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张超接出来,去我办公室再说吧。”
杨真看了一下四下里的人,说。
月满弓点了点头,他很理解杨真的做法,这儿人多耳杂,江湖上的事,本就不可以声张。
因为一些手续,我被从监房里提出去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当时我躺在通铺上无聊地拍着自己的肚子,很快,就有警察腰上钥匙晃动的声音传来。
和我同一个监的三个人开始低声猜:“这回是提审谁?”
在上法庭之前,这些人会在看守所里关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是很难熬的,因为不知道自己要被判多少年,只能漫长地等,连什么时候开庭都不知道。
所以有些人被关上了一段时间以后,恨不得希望自己立刻被审判,越早越好,所以听到警察的脚步声都很兴奋。
我瞥了一眼,笑道:“别看了,是来找我的。”
“找你?”
这几个人心里不爽,但又不敢当面对我说,就只好在私底下嘀咕:“你别做梦了,你才关了几天啊,轮不到你提审。”
我继续说:“我又没说我是提审。”
“那你还指望啥?”
另一个人小声嘀咕:“他可能还指望把他无罪释放呢吧。”另外两个人附和着大笑出声来。
他们刚笑完,警察就走到了我们这儿,把铁门打开了,他们三个人面面相觑,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看向了我。
“张超。”
我笑嘻嘻地走了出去,那三个人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走吧。”警察对我说。
“我现在能直接出去了吧。”我问。
那警察没好气地,不过还是直接承认了:“没错,你可以直接离开了。”
我回头望着那三个已经看傻眼的人:“看见没,我没说错吧。”
然后我才离开了。
杨局和月满弓还有刘浩都在办公室里等我,我一出现,杨局就站了起来:“张队,请坐请坐。”
我赶紧握住他伸过来的手:“杨局,你这么说就太抬举我了,我只是一个已经退役的兵,早就不是什么张队了。你要是不嫌弃,就叫我小张吧。”
“你是雪豹大队曾经的队长,现在也是我们的顾问。不过既然大家熟了,我也就不拘泥了,叫你小张。小张,今天叫你过来,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和你讨论。”
杨局的语气很奇怪,我看月满弓也脸色不善,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不是要问周局和郑鹏的事?”
“周建国已经被逮捕了,后续的审问工作正在进行,但现在还有更严重的事,小月,你来说吧。”
让月满弓说,那就一定是江湖事,我的心里咯噔一跳,江湖外的事总是有规矩可讲,有法律可以走,但是江湖事则荒诞不羁,没什么规矩可以讲。
我提心吊胆的问:“出了什么事?”
月满弓长叹了一口气:“就在刚才,有个人来乔装打扮成刘浩的样子,差点儿杀了周然。我救了周然,但这个人是……”
“是谁?”我很紧张。
月满弓说:“云归尘,云归海的弟弟。”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杀了一个江湖人?”
“没错。云归尘打扮成郑鹏的样子过来偷这次滨江海野案的卷宗,当时他要杀周然,我一时情急就……”
“人呢?死了么?”
“送医院了,不过情况很不好,”
“你可真能耐。”我忍不住叹道,“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讨论别的也没有意义了,我们现在一定要想办法,让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我的脑子里飞转,说:“如果人能活下来就最好,可要是活不下来,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局,这个云归尘,恐怕是对方献过来的伪旗。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行过来就是为了送命的,你杀了他,正好给了他们一个对月家或者是千门开战的机会。”
月满弓一脸凝重,刘浩虽然不懂江湖的事,可是听到这里,也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我问杨真:“杨局长,这是你们宁城辖区的事儿,你能否帮上什么忙?”
杨局很认真地摇头:“恐怕不能,我好几次跟上面申请过,要介入宁城地界的江湖纷争,可上面都不批,明确让我不要介入任何江湖事件。现在最大的期望就是云归尘能活下来。”
月满弓叹道:“都怪我太冲动了。”
“那倒不是,他们就是要这么一个弃子,就算今天不是你杀了云归尘,他们也会想办法挑拨你千门底下的其他弟子杀了云归尘的。我们静观其变,如果我没料错,很快云归海就会来找你,放心,我能猜到他们想在江湖怎么搅和浑水,不过不用担心,我手中还有一刻真正的大棋。”
月满弓问:“是什么?”
“你忘记了,无想山。”
杨局说:“无想山?”
我道:“是一副画,不管现在江湖的局势如何,只要这个画还在我的手上,至少盟主的任命权就还在我的手上。姜明想要当江湖盟主,他除非把这画毁了,否则他就不得不考虑无想山的作用,要不然他就是和官家在作对。”
我这么说,月满弓的心情好了不少,不过月满弓还是说:“姜明这个人诡计多端,我们一定要小心。”
我们有商量了一些其他的细节,都一直认为,云归尘事件绝对是姜明搞的一个局。
月满弓说,云归尘和云归海两兄弟表面上关系不错,但其实云归尘一直嫉妒自己大哥经商有钱,在族老会里说了云归海不少难听的话,搞的云归海虽然是云崖派的当家人,却一点儿地位都没有,现在云崖派真正在管事的还是云宗。
这俩兄弟看着是一条心的,其实心中隔阂已久,说不定真是正是趁着这个机会,云归海把云归尘给除掉了。
“杨局,不好了……”
我们真说道一半,外面有人不敲门,直接闯了进来,月满弓紧张地站了起来,看见闯进来的是一个气喘吁吁的警察。
“什么事?这么着急?”
“郑,郑鹏醒了。”
“他醒了怎么了?”
“他,他说,周局,哦不,周建国要杀他的父母。”
“什么?”
赵美兰在码头徘徊,接她的人已经劝了两边了:“赵姐,你先上船吧,你儿子很快就会来的,他坐另一条船。”
“我要和我儿子坐同一条船。”赵美兰坚持道。
船老大着急的说:“您可这是好耐心,快点儿上船吧,要不然我不管你了,你自己在这儿等着吧,马上海警要巡查了,我们现在不走就来不及了。”
在船老大的再三坚持下,赵美兰才上了船,她一上船,船老大的脸上就露出了一抹怪异的笑容,扭头往驾驶舱走去,同时还跟身边的人说:“把这女人给我看紧点儿,一会儿,直接……”
说罢,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船老大的心情很好,因为让他弄死赵美兰的人,提前给了他二十万。
在公海上杀赵美兰这样的人,那简直比扣掉鼻屎还要简单,往海里一扔,鱼很快就把尸体吃得干干净净,想找都找不到。
船老大哼着小曲,跑上驾驶舱,在舱外,他就看见驾驶座上已经坐了一个人了。
“妈的小兔崽子,谁让你坐我的位置的?给我下去,这船你能开么?!不,你是谁啊?”
赵子琛笑眯眯地转过身了,用枪指着转身想跑的船老大:“那我就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姓赵,我是个医生,现在呢是专门过来阻止你杀人的。”
船老大常年跑船,长出了一声解释的腱子肉,他看赵子琛比自己瘦多了,不免没那么害怕了,心里怀疑赵子琛那枪是不是真的。
常年跑船的人胆子很大,他慢慢地往后挪着,因为门后面有一把消防斧,拿起斧头来和这孙子搏斗一番也未必会输。
谁知道,他刚往后挪了几步,赵子琛就笑道:“还有你身后的那个,我给你也介绍一下吧,哎,这人姓夏,你叫他夏警官好了,夏警官现在在休假,不过为人民服务嘛,那儿还追求什么假期呢是吧?”
不等船老大反应过来,夏葛怀已经一个箭步,提前把船老大按住在墙壁上,在他反抗之前,那手铐拷住了他,一切就发生在短短的十几秒。
“放开我!兄弟们,支援!”船老大这回是真的有点慌了,尤其是眼前这个姓赵的,让他觉得尤其可怕,他大叫船工上来帮忙。
可是船工一个上来的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反而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平头,跑了上来,很憨厚地对赵子琛说:“当家的,人都控制住了。”
赵子琛一拍手:“大功告成,我跟张超汇报一下,张超那儿应该已经放出来了啊,我打给月满弓。”
月满弓接到赵子琛的电话时,表情相当复杂,看了一会儿以后,连整个手机都扔了过来。
“老赵,成功了么?”
“不是你所料,黑警一定会杀了郑鹏全家灭口,他果然也盯上了郑鹏的父母,不过没事儿,人已经被我们救下来了。”
我长叹了一口气:“那就好,这两个人也是重要的证人。”
“我只救到了一个,郑云没有来。”赵子琛说。“只有赵美兰出现了。”
我皱起了眉头:“我这就让人去找。”