近的严越。
直到他的身体靠了上来,她猛的回过头,就被他揽在怀里。
“穿这么点跑外面来,你是觉得自己身体太好了?”语气里明显的不悦。
这么说着,却已经揽着她回到屋内。她坐在沙发上,看他几步上了楼,一会儿功夫又拿了她的外套下来。
“这里要是生病的话,看谁理你。”边强硬的让她穿上衣服,又忍不住说她。
“我接了个电话。”
“接电话要到外面?”
她突然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十分认真的开口解释:“刚开始信号不好,就到外面去接了。”
看他脸色不太好,言商放软了语气:“就一会儿,哪会有那么容易感冒。”她伸了伸胳膊,十分有自信的补充了一句:“强壮着呢?”
严越看了眼她露出来的纤细的手臂,摇了摇头。就这样子,还敢说自己强壮?哪里来的自信。
事实证明,言商是给自己埋了个坑。
当晚就验证了她是不是强壮,半夜抱在怀里的女人越来越热,刚开始严越还在半夜醒来的时候开口调侃:
“这么热?你是不是想要……”下半句话还没说出来,言商不清楚的哼嗯唧唧,就让他立马清醒。
他伸手去抚摸她的额头,只一触到,就是滚烫的温度。
“言商,你存心折腾我呢吧?”他看着她烧红的脸,心里升腾起一股怨气。
怨归怨,还是立马起来开了灯,找退烧药和棉布酒精。倒了水刚端到床前,转身去拿药。
刚走开没几步,就是杯子碎裂的声音。回头一看,躺着的人一个翻身,就将放在床头柜的杯子打落。
叹口气又倒了一杯水,这次吸取了经验教训,将水和药一起拿过来。
“起来,喝药了。”他半跪上床,叫烧的迷迷糊糊的人。
没有反应,他又叫了一声:“起来,喝药了。”
还是没有反应,将水杯放下,他伸手揽起了她,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怀里。言商迷迷糊糊的睁了睁眼,看他在说着什么。可根本没有听清。
将药喂到嘴里,喂她喝水的时候,完全是灌的形式。
灌的太急,言商没有来得及咽下去,又被水一呛,吐出来了大半。全吐在了他的衣服上。
严越的脸色一下子变的更加难看。
他真没这么伺候过人,还是忍着被她吐了一声的狼狈,将东西收拾干净,等到她睡的沉稳一些,才洗澡换衣服。
再出来,一看已经是凌晨三点。
喝了药,总算是安稳一些,可不确定她有没有退烧,他也不敢睡。就躺在她的身边,目光专注的看着她。
睡着的人,嘴里在轻声说着什么,有些听不清。
他低下头,凑近了去听。
言商梦见自己在家门前的那条路上,下着雨琼花落了一地。这雨似乎要更大一些,她被淋湿了。
但手里拿着的伞,却递给了面前的男子。
“爸爸说,你的论文改好了了。还有,给你伞。”
面前的男子接过了伞,却并没有走,将她揽在了怀里。他的气息那样的近,近到一切都是如此真实。
她喜欢的人,揽她入怀。这样幸福的感觉。
“我喜欢你……”她说。
“我喜欢你。”
严越凑近了,也听清了她的这句话。他一时间愣住了,看着她因为发烧脸颊微红。
她嘴角带着笑意,说出了这句话。
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她喜欢谁,她会喜欢谁。
或许他都知道,一切也都明白。严越离她更近一些了,手臂撑着身子,他俯身气息都离她很近。
“你喜欢谁?”
他问出口,声音有些沙哑。
梦里,原本是那样的景象,许晋柏搂着她一直往前走,他们撑着那把伞,没有再被雨淋到。可突然,又是在一家酒吧里。
一个背对着自己的男人,她疑惑着一步步的往前走。
背对着自己的男人,突然转过身来。看清面容,她大惊失色。
“你喜欢谁?”
似乎是不太舒服了,她挣扎着动起来。伸出了手,抓住了严越的双手。
“严越……严越…”
声音很低,很小。却像是雷声,将他惊醒。五脏六腑都在颤抖着,他有些不能自抑。
低头,吻上了她。
破碎的声音,没有说出来的话已经全被堵住了。
“喜欢”这个词,发出的音都是柔软的,带着些青涩的悸动。
喜欢,又该是多难得。一个男人,究竟有多幸运,才会在青涩的年纪里,听到一个姑娘说出这个词。
它不是爱,没有夹杂那么多的沉重或执念。仅仅只是喜欢,美好的事物我们都会喜欢。而被喜欢的人,或许就是美好的。
可是,这个词对于他来说却是如此的陌生。别人对他没有过,他对别人,也没有过。
严越抱着她有些滚烫的身体,他吻的难舍难分。刚才的答案,是什么也已经不重要了。
只是恰好的,又或许是阴差阳错的,在他问完:“你喜欢谁?”这句话后。
她就那么凑巧的,接了一句“严越。”可仅仅是这一句,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滚烫起来。
或许,他也有喜欢的。在良心还没有被吞噬掉之前。他喜欢山林里的房子,他喜欢对着他笑的老人。他喜欢那人高高的举起自己,说出一句:“阿越又长高了。”
他喜欢曾经的那个女孩。
那个跳下车来查看自己伤口的女孩,他那么喜欢她,就像是喜欢美好的事物。
……
言商睡的并不踏实,身上一阵冷一阵热。
睁开眼,发现了身上深浅不一的痕迹。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灰色的一片,并没有阳光从漏窗撒进来。
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恢复的精神她才环视着卧室。
只有她一个人,严越不知道去了哪里。头昏昏沉沉的,鼻子也有些不通。看来确实身体不够强壮。又经过他昨晚的折腾,现在浑身都疼。
言商想骂严越一句禽兽,面对生病的人,他怎么下的去手?
有些吃力的套上衣服,才一步步挪下了楼。刚一到楼梯口,就闻到米香。
外面已经是初冬时节,可房子里面却还是暖意融融。何况还有着这满屋子的饭的香味,心情好了很多。
厨房里,严越斜靠在那里,有些出神的看着冒出来的白气,环着臂,倒不像是一个做早餐的男人,浑身上下还是一副随时准备训斥下属的样子。
听到有些沉重的脚步声,他才回头去看。
言商挪到了沙发那边,浑身没骨头一样的躺了下去。他关了火,将粥盛好端了出来。
“吃点东西,好的快一些。”
言商没动,头昏沉,鼻子也不通。一不注意她觉得自己的鼻涕就要下来。
可腹中空空,觉得更难受。撑起身子看着面前的粥,却发了愣。好像之前的时候,或者是她没恢复记忆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每天早上准备好早餐。不论工作多忙,他都会准备好。
“谢谢。”她有礼貌的道谢。
严越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打开电脑看着文件。不咸不淡的一句:“不客气,应该的。”
这语气,也有礼貌极了。
言商往前坐了坐,去喝粥。头发有些碍事,她向后捋了捋。只是不经意间看到身旁的严越,有些出神的盯着自己看。
“怎……怎么了?”
这种眼神让她有些紧张,严越又迅速别开了目光,手敲击着键盘。好半晌才一句:“昨晚你说梦话了。”
昨晚?梦话?
言商的身体顿时有些僵硬,她昨晚梦到了许晋柏,她梦见了她和他在一起。
她还梦到了严越,那副可怕的邪魅样子。
天,她到底说了什么梦话?!真的,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许晋柏,因为应付严越已经让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可是,昨天的一个电话,不期然的又让她想了起来。
所以,她到底说了什么?
看着面前的粥,她顿时没了食欲。自己昨晚不会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彻底惹怒了他。那今早的粥又是怎么回事。
是让她先尝点甜头,然后再被活活打入地狱吗?就像是死囚犯在执行死刑之前,都会有一顿好的。
捏着勺子,她不知该作何反应。
可是到底是没有胆量问出一句:“我昨晚说了什么?”
不等她问,严越就已经给出了回答:“你昨晚,哭着喊着叫妈妈。”说完还颇为不屑的朝她看了一眼。
“……是嘛?”言商紧张的看着他,将这些一一应下,幸好自己没有说别的话。
可刚松了一口气,严越却又开口:“你还说……”
神情又立马紧绷起来,满是戒备的看着他。
严越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头来看着她的反应,跟猫看着老鼠一样。看着她因为紧张而下意识的咬着嘴唇。
他拉长了语调:“你还说……你想要我。”痞痞的语气,眼神中都是玩味。
言商脸一红立马反驳:“怎么可能?我不可能说这话!”
“怎么不可能,确确实实是你说的。”
怕她不相信,严越抓过了手机点开录音。
她的声音立马出现,却不是她自己说的。严越引导着她,生生的套出“我想要你”这句话来。
言商的脸红一阵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